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两人当即商量了说书的具体事宜。
听到时间的时候,莫拙有些许迟疑。
“明天?会不会……太急了点?”
毕竟这事前人谁也没试过,他还待回去细细琢磨,不成想刚答应就要赶鸭子上架了。
温月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莫伯,这是我与天香楼的管事是早就定好了的。”
莫拙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若是我没答应呢?”
“那我怕是要失信于人了,莫伯,你可真是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大恩人。”
温月舒笑着恭维,事实上若是莫拙真的拒绝,那明天京城里可能就会传出来有个女子在天香楼里当说书先生了。
此事就此敲定,莫拙收起了茶摊要仔细斟酌话本,临走前,温月舒硬生生塞给他五两银子做提前支给他的佣金。
“若是此道可行,到时候咱们再谈分红,便是此道不成,说好的一月十两银子的工钱,我也照出不误,如此,莫伯可放下心来。”
温月舒眼神澄澈,温声说道。
莫拙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魄力的女子,有些羞愧,料想自己也曾意气风发,但行为举止大多轻狂,远不似她成熟稳重。
往事沉浮,今已年过半百,到头来,竟比不过一个姑娘,不由多了些感慨。便是不成,她有这份心,就已强过许多人。
温月舒可顾虑不了这么多,她心里全是明日天香楼说书的事,虽不用她亲自登台,但其焦虑不安的心情却相差无几。
这直接导致她晚上睡觉都不得安宁。
夜色沉沉,灯灭人静,孟谨听着耳边杂乱的呼吸声,在温月舒今夜第不知道多少次翻转过后。终于听他淡声道:“你今日是怎么了?”
黑夜里看不清人影,只听着温月舒呼吸声一顿。接着是她放低了的声音:“可是吵到夫君休息了?”
没等他说什么,紧接着又一道无辜的声音响起。
“也没什么,不过是白日里……清闲,休息的多,夜里有些睡不着,没成想吵到夫君了……”
这解释让孟谨心底被刺挠一下,胸口不停地涌出阵阵酥麻,逐渐在身体里蔓延开来,让他浑身不自在。
“你……,,”他停顿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你既得空,四处转转也未尝不可……,罢了,睡吧。”
他转了个身,压制住自己紊乱的心跳,在黑夜里久久合不上眼。
温月舒无声地勾起嘴角,不再回话。
今夜失眠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第二日孟谨早早出了门,依旧是衣冠整齐,面色冷淡,可若是熟悉他的人见了,便能从他比平日略显苍白的脸色看出,这人是没休息好。
昨夜睡的晚了,温月舒多躺了会儿,待她懒懒地起来洗漱,又细致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后,日头早已高悬。
“夫人,可是要备膳?”文娘簪好最后一枚珠钗,瞧着时辰,估摸着问道。
温月舒端起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才不急不缓地说道:“不了,文娘,今日我们出去吃。”
文娘有些惊奇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把头低下,她已经习惯了。毕竟哪家的夫人能成亲不过几日,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的,不过家主都没发话,她照做就是了。
主仆二人戴上斗笠,直奔天香楼。
现下还未到晌午,楼里只稀稀疏疏坐了几桌,自小凤仙姑娘去了玉露阁后,这楼里的生意是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
温月舒和文娘没有在楼下呆着,李管事早早给她预留了二楼位置好的雅间。
两人刚落坐,就见几个伙计上了台开始收拾着。
有眼尖的食客看到了,不由疑惑道:“诶,这楼里又请了新戏班子了,瞧着这架势,这待会儿是要登台呀。”
“没听说过呀,再者说,现在哪个戏班子比的过小凤仙?”
“没错没错……”
听着门外热火朝天地讨论,温月舒淡定地磕着瓜子,并不放在心上,她要的就是出其不意的效果。
随着到了饭点,楼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温月舒也点了一桌子菜,拉着文娘坐下。
莫拙出来的时候,尽管温月舒已提前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有些吃惊。
他少见地穿了一袭长衫,头发梳理地整整齐齐,与摆茶摊的时候截然不同。
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抵不住台上莫拙的醒木一敲。
“各位看官,今日,是长篇话本《重生》的第一话……”
这也是他们俩昨日商量的结果,光黎先生的话本虽说传阅甚广,但惊喜不足。是以莫拙提出来,让第一天先讲温月舒的话本。
“可是……我这会不会太少了?”毕竟她就写了个开头。
“若是第一天都没有人愿意来,那讲的再多也是无用的。”
温月舒被说服了。
台上的莫拙眼神无波,声音平稳。她看在眼里,心里最后一颗石头也终于落地。果然,一个靠谱的队友真让人有安全感。
看着台下的食客,已由最初的惊愕,到疑惑,再到现在迟迟不愿离去。
她心已知,此事成了一半了。趁着气氛正好,她不介意再加一把火候。
温月舒轻轻拍了几下文娘,这小丫头正如痴如醉地盯着台上,她不禁有些好笑。
靠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不多时,文娘就转身出了雅间。
台上正结束了一个段落,台下众人都还有些怔愣,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家主子说了,赏!”
一个姑娘婷婷袅袅地走过来,带着斗笠看不清脸,往桌子上放了些碎银,随后离去。
厅堂里有片刻的沉默,回过神来后,一时间嘈杂的声音更甚往前。
“诶,你说这是在干什么呀?这天香楼以后不唱戏了?”
“不知道啊,不过你别说,这以前还真没见过,新鲜呐。”
“嗨,跟唱戏的也差不多,不过就是听个趣儿。不过这话本倒有点意思,以前从没听过啊……”
只听又一道声音响起,“赏!”
一旦有人先起了头,后面回过神来的众人也不乏有跟风者,一时间叫赏声此起彼伏,天香楼里热闹不凡。不过一会儿功夫,温月舒就看到了回本的希望。
心情好了,胃口自然也大开。她把天香楼的招牌全都尝了一遍,这回敞开了吃不心疼钱。
午膳用了一个时辰,待她跟文娘都把肚子都吃圆了以后,台上的剧目也接近尾声。
只听莫拙的醒木一拍,“今日就此结束,欲知后事,明日再来。”
说完不顾台下起哄的声音,径直下了台。
“诶,别走啊,这还没讲完呢,”一个意犹未尽的声音说道。
他身旁的人附和,“怎么这样啊,哪有唱曲儿唱一半走人的。”
也有人不同意,“人家这又不是唱曲儿的,没听别人说明日再来吗。”
“李管事,你这是那儿找的这么个妙人,我明日还来,你可要早点啊……”
柜台里的李管事擦擦额头上的细汗,笑着应声。
今日的盛况是他从未预料到的,接待完客人,他急忙往那位姑娘的雅间赶去,却扑了一场空。
温月舒拿了赏钱就回府了。偷偷细数,足足六两有余。
今日还只是些天香楼的熟客,明日怕是慕名而来的人更多,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就要回本了。
想到这里,她止不住笑出声来。
待她第二日再去天香楼时,里面热闹更胜小凤仙在时。温月舒甚至都找不到一个空座。好在李管事早早等候着,见她来,直接带去了里间。
“李管事今日怕是十分繁忙吧,我只来看看,怎还劳烦您特意招待。”温月舒端坐着,温声地客气道。
李管事闻言陪笑两声,说道:“哈哈哈,姑娘说笑了,您现在可是天香楼最大的贵客,若之前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说完,拿出一个钱袋,她细看去,正是自己当日交付押金时的钱袋。
他笑眯眯地接着说:“这是姑娘的五十两订金,今入数奉还。”
“李管事,这才第一天呢,这就退押金,怕是不妥吧……”温月舒的嘴角有一丝嘲讽。
“姑娘说笑了,”李管事几十年的老狐狸,哪里听不出她话里含义,又接着说:“姑娘如果常驻天香楼,每月天香楼再给您五十两,您看可行?”
温月舒知这城里的戏班大多只有三十两,可见李管事这回也是痛下血本。
她微微颔首,“如此,那便以后还望李管事多多照拂了。”
李管事暗舒一口气。
二人明面上其乐融融,各自的心思都藏在肚子里。
此后几天,温月舒不再天天去天香楼,只让文娘每日去把赏银拿回来。她宅在府里,琢磨着写接下来的话本。
每日坐在书案前,苦思冥想憋出来一点,过后再看,又想推倒重来。
日日如此,即使绞尽脑汁,她的进度也依旧缓慢,天香楼里,光黎先生的话本早传来了。
莫拙催过她好些回,每到此时,温月舒都是直叹气。
这些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孟谨每日早早回家,也不似往日恨不得住在书房里的架势。便是偶尔看书,也只在屋里的书案上。
这是她的位置啊。
温月舒生怕他发现,那边莫拙又催的紧。她天天跟孟谨两人猫捉老鼠似的你躲我藏。
这天孟谨沐休,温月舒起得很晚,她又以为今日怕是写不成了的时候。孟谨看着她,突然说:“今日我们出去逛逛,可好?”
温月舒手上的动作一僵,扯下来几根乌黑的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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