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哗!
这份诏书,简直了!
这就是告诉天下人,他嘉靖要绝食了!
因为被景王这个逆子给逼得活不了了!
自来有不少被绝食而死的,比如齐桓公、赵主父,可还真没有主动绝食而死的。这诏书可想而知,绝对是炸裂性的。
此时的群臣,也早就换新了,除了徐阶、邹应龙这几个命大的,大多数都被景王在午门外斩首了,包括郭朴、袁炜、吕本他们都不能幸免。徐阶勉为其难后,就在六部选了一些人,把空出来的位子补了。
这些人呢,以前都是不入流的,这个把月混着上朝,自是谁也不敢吱声。但此刻,他们人人都感到莫名震骇,均感这一幕恐怕是史上所仅见了。这父子俩竟然搞成这幅样子,实在是匪夷所思。
脑子好使的那些人,自然就看出了可怕之处——
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张居正、朱墨他们商量好了,这时候突然就把景王逼到了绝境……
他要继续南征吧,已经没有理由了。毕竟,两大罪臣已经主动请罪了,也说了这几年都是瞎胡搞。那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说非得把人家五牛分尸吧?果真如此,景王岂不是就太过分了?
不征讨吧,这又摆明了是挤兑上来的,就是要让景王失去人心。这其实等于说,是把一切都交还给人心,由人心来决定。人心如果觉得景王是对的,他们也就无话可说。可天理人心俱在,自来哪里有如此逆子?就算用膝盖也能想明白,几乎没有人会在心里认同景王。
这一番奇变,实在超出了每个人的预料。
自然,
也远远超出了景王本人的计划。
他本想用一种超强的势压,来逼迫各地就范,其实两个月来,已经有不少人投效了,甚至包括黔国公沐朝弼、英国公张溶,以及一大票各地的布政使、按察使。五六百所书院以及数十万士子,各地的缙绅、吏员,那更是没有不赞同的。
他等的,就是赵贞吉、谭纶、张翰、范应期几个大号的人物,这些人本来就深度介入变法,一旦投效,那就等于张居正、朱墨就成了孤魂野鬼,那就跟不需要南征,直接下一道海捕文书就足够了。
可千算万算,他没算到,嘉靖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自杀式玩法?如此一来,表面上,他景王已经成功了,可实际呢,他精心营造的那种唯美封建的势压忽然就没了……不仅如此,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成了众矢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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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食,一般十来天就会死。嘉靖是长年吃斋的,能多撑几天,但最多也就多撑三四天的样子。
一弹指,三四天过去了。
景王在智化寺一筹莫展,已经坐立不安。他虽然靠着韩充的暴虐,还能暂时压住,徐阶他们也暂时没有什么反应。可他心里清楚——
得罪的人太多了……
而且,
韩充这类人,本来就是小人,只要风头变了,他们立刻就会来反抓自己。
加之,
时间对自己极其不利,多等一天,嘉靖就更接近死亡一步,那他就成了弑君弑父之人。他自然也清楚,天下多数人对朱墨是支持的。他靠的,都是昧着良心的那些人,而那些人,既然能昧着良心说瞎话,等风头一变,自然也就能改口说别的……
一夜未眠,
景王一大早就让韩充派人在满京城掐锣打鼓,到处张贴告示,说辽东土蛮、辛爱、女真再次联手,已经逼近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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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夜,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只能谎报军情,然后带着京营的大队人马离开京城,先去蓟州,然后再夺军出塞。再把女真、土蛮统合起来,在塞外建一个敌国,以后再慢慢跟明朝熬。
他自然知道,辽东是如今大明唯一的软肋,在关外立足也相对容易。只要站稳脚跟,等明朝再出什么岔子,他就像满人一样杀进来,那时候佛郎机人也该差不多卷土重来了……
……
京城喧嚣了一整天,到了天抹黑时,许多人已经发现——
大军已经撤去一空!
平时暴走横行的韩充所部,连人影也不见。很快就有传言:景王已经去辽东抵抗土蛮了。
入夜,
消息得到证实。京城在一瞬间就欢腾一片。砰砰砰的爆竹声响了一整夜。
人们奔走相告,无数人都自发来到午门外,恭请嘉靖帝用膳。场面可谓是感人至深。稍后,徐阶带领朝臣也来到玉熙宫外。
吕芳隔着窗棂望着,眼泪不禁潸然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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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还是好的多……
那人邪不胜正,自然就跑了……
但往深里说,大明朝不变革,就早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就如朱墨最初所说那样,大明朝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
两月后,
杭州,运河渡口。
朱墨就要进京了,张居正就像第一次那样送到河边。他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问了出来:
“子玄,你如今是监国了,可上回你说不做皇上,这又是何解?”
朱墨也是好几次想回答,却又忍住,这时,都要脱口而出了,仍然勒住了舌头,只是笑了笑,摆摆手,钻进了船舱。
他之所以不想说,是因为时候还没到,天下人包括张居正这样极致聪明的人,也不一定会懂,那就一定会出乱子。但若在原来的世界,那可是妇孺皆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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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共和四个字。
等一切差不多了,什么都妥当了,他就要让明朝变成这样。
【全书完】
【作者题外话】:这本书终于写完了,感谢读者大佬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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