露峰殿中
文梓廉一脸涨红,显然是被气到了极点,“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折辱我文家,这跟昏君又有什么不同?只要一想到大周江山是落在这种凶狠残暴之人的手中,老臣就寝食难安;赵氏列祖列宗,先帝在天之灵,怕是也为当今天下忧心不已。王爷,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了,趁着现在帝后都在延康城,只要控制住他们,京城就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听着文梓廉的慷慨陈词,赵渝倒是表现的十分平静,轻摇折扇的他看着眼前的老臣上蹿下跳,那副恨不能泄愤的样子,还真是有损他这当世大儒的名头;但,想到此人是因何事而气愤,赵渝的表情就僵了一下,连带着晃动的折扇,也在这个时候停顿了一瞬。
“皇上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有迁怒文家之嫌,只是文大人,你不是也该约束好自己的女儿?文家既然选择站在本王这边,皇上那边就不能再送人了。本王此生,最痛恨敢和本王耍弄心机的人;文家若是存着两边都讨好的意图,只怕本王会让文大人失望。”
文梓廉明白赵渝话中的意思,赶紧解释:“王爷误会老臣了,霜儿那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至今都对皇上念念不忘;王爷也是年轻人,想必也晓得这年轻人的感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其实,老臣也在私底下劝说过霜儿,只是那个丫头被皇上迷的什么都听不进去,这才贸贸然的跑到了紫宸殿,冲撞了皇后娘娘;只是经过今天这一桩桩事,想必她也吃了教训,以后再也不会靠近帝后。”
赵渝扯了下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既然是误会那就好说,本王能够理解文姑娘的少女之心,毕竟皇上的那张脸的确是长的够好看,能将无知的少女迷的团团转,他是有这个本事的;但是,本王也为文大人担心着,文姑娘既然对皇上情根深种,那就更应该将她看好才是。不然,万一她脑子一热,做出让我们都为难的事,只怕到时候连累的只会是大人你。老师,你我师徒一场,本王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依赖相信老师,但老师也该看好自己的家眷,别让她们在这个时候给咱们添乱才是;老师你说对吧?”
“王爷说的没错,是老臣没有将家中女眷看好,这是老臣的失职,老臣以后定会时时叮嘱她们,不让她们坏了王爷的计划。”
文梓廉继续道,“但是今天,皇后娘娘突然病倒可不是霜儿的错,但最后,皇上却不讲理的将所有的过错迁怒到霜儿的身上,让她至今都跪在祭祀台前,受尽指点嘲讽。皇上此举,哪里是在简单的落霜儿的面子,分明就是将我整个文家都踩在了脚底下;王爷,你可要为老臣做出啊。”
赵渝听出了文梓廉的意思,露出为难的神情,“老师,并非是本王不想帮着老师你,而是这件事,的确是被皇上攥住了把柄。皇后娘娘突然病倒,惊动了整个太医院,听说直到现在,紫宸殿里依然是兵荒马乱、人人自危,在这种时候,你认为皇上会听的进去本王的劝说吗?”
“其次,文姑娘的确是在今天找过皇后娘娘,而且还冲撞了凤驾,这才被罚跪在假山丛。随后,娘娘就一睡不起,这不难让人将这两件事想到一起,认为是文姑娘的莽撞,气坏了皇后娘娘。所以,现在老师你说文家被迁怒这样的话,本王是相信的,可是未必他人就会相信;毕竟,娘娘的确是生病,毕竟,太医的确是跪满了整个紫宸殿,这些都是明晃晃的证据,让人否认不得。”
文梓廉露出苦涩,“那我文家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任由皇上扣一个这么大的帽子,坏我女儿清誉,毁我文家的颜面吗?”
赵渝道,“其实老师大可不必这样想,皇上性格喜怒无常,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在这种时候,文家若是有动作,或者是本王跑到皇上面前说情,反而会引来皇上更大的怒意也不一定。还不如先将这口气咽下,等将来本王成就大业,还瞅文家在京城里不会更上一个台阶?老师,文家的名声固然重要,但实力更为重要;本王不会忘记这些年来老师为了本王的付出,待本王登上宝座,文家的富贵只会比现在更多,到时候,谁还记得今天发生的这桩事?只怕那时,人人都想要结交老师、认识老师呢。”
说着,赵渝就朝着文梓廉打量了一眼,继续道:“说起来,这件事的确是苦了文姑娘,本王想到她一个弱质芊芊的女子此时跪在祭祀台前,承受着漫漫的孤夜与身体的伤痛,本王亦是十分心疼不忍;老师,等将来本王拥有了这天下,会给今天付出的文姑娘补偿的。”
文梓廉虽然心疼女儿,可是他更在乎将来的文家会发展壮大到何种程度;所以,在听了赵渝的安抚之言后,他总算是压下了心底的冲动与不满,冷静道:“是老臣糊涂了,既然王爷心中已经大定,那老臣就将一切都托付给王爷;至于那个孩子,她若是不冲动的跑去见皇后娘娘,也不会有今天之辱,这次的教训就算是让她长长脑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如此莽撞。”
赵渝又勾了下嘴角,道:“老师明智,本王能得老师拥护,实在是本王的荣幸。”
文梓廉看了下已经入夜的夜空,抱拳行礼道:“时辰不早了,老臣也就不在这里打扰王爷了,还请王爷早些休息;老臣告退。”
赵渝起身,同样做出个回礼,“老师慢走!”
瞅着宫人将文梓廉带出露峰殿,赵渝脸上的笑容立刻敛去。
紧跟着,就看见他宽袖一扫,将桌面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姜恒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看见的就是王爷的这幅盛怒的样子,“王爷,小心着些,当心茶水烫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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