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北蛮之地（四）
意识归来，慕年依怕自己前后衔接不上，意识松懈掉下去，赶紧使劲全力抓着云曜，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还是与云曜在半空中相依为命。不过这一次，慕年依有些头绪了。
云曜感受到慕年依力气一瞬加重，赶紧安抚道：“我不会松手的。”
慕年依认真说道：“云曜，我或许知道该怎么下去了。”
“或许有些冒险，但你相信我。你先将我荡到岩壁上。岩壁上有很多突出来的小石块，我可以抓住它们，一步一步爬下去。”
就像她曾经看别人玩过的攀岩一样，一面直直的墙，踩着那些突出来的格子往上爬。便将此时当做攀岩好了。
云曜皱了皱眉，他不忍让慕年依去冒险，却也知道，僵持在此处，最终还是死路一条。
最后他妥协道：“你先固定在岩壁上，等我走在前面，你跟着我的脚步来。”
“好。”云曜力气大，让他在前面探路，过滤到那些不牢固的石头，确实安全保险多了。
慕年依已经盯准了岩壁上的那块石头，待云曜一用力，将她往岩壁上靠去时，她迅速抓住那块石头，一只脚踩到下方石块上。等自己差不多稳定下来，赶紧叫云曜松了手，将自己整个人巴在岩壁上。
虽然理论上想的很好，但当慕年依真的离开云曜的保护，一个人在岩壁上时，心理上的恐惧还是不容忽视。一松手，就是万劫不复。慕年依只好颤颤巍巍，如同一只壁虎般紧贴岩壁，一动不动。
“你别动，我下来了。”云曜在上头说道，语气沉着冷静。但云曜知道自己有多慌张，如今每一步，不是生、便是死。他只是想让慕年依安心一点而已。
慕年依“嗯”了一声，看着云曜一步步绕到她右边，又一步步向下爬去，重新绕到她下方。慕年依就在一旁给云曜指示，她视野范围内，有哪块可以做支撑的石头。
二人皆是大气不敢出，慕年依感觉自己都要融进岩壁之中了，云曜说道：“可以了，你跟着我走。”
接下来，每一步，云曜先用脚试探，找准下方一块牢固的垫脚石，才将慕年依的脚移动到自己手抓着的石头，随后自己向下移动。
云曜的每一步走得谨慎而又井井有条，慕年依依葫芦画瓢，渐渐下降了许多高度。当岩壁上忽然出现蔓延的藤蔓时，慕年依能舒服地呼吸一大口气。
上次掉落时，她就注意到了，快到崖底时，岩壁上出现了藤蔓。如此看来，他们终于是快要成功了。
云曜一低头，终于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地面。地面上积雪很厚，岩壁逐渐光滑，不再有坑坑洼洼的石子。再想向之前那样爬下去，是不可行了。云曜一狠心，直接跳下去。
云曜只感觉到自己深陷积雪之中，冰凉的触感席卷全身，冷得他一激灵，赶紧站起来。
所幸高度适中，又有积雪做缓冲，他没有摔到腿。
慕年依趴在岩壁上，完整观看了云曜这一场勇敢的跳崖之举，并且最后毫发无损。然后，现在轮到她了。虽然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一路爬下来心理素质也提高了不少，但她此刻还是犹犹豫豫，磨蹭着不敢跳下来。
主要是，这高度，真的不会摔伤吗？一个云曜的成功例子，依然说服不了她。
云曜看出了慕年依的害怕，笑了笑，在下方张开双臂：“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很神奇，若告诉她跳下来肯定没事，她也不敢跳。可若是告诉她云曜会接住她，她便放心了。
慕年依缓缓放开抓着岩壁的手：“我要跳”跳啦！
扑通。
慕年依还没说完，脚却一滑，直接趁着二人都不注意，先摔进了雪堆之中。
慕年依吓得惊魂未定，赶紧站起身来检查自己是否有伤势。
云曜还张着双臂，刚刚意识到，在这风驰电掣的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幸慕年依安然无恙。只是可惜了，痛失一个拥抱慕年依的机会。
云曜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就听见很快进入状态的慕年依说：“天快黑了，我们赶紧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嗯。”云曜应了声，先观察起此处的环境。
这里是平原，一侧是他们掉下来的岩壁，其他方位远远望去，都是一片苍茫的雪色。空旷辽阔，一望无际。看似一片祥和，却也可能危机四伏。
尤其是到了看不见的晚上，一切成了未知，若是没有落脚处、没有火源，危险便临近。
“平原，应当有人家居住，我们快去看看。”云曜说道。
慕年依赶紧快步跟上云曜，向其他方位走去。
只是，走出几里远，仍不过雪中伫立的三三两两棵树，不见一处灯火。
难以置信，这是一片荒无人烟的雪原。
洛城此时还是刚入秋，此处却是冰天雪地，慕年依单衣穿着有些冷得刺骨。
“云曜，我们还是去悬崖那里找找山洞之类的先生个火吧，我好冷。”慕年依边将自己抱住，瑟瑟发抖。
云曜皱了皱眉，想将自己的衣服给慕年依穿。却忽然发现，自己没有衣服可给。
他只好加快脚步，带着慕年依去找山洞。
慕年依暗自庆幸起二人没走远，很快便返回了悬崖。
“在那里！”慕年依四处看了看，手指着一处兴奋叫道。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没了存档，但仍能成功落地。没有人烟，但又成功找到了山洞。慕年依美滋滋想着，带着云曜进了山洞。
山洞阻挡了一些风雪，虽仍湿冷，但已经比外头的温度好上不少了。
云曜刚刚一路走一路捡了不少树枝，很快在洞穴里生了火。
外面风声喧嚣，传到洞穴里，只剩下火星四溅的噼里啪啦声。朦胧火光映照在二人面庞，如同朝霞染上。慕年依在火堆旁烘手，闲来无事便东张西望。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还能得此一处避难所，小小的天地中充斥着温馨的氛围，慕年依已是心满意足了。
坐了一会儿，慕年依忽然想到什么，郑重地看向云曜：“你左手伸出来看看。”
云曜原本还忍着痛不说，见慕年依关心他，毫不客气将手伸出，委屈地对慕年依说道：“疼。”
慕年依见到云曜的反应，顿时瞳孔放大，又想起之前在医馆，云曜也这么对她装可怜。
这人，你不关心他，他可以一直忍着不说。可你若是关心他了，他便蹬鼻子上脸，装得可怜兮兮的模样。
但是慕年依笑笑，确实有点可爱。
但当看见云曜伤痕的时候，慕年依笑容瞬间消失。
后来在各自向下爬的时候，重量不大，慕年依的手没有被石头磨破，那么云曜也必然没有。那么手上的伤，都是在刚掉下悬崖，二人悬在空中时，云曜抓着石头时伤去的。
手掌已是血肉模糊，皮破去许多，甚至有些石子碎卡在里面，难以结痂。
慕年依看得触目惊心，皱着眉撕下衣服上一条布，给云曜进行了一个简短的包扎。
“我们必须赶快回去。再这样下去，伤口会恶化的。”
可是二人都深知，回去的希望，很渺茫。现在只有柳群与云楚秦能救他们，等他们到了洛城找来救兵，再来北蛮找到他们，最少也要六日。他们，能撑到六日吗。
云曜没说话，转而问道：“饿了么？”
慕年依揉了揉肚子，坦诚道：“饿了。”
“我出去找吃的。”云曜马上起身，向外走去。
慕年依闻言，赶紧跟在他后面。
云曜脚步一顿，回头对她说：“你别出去。”
“可是你的伤”
“放心。”
“好吧，你注意安全。”慕年依撇撇嘴，回到山洞坐下。
雪原荒芜寂寥，刚刚二人去找人家的时候，云曜一个活的生物都没看见。到了现在夜色降临，周围窸窸窣窣的动静就多了起来。看来，此处多是夜行动物。
云曜悉心听了会儿，最后蹑手蹑脚向一棵茂密的树走去。
忽然，白雪飞扬，视线被遮挡，一只雪狼从后飞跃而起，向云曜扑去。
云曜手持剑，迅速偏身一躲，将剑向背后一刺。
雪狼顿时没了呼吸。
云曜掸掸手，将雪狼扛在肩上往山洞走。
坐在山洞里面没感觉，走远了才发觉，那篝火有多明亮。在夜色之中，它清晰地指示了云曜究竟该往何处走，不会迷失方向。
云曜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猎人，在雪夜外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望见自家的灯火，而灯火之下，有他心爱的妻子在等他。
云曜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逗笑，手上的伤口都似乎有了好转。
终于走到山洞，慕年依看见云曜背上的雪狼，惊叹：“哇！”
火光倒映在慕年依的眼眸中，星星点点闪耀。
云曜不无得意地笑了笑，将雪狼放下。慕年依赶紧过去，先检查了一下云曜的伤势，才放下心来，去近距离观看第一次见到的雪狼。
光秃秃的洞穴很简陋，却让云曜第一次，知道了“家”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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