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吵起来了, 老王头疼,他肯定是想先生跟小少爷好好的,但这父子俩可能就是八字不对, 见面说不了两句就吵。
陈幺放完话扭头就走,一秒都没多留。
老王下意识去追, 但又生生地停住了, 先生觉得他太惯着小少爷了,在先生面前,他最好还是收敛点, 他看向陈悬:“先生,您看。”
他觉得是要哄一下的,小孩子嘛, 发脾气哄哄就好了。
陈悬让人把雪茄拿下去,他不抽的时候不能闻到一点烟味:“不用管他, 都十八了, 还是一点脑子都没长。”
比起先生,陈幺确实像扶不起来的阿斗,陈家采用的最精英的教育,一代代陈家人都是这么成长起来的,就陈幺跟基因突变一样, 贪玩还怯弱。
老王默然,还是道:“小少爷还小呢。”
陈悬瞥了眼老王:“还小?”
对这位在陈家待了一辈子的老人他还是尊敬的, 他没再说什么, 只是道, “他不吃就上菜吧。”
老王叹气:“好。”
老王服侍陈悬休息下的时候已经将近两点了, 他走到陈幺门前, 想敲门又怕陈幺已经睡下了。
陈幺也遗传了陈家人的一点, 要强,陈幺就是哭也不会在人前哭的,他只会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老王问过陈幺为什么要偷着哭。
小孩那时候才四五岁大,别别扭扭的:“我是陈家人,我怎么可以哭。”
他那个时候就知道他的天分不够了,陈家给他安排的课程他完全跟不上,“……我总不能连这个都做不好吧。”
生在名门,要享受优渥生活就要有异于常人的付出,陈幺一直跟不上,唐岚就很心疼,她觉得她的宝贝快快乐乐就好了。
人和人就是有差距的,又不是人人都是天才。
……
老王还是没敲门,陈幺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觉,万一把好不容易睡着的陈幺再吵起来就不好了。
幸好老王没敲门,陈幺确实睡了,他终于看到了周稷养的鸟,没有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一夜无梦到天亮。
今天是小张叫陈幺起床,陈幺也没问老王去哪了。
陈悬没回来之前,他就是陈家的主人,老王就跟着他。陈悬回来了,陈悬就是陈家的主人,老王就跟着陈悬。
就一夜,陈悬一回来对陈幺的影响还是挺大,陈家多了许多陈幺没见过的生面孔,他们都是直接服务于陈悬的,见到陈幺顶多喊一声陈少爷。
陈幺还看到了昨天被他打了一巴掌的人,他们在训练,可能是因为昨晚的过节,道袍青年们见到陈幺,没一个主动打招呼的。
他们的雇主是陈悬,看到陈幺叫一声是情分,不叫是本分。
陈幺当然不会这么觉得,他觉得这都是他爸养的人,他爸养的人就是他的人——他们竟然敢忽视他。
虽然生气,但他也没大清早地跟他们吵。
他什么身份?
跟一群下人计较太跌份了。
想是这样想的,陈幺还是憋了一肚子火。
严宇跟陈幺搭上了关系,最近混得挺开的,平常不愿意带他玩的人都愿意带他玩了。
他深知这都是因为陈幺的原因,在巴结陈幺这块上就更下功夫了,他还搞到了陈悬的行程:“陈哥,你爸回来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幺的脸冷了下来,他正要骂严宇,余光又瞥到了周稷。
他爸不是说他丢人吗?
……他爸知道什么叫丢人么?是他三岁走路走不稳一头栽喷泉里丢人,还是他儿子是个同性恋在学校跟一个穷学生乱搞丢人?
严宇就是再大大咧咧
的,也能看到陈幺在看周稷,小少爷不笑的时候还是相当冷酷的。
周稷又惹到陈幺了?
他正替周稷抹汗的时候,又听小少爷道,“学校安排我跟周稷坐一起是为了提高我的成绩,我不应该私自换位置的,我们换回来吧,我要跟周稷同桌。”
严宇愣了得有一分钟,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你瞎几把扯什么?
谁不知道你陈幺全年级倒数第一啊!有你在,就是再不争气的富二代都不用担心考倒数第一回家挨批。
他们就是再烂,都有陈幺垫底呢。
陈幺可不管严宇答不答应,他走向周稷,居高临下道:“周稷,你怎么没跑。”
周稷跟昨天临走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脸上的神情都没什么变化,这让他有些不高兴,周稷这贱狗怎么不怕他,“你不怕我打断你的狗腿吗?”
周稷很少笑,但经常对着陈幺笑:“不怕。”兴许是因为兴奋,他声音有些低,“就是治不好也不没关系。”
“我要是瘸了。”
“……这就是小少爷奖赏给我的谁也抢不走的勋章。”
陈幺又怔了下,周稷的变态实在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他虽然嫌弃周稷贱,但很是享受这样奉献到极致的爱。
他俯身,干净的玫瑰味悄然绽放:“周稷,你真的好贱啊。”
周稷嗅到了,他唇角微微扬起,他苍白的脸上又浮现一抹笑:“嗯,我是贱。”
他声音很轻,咬字却很清晰,“所以小少爷真的不打算玩我吗?我不会反抗的……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有一丝异议。”
陈幺真觉得周稷很贱,他低头,睫毛掩住了大部分的瞳孔:“周稷,我想看。”
他爸不是说他丢人么。
那他就丢人给他爸看一下好了,他这样忍着对他什么好处?除了能折磨自己,谁又在乎,可能是出于他再也忍不下的欲望,也可能只是想报复他爸,“现在就想。”
严宇离他们挺近的,但愣是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真的有点搞不懂了,不是说陈幺周稷势同水火,私下里架都打了好几次了吗?
现在他们一人俯身,一人往前凑,几乎是贴在一起在说话——别的不说,他们两人的样貌都出挑到了无可挑剔。
有一个瞬间、最起码是有个一瞬间,至少是现在,他们很般配。
快六点二十,要上早自习了。
再等几分钟班主任就要过来了。
周稷看向陈幺:“现在?”
陈幺没答:“不敢吗?”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不能被人听到,但他又想说,周围都是人,真的很刺激,“好学生没逃过课吗?”
周稷早就修完高中的课程了,他还在北府,也只是北府给他的钱多还自由而已:“我是没逃过课。”
陈幺觉得没逃过课挺稀奇的,但放在周稷身上就又合理起来了,抛开家世不谈,周稷就是他一直很想成为的人,应该也是他爸希望他成为的人。
可他做不到,他就是废物,但他也不是完全废物不是吗?他直起身,唇角有丝无聊和轻蔑:“走吧。”
严宇见陈幺过来,很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在看到周稷放下书也起来后他的嘴就有点合不上了,他很小声:“周稷。”
周稷瞥了严宇一眼:“有事吗?”
严宇都有点结巴了:“你要跟他出去?”
周稷显然心情不错,那对惨淡阴翳的眼睛比平常多了丝平和:“我没有痴心妄想不是么。”
小少爷都肯主动了。
严宇被周稷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什么痴心……”他的瞳孔一缩,想起来了。
周稷喜欢陈幺的,他曾经说
过周稷是痴心妄想,至少是说过和痴心妄想类似的话。
严宇的嘴张开就闭不上了。
不是吧!
不可能吧!
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小少爷真的能看得上周稷?他实在是不肯相信,但小少爷突然说把座位换回来,两人还一前一后的出去了,说他们没点猫腻又不可能。
严宇真的纳闷了。
周稷凭什么啊?
——就凭他长得帅吗?
其实是凭的天赋异禀。
他和周稷一起消失的话,陈曦肯定要找他们的,陈幺决定速战速决,他把周稷推进隔间后就特别的冷酷:“脱。”
周稷动作并不算快:“就看吗?”
“不摸摸?”
能主动拉周稷来厕所就已经跌破他的下限了,他怎么可能会碰?
陈幺拧眉,恶语相向:“你疯了?”
他抱胸,明明是他提出来的,他还是特别的高傲,“我怎么可能碰你这个……”
周稷不脱了,他抿唇:“我虽然贱,但我还是有尊严的。”
你的尊严在哪里?
是在你说你自己贱的时候,还是你说你自己可以随便玩的时候,陈幺生气了,他觉得周稷在耍他:“周稷!”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别耍什么花招……你是想要钱吗?”
接近他的人,不就是想要钱吗?
周稷笑了下:“我要那种东西做什么。”他看向陈幺,“我只是想让小少爷高兴而已,小少爷不想吗?”
没等陈幺反驳,“……小少爷真的不想吗?”
做梦都想,不过陈幺不想被周稷牵着走,他俯身,离周稷就一个鼻尖的距离,在周稷以为陈幺要亲他的时候,他的脸被重重地扇了下。
疼痛感让他晃了下神,周稷还没缓过来,小少爷又凑了过来,他很恶劣,又高傲。
陈幺长得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每一寸肌肤都毫无瑕疵:“很想被我碰吗?行啊。”
“跪下。”
“——磕头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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