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川黄泉抱膝坐在草坪上,她没有去管身侧半臂外的男人,只兀自把下巴搭在臂弯里,盯着河面的漩涡发呆。
微风在两人间盘旋,撩动起发梢。
诸伏景光凝视着河面,余光却偷偷打量向赖川黄泉。良久,他扭头直视向她:“在想什么?”
赖川黄泉垂下视线,皱着张脸沉默半天,才闷声道:“我把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惹生气了。”
“可以和我说说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赖川黄泉从包里随手捏出枚硬币,掷石子般丢进水里:“有个男人,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的不好的传闻。”
像在和自己较量,赖川黄泉一枚接一枚不停向水里丢硬币。她以为自己只是在和陌生人倾诉,但身侧的男人却悄悄收紧了肌肉。
男人?传闻?
是关于他的吗?
这个女人果然是组织派来试探他的?
诸伏景光面色如常,警惕性却已经被拉满。他挂着浅浅的笑,和萩原相似的紫色眸子荡开春水般的温柔。
“他怎么了?”
“他啊,性格很好,蛮温柔的。虽然看上去不太像,但其实是个警察哦。”
“!”
下颚线迅速收紧,冷汗悄无声息爬上额头。诸伏景光像只准备伏击的豹子,步伐轻盈优雅却充满力道。
赖川黄泉没注意到诸伏景光掩藏在镇定下的警觉,宽松的卫衣掩盖住他绷紧的肌肉线条。
这个女人果然……!
该死,居然已经暴露了吗,到底是什么时候!?
赖川黄泉继续道:“但是我从一个不方便说的渠道得到了些消息。”
不方便说的渠道吗。
应该不是琴酒。以那家伙的性格,如果怀疑某个新人是卧底,他一定会直接杀过来,以半恐吓半虐待的方式干掉对方。
那会是谁,朗姆?贝尔摩德?还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其他新人?
反正不会是公安的人,风见裕也明确告诉过诸伏景光,公安从来没有派出过赖川黄泉这号人。
“那个警察……”
喉结滚动,诸伏景光微笑着注视向赖川黄泉,冷汗却悄然爬上额头,湿润了发根。
“他怎么了吗?”
赖川黄泉又丢出枚硬币,抬手伸了个懒腰,撇嘴道:“他差点就死了哦,还好遇到了我。”
「死」这个字在诸伏景光耳边不停旋转,周遭空气温度骤降,他无由来地觉得冷。
“我挺希望他能活下来的,”赖川黄泉继续碎碎念个不停:“但是……那个渠道告诉我,他是个超级渣男,不仅到处招蜂引蝶,还是个睡了就跑的车王。”
转折来的措不及防,诸伏景光还保持着肌肉绷紧的状态,脸上却已经是豆豆眼表情。大脑更是陷入了空白,直接死机重启。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啊?”
这个女人说的人应该不是他……吧。
诸伏景光弓着身子,双手十指交叉搭着下颚。他盯着奔流的湖面陷入沉思,眉头紧蹙,笑容也被收敛——他确实笑不出来了。
温柔、性格好、警察,这三个标签他都符合。
但是渣男、招蜂引蝶、睡了就跑?
这是什么,她给他立的人设剧本吗?
虽然很想笑着松一口气,并感叹这绝对不会就是他。但面前这个女人都敢在警视厅把他编排成个会砸门恐吓女朋友的死宅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蜷缩着用手抵住下颚,诸伏景光向来清晰的思路绞成一团,乱糟糟的像打翻在地的一锅浓汤。
他那边正困扰着,赖川黄泉却兀自抬手在空气中点了两下,打开了虚拟面板。
她愈发怀疑自己见过旁边的男人。
手指一页页翻开资料表,在翻到救济对象的第三页时,她猛地顿住动作。
手还维持着滑屏的姿势,手指却颤个不停。赖川晃动把眼睛瞪成个圆,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她艰难拧头看了眼身侧的男人,又一顿一卡地把头重新转回面前的虚拟面板。
该死!他就是诸伏景光,那个别名绿川光、被她造谣成家暴男的2013房租客!
中央系统给出的资料上明明是个留着小胡茬的成熟男人,为什么现实里本人却是个长着张高中生脸的童颜大男生!
胡子呢!?经历风雨后的沧桑感呢!?
中央系统靠不住!
不再去管旁边低头思考的男人,赖川黄泉拍拍裙子站起身就往河堤上方的大马路跑。
不带一丝丝犹豫。
然而才刚迈出几步,她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拽住了手腕。
跨出去的左脚停滞在半空,身体顺应惯性向后摔去,后背隔着层棉质卫衣撞进男人的胸膛。
赖川黄泉靠在诸伏景光怀中,她抬头,身后弯着眉眼的男人也刚好低头。
对视间,那双宝石般闪烁璀璨的紫色眼眸却让赖川黄泉想起另一个人。只是那个人的紫色眸子开满了桃花,不如面前人温柔,却蛊惑人心。
摇头把那位成天喊她软面包的混蛋警官从意识里甩出去,赖川黄泉退开步从诸伏景光的拥抱里退了出去。
她还没去找萩原道歉呢,虽然不打算继续联系了,但她果然还是想对萩原警官说一声对不起。
诸伏景光直勾勾打量着赖川黄泉,她刚才看他的那一眼意味深长。见赖川黄泉再度欲走,他抿动嘴唇,犹豫半天才从唇瓣挤出一句温柔的低语。
但短短一句话在赖川黄泉听来却似死亡低语,充满了爆炸性的威慑力。
他说:“亲爱的,你要去哪里?”
赖川黄泉:“……?”
抬腿的姿势再次被按下暂停键,停顿三秒后,赖川黄泉才扭头瞪向身后的男人。一双杏仁眼挤满了太多情绪,震惊、疑惑、错愕,和一种意料之内般了然的神态。
是试探吗,他绝对在试探她吧。
资料上显示诸伏景光是个警察,狗上司给出的答复又是「对方需要一个关系网」这种不知真假的理由。如果不乖乖配合,弄不好会被拆穿谎言,塞进警视厅蹲大牢吧。
赖川黄泉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愈发觉得这个世界有毒。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反手就搂住了身后的男人。
“当然是回家呀,宝、宝宝宝……宝贝。”
舌头疯狂打结,好不容易念出最后一个称呼,赖川黄泉敏锐地发现面前的诸伏景光在听到「宝贝」一词时绷直了背脊,搂着她的手臂肌肉也瞬间收紧。
赖川黄泉眯着眼凝视向近在咫尺的男人,思绪却异常活跃。
好家伙,他果然是在跟她演戏,这难不成是警视厅对她的试探。但联想到仅剩四年的死亡倒计时,还是说眼下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急需一份用作掩护的关系网?
赖川黄泉抿紧嘴唇猜想个不停。
诸伏景光微笑着低头审视着怀里的女人,同样满腹疑惑。她打量向他时审视的眼神,果然是在排查他的嫌疑吗。
风拂过河面,河堤下的青草顺着风的方向弯腰,各自为阵的诸伏景光和赖川黄泉屹立在草坪上对视。
这一刻,各怀心思的两个人达成了空前共识——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演就对了。
……
赖川黄泉被诸伏景光带去了他工作的地方,一家隶属于组织的昏暗酒吧,就开在风情街尽头的拐角处。
被赖川黄泉挽着胳膊踏进酒吧,几道毒辣阴暗的视线便立刻汇集过来。
诸伏景光下意识打量了眼身侧的女人,却见赖川黄泉面上一片波澜不惊,好似被凝结的极低寒冰,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紫眸微眯,诸伏景光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
探究的视线顺着皮肤舔舐,甚是灼人。赖川黄泉挽着诸伏景光的胳膊,目光泛凉。
空气中充斥着危险的信号,这反倒让她迅速冷静了下来。头颅高昂,她自信又孤高,对周围写满侵犯和罪恶的窥视视线毫不在意——起码看上去是这样的。
只有赖川黄泉自己知道她现在有多慌,心底的小人已经扭成世界名画《呐喊》,开始满世界乱串喊救命了。
“你在这里等我,想喝什么就点,我会让他们记在我的账上。”
笑着把赖川黄泉安排进他抬眼就能看到的角落,诸伏景光要了份果盘和低度数的果酒,背着贝斯包就拐进了吧台后方的房间。再次出现时,他已经换上了帅气的酒保装。
白衬衫的衣袖被挽至手肘,黑色马甲勾勒出男人性感的窄腰。黑色西装长裤和脚下被擦得锃亮的黑皮鞋写满禁欲和侵略性。
因着是驻唱的角色,诸伏景光没有系紧最上面两颗扣子。故意敞开的衣襟露出他半片结实的胸肌。两片红晕半掩在衣襟下,在昏暗的酒吧灯光中若隐若现。
赖川黄泉端着高脚杯咕嘟咕嘟喝个不停,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诸伏景光大开的衣襟。他走到哪,她的视线就跟着移到哪。直到对上诸伏景光那双蓄满无奈的紫眸,赖川黄泉才僵住身子,匆匆收回视线。
这家伙长得还蛮帅气的,而且中央系统给出的标签是温柔和会做饭。和这样的人假扮恋人,她好像完全不亏。
指尖波动琴弦,缠绵的曲调被诸伏景光用温软的声音款款唱出。唱功中规中矩不算特别出彩,但搭配上他独特的嗓音,倒也自成一番风景。
咽下杯中最后一口果酒,赖川黄泉抬手弹了个响指再次召来酒保。
黑色底板,金色字体,轻奢风的菜单上记录着各种酒的名字。再往后翻,则是小食拼盘和一些叫赖川黄泉看不懂含义的奇怪业务。
身为外来居民,一些不属于大众常识的内容,赖川黄泉是完全不知晓的。
手指一页页翻过菜单,赖川黄泉单手托腮,蹙着眉心很是不解。纸张上那些极具艺术气息的品相都是些什么鬼,这到底是不可言说的奇怪服务,还是鸡尾酒?
啪的一声合上菜单,赖川黄泉决定点一些自己熟悉的酒。
“请问有苏格兰吗,给我来一杯苏格兰。还有波本,再来一杯黑麦威士忌!”
一股脑把几个小时前才在救济人物诸伏景光相关资料上看到的酒全都点了一杯。
“好的,请稍等。”
“啊对了,每样来三杯!”
小臂挂着块白色毛巾,端着菜单薄准备离开的酒保小哥顿住脚步。他尽可能稳住脸上的职业笑容,带着一丝丝不确定的语气:“每样三杯?”
“对,每样三杯。”
“唔……”
这些都是烈酒,女士的话每样三杯可能会出事。
虽然很想这样提醒,但这家酒吧本就是黑暗滋生的庇护所。男酒保最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赖川黄泉一眼,笑着欠身离开。
威士忌一杯接一杯,被喝空的玻璃杯很快就堆满了桌子。用手指摩挲着冰凉的杯壁,赖川黄泉双眼朦胧,面色也泛起淡淡的红。
诸伏景光自然是注意到赖川黄泉的情况,他本想趁着中场休息的时机劝阻住赖川黄泉,给她弄份醒酒药,再找个理由把人送回家。但他才刚来得及放下贝斯,就被组织里有代号的人给喊了过去。
没了驻唱,昏暗的酒吧陷入暂时的宁静。周围是窃窃私语的声音,赖川黄泉趴在桌面上,枕着自己的胳膊。
赖川黄泉没有醉。身为管理局员工,她虽然会表现如诸如颤抖、发汗等正常人体反应,但身体构造和普通人类到底是不一样的。
只是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赖川黄泉就是醉了。
一身长裙的女人扭着腰肢趴在桌上,细腰丰臀,瀑布乌发顺着肩头垂落。她半阖着眼,一双眸子在灯光下水灵灵的,折射出万千星光。面色泛红,薄唇微颤,似乎正介于清明与混沌的半醉间。
猫咪失去了主人,窥视的欲望便亮出爪牙,伺机而动。
诸伏景光这个时候还没获得代号,只是任人揉搓的组织新人。只是这间酒吧归组织掌握,若是在这里撕起来,场面不大好看。
所以他们等待着、窥视着,只待诸伏景光离开,他们就会伺机深处爪牙,把喝醉的女人带离。
若是没能获得机会,他们也无所谓。没捡到漏就当运气不好喽。
玻璃杯被放置在桌面时发出轻响,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到赖川黄泉面前,将手上端着的酒推向她。
“喝一杯?”
赖川黄泉瞥了眼被推过来的酒。橙红色上下渐变的酒饮里散落着微不可察的白色碎末,很快消散在酒里。
她挑眉,心下有些好笑——拜托,不管是什么药物,只要是以进食的方式进入她的体内,就都不会发挥出药效。
扶着桌子坐起身,赖川黄泉懒洋洋地托腮打量了眼四周。
酒吧还真是无趣,食物太少也不够好吃,还没什么娱乐活动。不过眼前这杯酒的颜色很是艳丽,光是看着都觉得可口。
喝完这杯就去找诸伏景光吧。
伸手捏住高脚杯杯柄,赖川黄泉端起杯子正欲把酒送入口中,一只属于男人的手却倏然探了过来,用掌心盖住了杯口。
“嗯?”
顺着纤长的手指往上看,一张熟悉的脸赫然映入眼眸。
“混蛋警官?”
萩原研二刚结束傍晚的执勤就匆匆赶来,甚至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深色西装。
他嘴角下垂,拧着眉,甚至做不到扯出个笑掩盖心底的不悦。
“软面包,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掺了料的鸡尾酒被从赖川黄泉手心抢走,萩原研二一手握着杯柄,一手招来了酒保。
“这位小姐的账单多少,我结了。”
酒保在萩原研二和赖川黄泉身上打量一圈,笑得客套:“这位小姐的账已经记在其他先生的账单上了。”
嗤笑一声,萩原研二把酒放在桌上,一把拉起赖川黄泉:“劳驾,告诉那位先生,人我带走了。”
说罢,便不给赖川黄泉反对的机会,直接把人以公主抱的方式抱在怀里大步跨出酒吧。
街外路灯下,一辆四座私家车已经等在那里。
“等、等一下研二警官!”
“什么事。”
萩原研二没有笑,他脚下不停,瞥向怀里女人的视线泛着刺人的凉意。
“噫!没、没事。”
萩原研二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人放进去,冷着脸为赖川黄泉系好安全带,才折身坐上驾驶座。
拧动车钥匙时,引擎声嗡嗡炸响。萩原研二单手握着反向盘,载着赖川黄泉驶离风情街。向来擅长调节气氛的男人全程拧着眉,一言不发。
赖川黄泉蜷缩着肩膀坐在副驾驶,她咬着拇指认真反思今天做过的事,一头雾水。中午吵架分开后,她应该就没有再做过会惹萩原研二生气的事吧。
但混蛋警官怎么一会快气炸的样子,气压低得吓人。
车子咯吱一声停在一栋居民楼的停车场区域,萩原研二拉上手刹,却没有急于解开安全带下车。
他把车子熄火,单手托腮扭头看向车窗外的街景,蹙着眉一言不发。
萩原研二不说话,赖川黄泉也不敢说话。秒针转动了一圈又一圈,赖川黄泉坐在副驾驶感觉自己度日如年。
就在她快要闷坏了,打算先开口告辞时,萩原研二终于说话了。
“软面包小姐。”
“嗯?什……”么。
结果才刚转头面向萩原,赖川黄泉就结结实实挨了个脑瓜崩。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在赖川黄泉的脑门上,发出敲西瓜般的脆响。
赖川黄泉“嘶”了一声,捂着被弹红的额头,眨巴着眼又委屈又茫然。
萩原研二没有道歉。他绵长叹息一声,从鼻腔里吐出的气息写满了无奈。
抬手揉着自己柔顺的乌发,萩原研二再次叹息,而后重新挂起一个笑容。眉尾下垂,蛊人的紫色眸子一如既往的温柔,就好像中午的不欢而散不曾发生。
“你啊,”他说话时,语调里满满都是无可奈何的情绪,似乎在无声述说着「我认输」这样的台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酒吧?”
“还有呢?”
“还有?”
凝视着赖川黄泉那双写满无辜和茫然的眼睛,萩原研二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声,抬手就又赏了赖川黄泉一个脑瓜崩。
“那里只是酒吧没错,但那段路可是出了名的风月场所。要不是有人告诉我说看到你被一个奇怪的男人带去了那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缺乏常识就老老实实向我求助,不要擅自乱跑。”
赖川黄泉被凶得一愣一愣的,只能从声道里挤出个充满敷衍意味的单音:“哦……”
但萩原研二只是挑高眉毛,笑着撇了撇嘴,明显不相信赖川黄泉会老实听话。他下车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弯下腰就蹲在了赖川黄泉面前。
赖川黄泉:“……?”
萩原研二笑着回头:“一口气喝了超多烈酒的软面包小姐,快上来,我背你。”
赖川黄泉凝视着面前男人宽阔的背,抿动嘴唇,稍作犹豫便咽下了差点破口而出的那句“我没醉”。
夜色泼墨,空旷的停车场只有萩原研二走动时皮鞋落地的嚓嚓声。
赖川黄泉趴在萩原研二背上,勾着男人的脖颈,乖巧得很。
赖川黄泉:“我们这是去哪?”
“回我家。”
“诶?”
“你的证件再过两天应该就能补办好了,这期间就先住我那里。”
赖川黄泉缩了下肩膀,小声道:“借宿的钱,过两天我会还你的。”
但萩原没有接话,只是背着背上的人,沉默着径直回了家。
把人放到柔软的大床上,萩原研二忙前忙后一会为赖川调蜂蜜水,一会调整空调温度。
萩原研二:“今天就不要洗澡了,喝了那么多酒,我怕你自己沐浴会出事。”
“可是这样会把你的床染得全是酒味。”
“一些钱财就可以买来的家具而已,哪有软面包小姐的身体健康重要。”
赖川黄泉小声嘀咕:“……就会花言巧语。”
萩原研二听到了,但他只是打着哈欠往玄关走去:“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买醒酒药。要吃点什么吗?”
安静坐在床沿任萩原摆弄的赖川黄泉突然兴奋,高高举起手:“菠萝包,炒面面包,咖啡,关东煮,还有早上的芝士三明治~!”
转身离开的动作顿住,萩原研二回头凝视向赖川黄泉。他挑高眉峰,笑得戏谑:“嗯哼?你还精神得很嘛,看样子我白担心了?”
“咳。”
假咳一声试图装傻。
但萩原只是长叹一声,没有计较——他今天叹息的次数快赶上过去一整年了。
萩原研二叹息着折返回床前。他蹙眉笑着,弓下腰和赖川黄泉认真对视。宝石般璀璨的眸子倒映出赖川黄泉的模样,他放软了态度,一字一句却全是认真:“软面包小姐,下次行动前请先确保你自身的安全,知道吗?”
——如果发生危及性命的极端情况,中央系统会把我抽离的。
虽然很想这么解释,但赖川黄泉凝视着面前的男人,鬼使神差地选择了服软。
“知道了。”
萩原研二竖起尾指:“拉钩?”
“行,拉钩。”
尾指牢牢纠缠,体温顺着接触的地方把心情一同传递给对方。无声的对视间,特殊的情绪是丢进池塘的涟漪,逐步蔓延。
喉结滚动,萩原研二愣神片刻,率先收回了视线。
他笑着站直身体:“好了,我去给你买夜宵,乖乖等我回来。”
“关东煮,一定要记得哦!”
“是是是,还真是好奇你吃下的食物到底都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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