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朱七却有点害怕了。
要知道,他只是北镇抚司校尉,并没有权力杀二品大员。其实就算是朱墨,也根本没有权力这样做。杀二品大员,一定是皇上亲自点头的。但眼下,朱墨显然是要杀掉何茂才了。
这,
岂不是违背了朝廷法度?吕公公虽然交代过,一切听朱墨的,问题是,这、这朱墨也太大胆了,太狠了!
这尼玛怎么办?
真杀了,就算皇上不怪罪,严世藩他们闹腾起来,说不定也要拿个锦衣卫的人来堵嘴啊……不杀,此时也是已无可能,人证物证俱在,大明律也已经宣示,岂能不杀?不杀,王法何在?百姓又会怎么说?
看来只能先收押,槛送京师再说?
朱七当机立断,凑到朱墨耳边说道:“公子,是不是先槛送京师?否则朝廷怕是会怪罪啊?”
朱墨哪里等得到那天?何况今天的重点就是要血溅当场啊!此刻不理会朱七,直接对吴明、吴亮说道:“按大明律,该当如何啊?”
吴明朗声答道:“按大明律——
斩!
立!
决。”
朱墨慢条斯理道:“那还等什么啊?”
吴明、吴亮当即命令身后四个锦衣卫道:“将何茂才拖出去斩了!”
“是!”
四个锦衣卫当即上前拿人。
……
此时,
堂内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哗啦一声全都站起来,腿脚都是软的。
许多人想到兔死狐悲,不禁心头狂跳。而此时,有一人忽然想到一件事,大声喊道:
“不可!你们没有圣旨,没有王命旗牌,无权诛杀封疆大吏!”
“郑大人!快请出王命旗牌,谁敢在巡抚衙门杀人,可以就地正法!”
“是啊!郑大人!快啊!”
“快请出王命旗牌!”
王命旗牌?
这一下子猛地提醒了郑必昌——
是啊,
巡抚正二品大员,都有王命旗牌在身,且自己身兼抗倭后勤,军国大事都在一身,岂能糊里糊涂地就被几个锦衣卫杀了按察使?而且,杀了何茂才之后,会不会杀自己呢?
一念至此,
郑必昌立即从怀中拿出一块方正铜牌,大声喊道:“我有王命旗牌在身!何人敢动?!”
朱墨淡然一笑,道:“吴明、吴亮,去把他的王命旗牌收了……”
“遵命!”
二人立即上前,一把抢掉郑必昌手上的铜牌。
郑必昌当场懵逼,吼道:“你们……你们怎么能?我,我可是二品大员!你们敢夺我的王命旗牌?”
这一手,不仅满座官员震颤,连朱七也懵逼且害怕了——
朱墨毕竟只是个布衣啊,他这样做,岂不是越陷越深?到时候怎么向吕公公交代?而且今天是见了鬼了吗?怎么吴明、吴亮二人连问都不问自己,直接就去执行了?劳资怎么也是十三太保啊!
不行!
这事干不得,到时候吕公公一定会怪罪的……
他当即就想阻止吴明、吴亮,但就在一撇眼之间,忽然再次看到朱墨腰间的万寿帝君令牌。
唉,怪不得……我都忘了……
见牌如见人……
他拿着这块令牌,就等于是吕公公亲自发号施令啊……吴明、吴亮又怎么能不执行呢?就算命令自己,也是要不折不扣地去做啊……既然如此,也就不能阻拦了……唉,随他去吧,反正有那块万寿帝君令牌挡着呢……
想到这里,
朱七立马给锦衣卫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箭步上去,一把拿掉郑必昌的王命旗牌。
朱墨敢于这样做,自有道理,方才刚听到王命旗牌四字的时候,他也是暗叫一声,但查询系统之后,立马又淡定了:
【物品:内部督查权象征物;】
【权威来源:内阁;】
【获取程序:二品以上大员请示,内阁辅臣皆可申请,由内阁会议或首辅决定;报司礼监备案;】
【抗辩力:该物品仅限于内部督查,附属于二品官员行政权,相当于行政督察的简易程序,二品大员可不经按察司审讯,直接定罪处置;】
看到这些硬核信息,朱墨不觉一笑:原来王命旗牌也不牛逼嘛!不就是个行政督察的简易程序?我作为钦差,就算夺了这玩意儿,也不过是中止这个简易程序而已,追问起来,理由可就多了去了。
此刻,
他眼见刚才还熠熠生辉的王命旗牌,此刻随意插在锦衣卫的腰间草绳里,一点威风也没有,不觉又是想笑。
而就在这时,门外人影晃动,四个锦衣卫已经把何茂才叉出去了。何茂才两腿拖地,大喊大叫——
“救命啊!冤枉好人啊!郑大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朱墨你不得好死!”
“各位!你们不能坐视不管啊!朱墨无权杀我!”
“反了啊!有人造反啊!天可怜见啊!!”
“……”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朱墨,竟然当场要斩按察使?
虽说罪名是必死之罪,人证物证也都在,可问题是:皇上和朝廷怎么看?能容忍吗?
于是,满堂官吏噤若寒蝉,谁都能想到,今天的事儿,每一件都是犯了大忌讳的,沾了点边都会后患无穷。
但人群中有几个头脑冷静的,也看出了端倪所在——为什么锦衣卫那么听朱墨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
照理说,锦衣卫一般都是奉命而来,预先就有了任务,说抓谁就抓谁,从来不会节外生枝,而今天却是临时领命。这就不同寻常了,那就说明朱墨是有权调动锦衣卫的!
这些人都是见惯了风浪的,自然也看出了朱七必定是个非凡的人,否则锦衣卫怎么会那么尊敬他?而这个人竟然只是朱墨的跟班!
一切迹象都表明——
今天,
何茂才是死定了!
……
果然,
众人还没缓过神来,门外已经一声惨叫!
紧接着,一群衙役快速跑出,去通知何茂才的家人,前来衙门领取尸体。看着衙役们匆忙的背影,满座官吏无不震颤发抖。
简直太惨了……
嚣张跋扈的何茂才,小阁老面前这几年的红人,就这样完了。那可是腰斩啊,从腰部一断为二啊!
自己呢?
他们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与此同时,
郑必昌已经失魂落魄,脸上毫无生气,四肢瘫软坐在太师椅上。
……
朱墨点了点头,
吴明又朗声说道:“杨恒昌、李嵩、王太云,与何茂才勾结,暗通倭寇,待查明之后,一体查办!”
嘶!
全场没有被点名的人,终于松了口气,而被点名的三个人,扑通一声也是瘫软在地。
郑必昌根本没料到朱墨那么狠,已经斗志全无,心想无论如何先保住性命要紧,自己平时干的那些事儿,万一被查出来也没好果子吃,就算小阁老怪罪,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眼下还是先自保要紧。
当即大声表态道:
“朱公子!请恕郑某失察之罪啊!何茂才等人竟然瞒着我勾结倭寇,这,这简直死有余辜!朱公子,您、您老,就给个章程吧,咱们全都照办,行不行啊……?”
朱墨淡然一笑:“早这样,又何必弄到这步……”
说罢,仍然回到右边首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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