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仪用手捂着眼睛,将眼眶里的热意一股股的逼下,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滚落出脆弱的眼泪,“经太医诊断,太后的饮食中被做了什么手脚?”
跪在地上的御林军不敢有丁点的啰嗦,直接道:“回皇上的话,是草乌头。太后娘娘自到了凉州行宫之后,因体热烦躁爱上了食用当地的一种美食,叫冻冰酪;就是用奶酪加上时令的水果,再将冰块撵成细细的沙冰拌在一起的一种美味;平常时间多用于解暑,身体燥热之人食用也能起到将火降燥的作用。没想到那贼人十分狡猾,竟然在用来制造冻冰酪的冰块上动手脚,这才害的太后娘娘殒命。”
听到御林军的回答,赵仪简直哭笑不得;就连伺候在他身边的杨福康与唐毅都在这个时候怪异的安静下来,表情上更是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一言难尽。
“竟然是冰块?竟然又是冰块?”赵仪喃喃自语,单手支撑着垂下来的头,眼泪终究是再也忍不住,无力的从眼眶中坠落下来,“那人果真是好心机,好算谋啊,竟然想到用这样的办法来害母后;这是在报复?还是在羞辱她?”
杨福康看着这样的皇上,一时万千话语都梗在喉间,让他不知该从哪一句话开始说。
而今,就算是他也能猜出来这害了太后的人不会是别人,一定是逆王赵渝;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法子结束太后的性命。
当日在凤梧宫中,谢家之女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就连跪在地上的太医使尽浑身解数也没办法救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芳菲身陨神灭;而紧跟着,就被太医查出置谢芳菲身死的毒药正是剧毒鹤顶红;而那鹤顶红并没有下在别处,而是被下在了谢芳菲爱食的一道美食上。这道美食倒也没多少特殊,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美食中被摆放了大量的冰块;正是因为这些冰块的作用,这才在最后混合着剧毒鹤顶红,要了谢芳菲年轻的生命。
后来几经追查,让皇上得知,在背后动手脚,想要谢芳菲性命的人除了沈家的二姑娘沈馨之外;还有一人绝对不能忽略,那就是当今太后。若不是太后在背后推波助澜,大开方便之门,就算沈馨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将那道美食成功的送到谢芳菲面前。
如今,太后竟然死在了当初她害谢芳菲的手段上;这说明了什么?难道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吗?
虽然这么想有些对不住这已逝之人,可是杨福康却觉得,太后之所以栽在这方面,真有几分因果报应的意思;当日,若不是她起了歹心,想要害死谢芳菲,又怎会在阴差阳错之下助沈家大姑娘重新活了过来?若不是她用了那样惨烈的手段去害一个无辜之人,到最后,她又怎会成为这招毒计之下的亡魂?
想必就连太后自己都不敢相信,有一天,她的生命会结束在这场类似于她害他人的毒计之中;若是提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想来她断然不会在当初存了那样的恶意,用那般诡诈的手法去害人性命。
难怪皇上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想来皇上也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有苦难言,有泪无处流吧。
唐毅在当初也是负责督办过皇后娘娘中毒一案,他最是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所以,在听了御林军汇报之后,他就十分担心的看向皇上,片刻之后,才慢慢开口,“皇上,看来当日发生在凤梧宫的事,逆王也知道了;不然,他也不会用这样的办法去害太后。”
赵仪道:“他虽装的谦逊恭良,可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当年湘太妃惨死,他就已经将这笔账记到了母后的头上;真是辛苦他这些年在母后面前装作一副孝顺贴心的样子,如此城府,能做到这一步,连朕都自愧不如。”
杨福康最是清楚当年一事,接过赵仪的话,道:“虽说是湘太妃一事上,太后是有过错,可是当年在湘太妃得势的时候,那也是多次对还是嫔妃的太后下过死手;若不是太后娘娘福大命大,只怕早就死在了湘太妃的手里。说句公道一点的话,这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不管是太后还是湘太妃,她们二人谁的过错多,谁的过错少,又有谁能够算清楚?老奴只要一想到这些年,逆王表面装的同太后母慈子孝,实则背后却是处处暗含杀机,老奴就脊背发凉。真不愧是湘太妃的儿子,这背后阴人的一面,果然是袭成的一般无二;只怕就算是最擅长算计人心的高手,在碰见逆王这号人物,也会自叹不如。”
赵仪从不否认自己生母的过错,所以在湘太妃一事上,他也不会替太后去做辩解;但,既然为人子,他就不能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残害而无动于衷;他与赵渝的这笔账,是一定要清算到底的。
“唐毅!”
听见皇上喊自己,唐毅立刻出声,“微臣在。”
赵仪道,“如今太后的尸身远在凉州行宫,朕无法亲自动身去迎。你亲自调派人手,找出可靠之人将太后送回京城吧。太后薨逝,乃是国丧,就算现在是非常时期,也要公告天下。”
“是,微臣这就去挑选人手。”
看着唐毅离开,赵仪就又叫了声杨福康,“朕会留下旨意,待你回到京城之后,就同鸿胪寺和几位皇叔一起督办太后丧仪;皇后被逆王一党掳走,朕好不容易得到线索,不能放弃这次机会;不然,朕怕将来有一天会听到无法接受的消息传来。但朕保证,此去一行,朕一定会让害母后的真凶付出代价,并且在最快的时间里带着皇后赶回京城,向母后尽最后的孝道。”
杨福康知道此时皇上心里的挣扎与悲苦,道:“皇上,你尽可放心营救皇后娘娘,老奴一定会将您交代的事办的妥妥帖帖;至于太后她,也能理解您此时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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