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晶显示屏里, 日卖电视台正滚动播放最新的新闻内容。赖川黄泉已经啃完一整盘的巧克力饼干,她原本打算吃完零嘴就直接跑路,但管理员刚刚突然交代了一件事,要求她必须做好才能走。
赖川黄泉偷瞟赖川先生一眼, 清了清喉咙:“老爸, 除了工作和转专业的事, 还有一件事也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警视厅公安部有个叫久保航的警官,可能需要你派人监视他本人, 同时派人监视保护他的家人。”
闻言,赖川先生放下手里的热茶, 迅速进入到工作的紧绷状态:“原因?”
“两个月后, 久保航会被发现在家中上吊自杀,他的妻女的尸骨直到半年后才被发现。”
赖川先生沉下脸色:“管理员告诉你的?”
赖川先生目前暂时还不知道“管理员”就是未来的他。
“对。”
赖川先生垂下视线思索片刻:“知道了,我一会回警察厅的时候会安排人手的。”
“诶?”窗边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已经褪色成昏暗的黑,赖川黄泉看了眼时间, “都这个点了,老爸你还要回去工作?”
赖川先生揉了揉太阳穴,叹气时带着一丝疲惫:“罪犯可不会因为太阳落山就休息。”
闻言,赖川黄泉摸着鼻子有点儿惭愧:“是因为我说派人保护的事, 才导致老爸你这个点回去加班吗?”
“别想太多, 我原本也打算今晚回去警察厅一趟。”赖川先生拎起西装外套用力抖动了两下:“你今晚是在家睡,还是又要去找那个臭小子?”
赖川黄泉瘪嘴,忍不住小声嘟囔:“什么臭小子, 老爸你真不可爱。”
但赖川先生只是冷哼一声,披上外套离开了。对他而言, 不管是萩原研二还是松田阵平, 全都是窥视他宝贝女儿的小混蛋。特别是萩原研二, 一想到赖川黄泉要给他送礼物,赖川先生就一肚子气。
气归气,赖川先生回到办公室后,第一时间联络了下属:“你派个人盯着久保航,再安排两个人保护他的妻女,小心不要被发现了。”
降谷零的直系长官,也就是赖川先生的下级,在接到电话时一脸懵,惶恐又惴惴不安:“赖川先生,您这是怀疑久保航他……?这人我认识,是公安部的老员工了,一直忠心耿耿。”
赖川先生用手指不停敲打椅子扶手,眉头紧蹙:“不,我是怀疑会有人对他妻女不利,并以此要挟。我是不了解公安部的人,但假设有人用他的妻女的性命做局,你确定他还能百分百忠诚吗。
比如……‘1个小时内把我要的资料送过来,晚一个小时我就剪短你女儿一根手指头’。这种情况下,你确定他还能坚如磐石吗。”
闻言,那话那头的人陷入犹豫:“这……”
赖川先生蓦地想起家里抱着他手臂一个劲撒娇的小姑娘。要是赖川黄泉被绑了,对方以虐待折磨赖川黄泉为要挟,不断向他发来虐待视频,他真的还坐得住吗,还要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吗。
赖川先生自己也不知道。
他大概能坚持住什么都不说,但如果虐待的筹码被加大呢。他们一颗颗拔掉黄泉的牙,挖掉她漂亮像小星星一样的眼睛,他还能坚持住不崩溃吗。
这么一想,让赖川黄泉待在萩原研二那里,说不定反而更安全。
赖川先生长叹一口气,对电话那头的人交代道:“就先这样吧,你迅速安排,然后向我汇报。”
“是!”
……
啃掉满满两盘小熊饼干,赖川黄泉没再多做停留。她洗干净手,把二楼卧室软软的床垫顶在头顶就出了门。
“哟西!把这块超软的床垫抱回家好了!
”赖川黄泉哼着歌,一路上迈着小碎步蹦蹦跳跳,开心到不行。上次变成狗狗被赖川先生带回家,赖川黄泉就爱上了这床被她当蹦床跳的床垫。但在了解到价格和购买方式后,赖川黄泉决定直接从老爸家里搬,反正是她卧室里的东西,四舍五入就是她的东西。
也不知道赖川先生回来后,会不会对着空荡荡的床板露出个气疯了的表情,一边粗喘气试图平静心情,一边在心里臭骂他的小丫头吃里扒外。
赖川黄泉原本是打算打车的,但今天是周六,又恰逢下雨,她等了好久都没能预约上车。研二和阵平现在又在公安部帮忙,不方便接她。没有办法,赖川黄泉只能用胶带把塑料黏在床垫上当遮雨棚,高高扛起床垫就这么一路带回家。
开心到把眼睛眯成月牙的赖川黄泉一蹦一跳,完全没留意到她扛着价格昂贵的高级订制床垫回家时,曾和琴酒擦肩而过。
黑色保时捷356a停靠在路边,琴酒懒散地靠在副驾,顺手点燃一根雪茄。为了调查和将功补过,这些天他近乎没合过眼,眼底堆积起淡淡的青黑色。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琴酒心情糟透了,他至今没能查出抢走组织废大力气弄来的机械软体设计的偷窃者是谁,只隐约知道对方是个女人。事后,琴酒有再次怀疑过赖川黄泉,他甚至审问过苏格兰。但琴酒自己都觉得可笑,像赖川黄泉这样要肌肉没肌肉,要勇气没勇气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让他栽跟头的家伙。
正思量着,琴酒透过后视镜远远地看到一块床板被一个矮个子的小姑娘扛着由远至近走来。待看清女人的脸时,琴酒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见赖川黄泉高高举着床垫,用头顶的小揪揪住助力把床垫顶在头上走远。在经过保时捷356a时,琴酒甚至能隔着玻璃窗隐约听见她哼着的不成调的歌声。
赖川黄泉走远后,琴酒缓缓合上眼,心情复杂。
“怎么了吗大哥,是不是那个女人有问题?”
“哼,蠢货。”
琴酒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勾起个冷笑,骂了伏特加一句。
琴酒为自己居然怀疑这个女人而感到可笑。她这一看就不太聪明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被派来对付组织。琴酒敢打赌,那个女人指不定还没有伏特加聪明。
这样的蠢女人,也配威胁到他?
呵,可笑。
但琴酒哪能想到,让他和伏特加双双栽跟头的就是刚刚从他面前扛着床垫大摇大摆走过去的看着就不太聪明的女人。赖川黄泉不仅能让琴酒吃瘪,甚至早在三年多前就把他的真名和照片交给了降谷零。
管理局的中央系统提供的关于组织的情报资料不多,毕竟赖川黄泉的主要任务是救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不是对抗黑衣组织。
管理员倒是知道不少内幕。
他活着的时候,在与黑衣组织的对抗中,作为总部署人物的高层之一,参与了几个重大的关键环节布局。
但他无法向赖川黄泉提供太多帮助。
原因有三。
首先,赖川先生只知道公安针对黑衣组织部署的大方向和重要时间节点。
比如某年几月部署的针对琴酒的抓捕计划是怎样布局,结果如何;黑衣组织背后真正的势力是乌丸集团和老而不死的乌丸莲耶;他们掌握的能够锤死黑衣组织的罪证是什么等。他根本不知道很多琐碎的小细节。比如公安部的卧底是如何发现线索,并顺藤摸瓜找到可能的罪证;在和黑衣组织的最终激战过程中,战场上发生了哪些突发危险。
就好比一个大公司的老板,他可以知道公司是怎么规划运转的,今年签下哪家公司多少钱的大单子,但他不可能知道业务员在跑业务时和合作伙伴谈了多少次才成功,也不知道宣发部是私底下到底制定了
多少套方案才敲定最终效果。
赖川先生作为统筹全局方,是不可能知道各种细枝末节的。况且除了黑衣组织,他还要同时统筹其他版块——日本可不止这么一支可能威胁国家、百姓安全的势力。起码杀害初代怪盗基德的人就属于别的势力。
其次,最是非常关键的一点——警方目前没有足够的证据。这个时间点,很多事甚至都还没有发生,警察厅手里掌握的证据也不够充分。警方不可能因为没有发生的事去抓人,这会在民众间引起恐慌。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想象一下,一个警察突然冲出来指着某个人说:“你未来会杀人,所以我要逮捕你,让检察院判你终身□□。”
这会在社会上引起大多的震动。
老百姓只会觉得这是资本的游戏,是栽赃,是陷害,是欲加之罪。
如果警察能因为“未来会犯罪”为由去逮捕某人,检察机关也因为“未来会犯罪”对某个人判刑十年八年,那下一个受害者会不会是自己。
我看上了你的妻子,所以给你扣上个“未来会犯罪”的大帽子;我想吞并你的公司,所以你会在未来犯罪;我喜欢你的传家宝……我说你会犯罪,你就是会犯罪。反正是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你又没有办法证明你不会犯罪。
法,只惩治已发生之事。
正义之锤若无束缚,只会演变成另一场迫害。
就算管理员拥有上帝视角,他知道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无恶不作,危害社会。但在掌握确凿的证据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他愿意把一切都告知赖川黄泉,再由赖川黄泉转告赖川先生。警察厅又真的会因为赖川先生“警察厅高层”的身份就听从命令,在无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执行逮捕吗。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警察厅仅仅因为某位高官的一家之言就擅自抓人,那它也不配成为让赖川先生、降谷零等人为之奉献和努力的正义机构。
第三点,管理员掌握的名单只包括组织里的重要成员。诸如乌丸莲耶、贝尔摩德、琴酒等,他根本不知道也不记得组织里中下层成员的名单。
就算警察厅全员着了魔,愿意在无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听从指挥事实抓捕,顶多也只能抓到几个关键人物。擒贼先擒王,但如果只擒王不擒贼,那群作奸犯科之人也同样会危害社会。这个时候如果再出现一个具备统筹能力的罪犯,他们就又会逐步发展成第二个黑衣组织。
管理员现在能做的事,也只有尽量利用已知信息,把尚未来得及发生的危害和伤亡尽可能缩小。
和管理员七上八下的心情不同,赖川黄泉现在只想救下该救的人,好好完成任务然后留下来。就连救济诸伏景光和伊达航的愿望,也是赖川黄泉在三周目任务过程中,从管理员那里得知他们也会殉职的信息,才临时添加上去的。
把伊达航和诸伏景光添加上救济名单时,管理员曾明确告诉过赖川黄泉:「严格意义上讲,他们不属于你的愿望,你也没有为此付出代价。所以就算诸伏景光或伊达航死亡,只要松田和萩原活了下来,管理局就会判定成任务完成,你没有重来的机会,懂吗。」
“我明白。”
说来残酷,但却是不争的事实,对于从前的赖川黄泉而言。伊达航和诸伏景光他们,都只是“重要之人的挚友”,仅此而已。曾经的赖川黄泉,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还没有现在熟络。仅仅是因为他们对萩原、松田而言很重要,才被临时添加上救济名单。
不过现在,赖川黄泉扛着从赖川大宅偷来的床垫,乐呵呵坐上了恰巧经过的伊达航的车。
伊达航已经收到了调任通知书,再过几个月,他就要从地方警署调往东京警视厅了。这也意味着,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的死亡倒计时即将被拉开序
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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