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监的通传声,仿佛知道了殿内发生了什么一般,先于来临的是两个身材粗壮的嬷嬷,毫不留情地将燕兰文扯开控制住,却放任了胡娇然的撕打,任由她扑在燕兰文身上继续捶打。
胡娇然状若癫狂,仿佛要将这些年的怨怼全部都发泄出去。
以莫南泽为首的四人走进来,甫一入眼便是这样的场景。
除了曾伊之外的人仿佛都对这一幕有心理准备,因此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唯有曾伊,简直不敢相信,先前在宫宴上还落落大方,高贵美艳的胡太妃已成疯妇,燕太后便更加破落,脸上有好几道抓挠出来的红痕,发钗散乱,衣衫也并不整齐,眼神略有些呆滞,一幅受了很大刺激的模样。
将这些视若无睹,莫南泽向站在后面的庆云长公主略略点头示意,又转头看向几位宗亲:“老王爷,老王妃。”
恭定老王爷清了清嗓子,他若是到了现在还看不清楚形势,可就真的是白活了这么久了。
大殿中的情景在外人看来该很是惊骇,可除了曾伊之外三人均无异动,显然是早就知道了此事。
甚至或许都不是暗卫们暗中通报的,而是一早便与长公主、胡太妃排练好的戏码,就为了扯下燕太后身上这层遮羞的皮。
前朝……老王爷的目光闪了闪,想起了庆云先前的话,燕家已经自身难保,不会有人来救燕太后的。
莫非……
“看来皇姐已经和宗室达成统一意见了,不知宗室打算如何处置。”
老王爷这才想起来请莫南泽来的原因:“燕兰文残害皇嗣,证据确凿,辱骂皇室,卖官鬻爵,买凶杀人……如此种种,皇家断断不能容她,便赐死吧,留个体面。”
原本以为莫南泽会有意见,但他淡漠的目光只是扫过了一遍他所谓的生身母亲,如同看到一个毫无关系的死人一般:“可以,但死后不可入皇陵,想来父皇在九泉之下也是不愿见她的。”
燕兰文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儿子,大晟朝的皇帝,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莫南泽继续说:“妃陵也不必入了,那里面被她害死的人不在少数,若是葬在那里,只是孤魂野鬼也不会放过母后的。”
听到这些的胡娇然骤然仰天大笑,疯疯癫癫的模样吓到了不少殿中的宫女太监们,她狂笑数十声后猛然窜到燕兰文面前,抬起纤纤玉手直指她:“燕兰文!你!只配入乱葬岗!被野狗撕咬尸体!根本就不配景仰!”
燕兰文的事情已经算是尘埃落定,终于报了当年之仇的长公主准备功成身退。
“诸位都出去吧,给陛下最后留点和太后说话的时间。”
莫南泽没有阻拦,只是在莫景弘转身欲走的时候叫住了他:“皇叔,您陪侄儿留下吧。”
莫景弘停下了脚步。
殿里的人很快撤离地干干净净,速度之快仿佛这里是什么瘟疫之地一般,生怕走得慢了就要被天子之怒牵连。
其实正站在殿中的莫南泽很冷静,他没有质问,没有悲痛,没有喜悦,就这样无欲无求地站在这里,如同一尊没有感情的木偶。
静默良久,莫南泽才长舒了口气,仿佛将前半生所有的哀叹都一口气释放了出来,他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明与自己血脉相连,却恨不得自己去死的女人,还是喊了一句:“太后,朕果然还是无法不恨你。”
或许是因为事情似乎真的毫无转机了,看着眼前巍峨庄严,气势逼人的青年,燕兰文喃喃道:“太像了。你果然,和你父皇很像。”
莫南泽摩挲着手指上的墨玉扳指,“子肖父,应该的。”
燕兰文失魂落魄:“是啊,也是一脉相承的冷漠。”
“燕兰文,皇兄待你已经够好了。你知道当初要立南泽为储君时,有多少朝臣上奏奏请留子去母吗?若不是皇兄力排众议,你今日焉有命站在这里?”
燕兰文恍若未闻,只是呆呆地瘫倒在地,什么话也不说。
莫景弘最瞧不得她这副模样,冷哼一声,不愿再瞧她这副嘴脸:“皇兄做得最不理智的事情就是留下了你。本王若是皇兄,一早就杀了你,以绝后患。南泽,你万万要记住,以此为鉴,不可心软。”
“太后也不必太过伤心,父皇留下你自然也不是因为帝王的感情,父皇只是不希望朕过早地失去双亲,感情缺失罢了。其实父皇实在是多虑了,这些年有皇叔在朕身边,又有南渊陪伴,朕并没有什么缺憾。”
莫南泽取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白绫,毒酒,匕首,放在盖了一块万字福丝绢的托盘上,如今正放在燕兰文的面前。
“太后选一种吧,不必死的太难看了。”
皇家的感情原本就淡漠,何况从登基以来,燕太后对这个傀儡一般的幼子不闻不问。
人心是会凉的,便是母子,多年不亲近,又有权力倾扎,那点子亲情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莫南泽想起了这个所谓的母亲所做的恶行,竟有些浅淡笑意,只是这点笑意也恶劣得很:“太后既然已经要自尽了,朕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吧。过不了几日,燕家便要抄家了。
母后先在黄泉路上等着,用不了多久,那些被母亲放在心上的亲人们就会一个个下去配您的。不让您一只孤魂野鬼太过孤单。”
叔侄二人转身便要离开,刚走出不远,身后传来燕兰文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作孽啊!”
莫南泽停驻了许久,久到莫景弘甚至打算开口开解自家侄子。
但莫南泽又如想通了一般,抬脚走了出去,刚走两步又转头去看自己身后的皇叔:“皇叔不必担心,自古朝堂党争,外戚夺权,没有不流血的。况且……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妇人罢了,侄儿不会伤心。”
燕太后的事情尚且没有传出去,但燕绍谦被押入大牢,燕氏被囚禁的事情可是发生在早朝上的,众目睽睽之下,燕家就这样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境地。
这可急坏了一家人——和燕家几乎穿一条裤子的沈家。
沈山重急躁地在殿中来回踱步,几个幕僚也站在一旁眉头紧皱。
他不由得更加焦躁,失态地吼了出来:“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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