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川黄泉慌张的容颜倒映在萩原研二眸子里,她像只鹌鹑般缩着脖子跟他对视了十来秒,突然扭头就跑。
但两人初见时,就算让赖川黄泉先跑三秒,萩原研二也能在穿着一身沉甸甸的防暴服的情况下追上她。
眼下萩原研二一身轻便的西装,不过三两步就追上了赖川黄泉。
他用力握住赖川黄泉的手腕,脸上完全笑不出来。
萩原研二冷着张脸:“软面包。”
赖川黄泉咬住下唇,悄悄打量萩原研二一眼,又迅速垂下视线。她完全不敢和他对视,更不敢搭话。
周围四面八方汇集过来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扫量,焦灼的视线八卦又期待。
如果有弹幕功能,现在天空大概已经飘满了“刺激!!”、“吵起来!快!”、“我想按头!”等字眼。
萩原研二瞥了周围一眼:“跟我来。”他紧紧握住赖川黄泉的手腕就把人拽往停车场。
他身后,一群热爱吃瓜的同事伸长了脖子不停张望,恨不得跟上去直接把耳朵贴在萩原的车门上。
副驾驶的车门被萩原研二从驾驶座落锁,他打开空调后再无其他动作,只是用手指不停敲打方向盘。
赖川黄泉蜷缩着身子恨不得把自己卷成一团,她拼命往车门的方向挤,连肩膀都紧紧贴着车玻璃。
两人之间被拉开条半臂多长的真空带,是萩原研二只消伸长手就能把赖川黄泉揽进怀的距离。
短短几尺,在萩原研二看来却像隔着条宽宽的河,很是碍眼。
萩原研二胸口闷得难受,他像个脱下潜水服直接承受深海压强的笨蛋,每一次呼吸都卷起一阵痛苦。
萩原研二很生气,想问赖川黄泉分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莫名其妙就要被甩掉。
萩原研二越是冷着脸不说话,赖川黄泉就越发不敢出声——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萩原解释男朋友的事。
用力吞咽下一口唾沫,赖川黄泉偷瞄了眼黑着脸的萩原研二,而后默默把视线挪向车窗外。
于是捕捉到赖川黄泉小动作的萩原研二更生气了。
他闭上眼深呼吸,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烦躁,开口道:“我今天在开会,没来得及回你短信。我不是故意的,软面包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温柔体贴一些,但心底堆积的情绪又扰得他烦乱不堪。出声时,浑厚低沉的声线不可避免的变得不自然。
赖川黄泉没有回头,她死死盯着窗外毫无意义的车库背景,含糊不清挤出个“嗯”字。
她在心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本来就没资格生气,笨蛋警官却还是放低了身段主动哄她。
要是被萩原研二知道了她有男朋友,绝对会认为她是个渣女。刚达成的同盟可能因此解散,研二大概率也不会再搭理她了。
萩原研二看了眼依旧蜷缩在副驾驶座闹别扭的女人,小心翼翼道:“那你还在生气吗?”
赖川黄泉顿了下,闷声道:“……没有生气。”
萩原研二:“那我们去吃晚饭?带你去吃你最爱的关东煮。”
赖川黄泉把视线从车窗外收回,但她依旧没有看萩原研二,只是沉下视线盯着自己的腿:“我不想去。”
赖川黄泉的拒绝让萩原研二僵住了脸上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笑,他直勾勾盯着赖川黄泉,直把她看得都有些发毛。
“黄泉,”萩原研二难得直呼赖川黄泉的名字,他说:“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你说要分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核心问题被直指出来,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残忍扯掉,赖川黄泉第一反应就是拉动车门试图逃走。
但车子一旦被从驾驶座落锁,副驾根本打不开。任赖川黄泉把门把手拉动得咔咔响,车门依旧纹丝不动。
萩原研二单手搭着下巴,冷脸看赖川黄泉无用挣扎。只要他不开门,赖川黄泉除非爬窗,不然绝对不可能从车子里逃出去——更何况驾驶座也可以控制车窗升降。
挣扎了一会,赖川黄泉也意识到了这一可怕事实,她拉动车门的动作越来越慢,直至停下。但即便如此,赖川黄泉依旧不敢回头看萩原研二。
心虚指数直接拉满,赖川黄泉现在只想找个棺材躺进去装死。
“软面包。”
萩原研二又唤了赖川黄泉一声。虽然没有像先前那样直呼其名,但也不是以往那般会在舌尖绕上几圈的叫人听了心里直泛甜的喊法。
任谁都听得出来,萩原研二在生气。
“我……”
赖川黄泉吞吞吐吐,她一会挠头,一会摸后颈,磨蹭了好半天,才用蚊鸣般的声音怯怯道:“我、我其实有一个男朋友,他叫绿川光。”
赖川黄泉怕萩原研二在听说她有男朋友后直接翻脸,她不给萩原插嘴的机会,立马抬高音量抛出后面半句话:“但我们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我也不喜欢他!”
“我当时是怕解释不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爆炸案现场,就随便编了个理由,结果没想到绿川先生也应了下来。”
赖川黄泉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萩原研二,深怕错过他脸上任何反应。
她继续说:“我、我打算找个机会去和绿川先生分手,事情就是这样。”
说罢,赖川黄泉立马低下头,不敢再看萩原研二。
至于萩原研二……
他维持着方才的动作陷入了沉默。
长达十秒的寂静让空气近乎凝固,萩原研二目光呆滞,他盯着赖川黄泉,大脑却已经停止运转。下一秒,萩原研二故作镇定地假咳一声,用手撑住额头,把头扭向另一边车窗。他整张脸像刚从沸水里捞出来的大虾,又红又烫。
该死!他把诸伏景光是软面包假男友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赖川黄泉的坦白是一盆冰水,直到这个时候,萩原研二才从怒气冲冲、心急如焚的双重状态猛然清醒。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跟软面包甚至没有正式交往。
但萩原研二认为这件事这不能怪他。
每天都和软面包腻在一起,在听到“分手”一词时,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自己要被甩。
抬手挡住自己泛红的脸,萩原研二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骂自己蠢。他故作自然地打开了空调,心里打的却是用冷空气让脸快速降温的主意。
“咳咳,”萩原研二清清嗓子,他强压下不断涌上心头的笑意,拧眉假装严肃正经,说:“这件事确实蛮严重的,感情可不是小事,我们现在就去和对方说清楚吧。”
他挂档把油门踩响:“对了,我们顺道叫上小阵平吧,他也很久没和小诸伏见面了。”
黄泉:……?
忐忑的情绪瞬间卡壳,赖川黄泉拧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你怎么知道绿川光真名的,你们认识?”
萩原研二一边翻出手机拨通松田阵平的电话,一边笑着回答:“对哦,我们是同期。而且不仅是小诸伏,你要救济的另一个人伊达航,也是我们的同期。……电话接通了,喂小阵平,我现在去接你。……去见诸伏景光,一会你就知道了。”
萩原研二眉飞色舞说个不停,赖川黄泉上下打量他两眼,满脸疑惑地挪开了视线。
应该不是她的错觉,萩原研二好像突然变得很高兴,甚至是有点兴奋。虽然没能理解萩原研二开心的源头,但只要他没有生她的气,就一切万事大吉。
赖川黄泉兀自断定,一定是因为萩原研二很久没和诸伏景光见面了。
……
萩原研二今天本就下班得晚,待他接上松田阵平,一行三人吃过饭后赶到酒吧,已是傍晚。
萩原研二白衬衫搭配西装裤,没系领带,他懒散地跟在赖川黄泉身后,嘴角却止不住翘起,就差直接哼起歌摇摆身体。
守在门口的酒吧招待生本来是打算拦住萩原研二的——他上次出现在酒吧抱走赖川黄泉时,她喊了他一声“混蛋警官”。
这个男人是警察。
但招待生看了眼被萩原研二搭住肩膀的卷发西装男,陷入了沉思。
只见松田阵平一身黑西装,就连衬衣都是黑色的。他带着副宽墨镜,不苟言笑,浑身散发出骇人的煞气。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光是杵在那都能逼得周围人默默向后退开半步。
——这个卷发男,该不会是组织里的高级干部吧。
——我要是拦了,会不会被打。
内心一番天人交战,负责守门的招待生最终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自顾自认定萩原研二一定是黑警,不然怎么会和组织干部搅合在一起,还被骂“混蛋警官”。
不过还真是刺激,黑警撬了组织成员的女朋友。
今天有好戏看了。
昏暗的酒吧内,诸伏景光抱着吉他缓缓唱出暧昧的歌谣。
萩原研二一行人从大门进入时,诸伏景光就注意到了他们。但诸伏景光只匆匆扫了一眼,就立刻收回视线。
中场休息时,诸伏景光沉着脸来到他们面前。
松田阵平脚底散乱着几瓶被喝空的啤酒瓶,桌上的下酒菜已经被吃空大半,就仿佛他们真的只是来喝酒。
诸伏景光用他那双上挑的猫猫眼在三人间扫量一圈,最后落到赖川黄泉身上。
他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一语双关。表面似乎是在谴责质问女朋友和不明异性间的关系,实则是在担心同期的安危。
但萩原研二没有答,他冷笑着从外套内侧掏出个塞满钱的信封,啪一声甩在诸伏景光面前:“哼,我今天带她过来,只是想通知你一声,你们分手了,这是给你的分手费。”
诸伏景光:……?
你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松田阵平:……?
不是说好这次是请我喝酒,顺道围观同期卖唱吗。
赖川黄泉:……?
不是说会让我自己解决,你们只是来给我打气的吗。
萩原研二见诸伏景光没收,他跷着二郎腿拿起信封往诸伏景光面前又砸了一次:“我劝你别太贪心,赶紧收下,不然……”
诸伏景光皱眉,他拿起夹着数张大钞的信封扫了一眼,随即把钱揣进了兜里——信封里有字条。
见诸伏景光明白他的意思,萩原研二挑起单边眉毛,露出个满意的笑。
上次来酒吧接赖川黄泉时,萩原研二就注意到这间酒吧不对劲的氛围。结合诸伏景光的特殊身份和黄泉交代的情报,萩原研二立刻就能想明白一些事。
他昂着下巴,满脸得意:“算你识相。”
但不得不说,这一出强抢其他男人心上人的戏码,他真的演得很爽。
松田阵平瞥了诸伏景光一眼,也立刻明白过来信封里有东西。只有赖川黄泉,她坐在两人中间,傻傻地歪了下头,从眉宇间挤出个问号——混蛋警官你今天喝假酒中毒了吗,你到底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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