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广白看吴镜还站在原地发愣,无语:“走啊,等什么呢?”
吴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你先回吧,我要……我还有事。”
说完对萧广白抱歉一笑,这意思明显就是拒绝他的好意了。
“你!”萧广白噎了一下,可能是觉得良言难劝该死鬼,拂袖而去,“随便你。”
萧广白走后,吴镜回到方才曲水流觞之地,她隐隐觉得刚刚燕沧海状态很奇怪,按理说一个人杀了人,第一反应要么是求饶,要么是狡辩,可燕沧海先是神魂不属,不言不语,直到洪术指证他后才激愤暴走,可见他并不是甘愿认罪,那他一开始又为什么缄默呢。
种种疑团笼罩在她心底,吴镜沿着河渠踱步,时不时弯腰低头看看脚下,无巧不成书,她还真在右侧第三个座席下发现了端倪。
吴镜半蹲下来,用随身带的草纸抄起落于地面的白色粉末,这些粉末散在桌凳下面,不贴近看还真发现不了,她拿手指捻了捻,又放在鼻下嗅了嗅,无色无味,没发现什么异常,她也不懂岐黄之道,无法分辨,索性用草纸将东西折了起来,刚放入袖口,听见有人在她背后道:“你在做什么?”
吴镜吓了一跳,蹭的一下跳起来,转头见是楚侍郎,结结巴巴:“大,大……”
楚侍郎蹙眉:“本官在问你问题。”
吴镜稳了下心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回道:“回大人,小人方才去了趟茅厕,还没来得及出园,正打算走来着。”
这个谎言实在不太高明,面对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吴镜不敢说不紧张。好在楚侍郎也没打算深究,微点了下头,表示她可以出去了。
吴镜连连称是,一只手紧了紧袖口,猫着腰从楚侍郎身边走过,走出两步,她却停下了,踟蹰半晌,竟又折了回去。
“……楚,楚大人。”
楚侍郎正往河渠走去,回头看吴镜还未离开,驻步:“还有何事?”
吴镜揖礼,清了清嗓子,直言道:“回大人,关于张秀才遇害一案,小人另有内情禀告。”
“哦?”
吴镜将洪术所言不合理之处一一提出,实话实话告诉楚侍郎,语罢偷偷观察他表情,见他依旧面无表情:“所以,你是说燕沧海被冤了吗?”
吴镜点头:“至少是别有隐情。”
楚侍郎轻笑,对这个女秀才有了一丝兴趣,问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方才在诗会上你还顶撞过燕沧海,怎么现在又要为他喊冤?”
“这……”吴镜颇为尴尬,恼自己不该乱出风头,讪讪道:“一码归一码,况且小人并不是为谁喊冤,不过将实情讲出,聊慰良心而已。”
楚侍郎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照这样说,此事发生在本官眼皮底下,倘若没有还他公道,也就代表本官昧了良心,是吗?”
……
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知错就改这种优秀品质在吴镜身上发挥的很彻底,她赶忙跪地,诚惶诚恐道:“大人恕罪,是小人表述不当,但小人对天发誓绝无此意!”说完深深伏倒在地。
这言语,这动作,这姿势,吴镜面朝黄土,默默感慨自己膝盖还真是软的可以,一套流程下来毫无表演痕迹。
她趴在地上,明明白白听见站着那人嗤笑一声:“本官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如此害怕。”
嗯……开个玩笑……
好,很好,你厉害你说了算。
吴镜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秉持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的觉悟,揖礼道:“小人要说的就是这些,话既带到,便不叨扰大人了。”
就在她□□三揖,转过身长吁口气预备开溜的时候,楚侍郎突然叫她:
“吴镜。”
“啊?”
她心里想着案子,被猝不及防一喊,下意识应了一声,马上反应过来跟自己说话的是谁,不等她赔礼,楚侍郎问:“你的姓名,本官没记错吧?”
吴镜点点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这号人物记住是好还是不好,回道:“大人博闻强识,不曾记错。”
楚侍郎颔首,挥挥手,示意她这次真的可以退下了。
出了芙蕖园,吴镜片刻不停,直奔药店去问那些白色粉末的来历,但她半天下来跑遍了小半个京城,也没打听出来这到底是些什么玩意。
唯一的线索就这样被搁浅了下来,张昭的尸体同燕沧海一起被带回了大理寺,他和吴镜一样都是独自上京赶考,也不知他身亡的消息是否已传到家中,白发人送黑发人,亦不知他的父母亲人该是如何悲痛。
这日,吴镜照常歇了书本去醉梦楼干活,只是今日楼里却早早挂上了关门的牌子,往常络绎不绝的花客也不见踪影,吴镜奇怪,敲门去问管事,管事脸上蒙着个白布探头出来,告诉吴镜原来是楼里的花魁牡丹得了天花,所以才封了楼,不敢让客人再进来了。
吴镜“哦”了一声,关心:“听说天花病势凶猛,且传染性极强,可有人替她医治吗?”
管事道:“当然有了,牡丹可是我们醉梦楼的摇钱树,老板娘前几天刚从山里挖来一个叫薛神医的人,现在正在里面替她诊治呢。”
神医?
吴镜灵光一闪,问:“那这个薛神医是真厉害还是假厉害啊?”
管事听她说这个来了精神,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老板娘花大价钱请来的,那可不是真厉害,这牡丹刚发病的时候又热又吐,脸上身上到处都长满了红疙瘩,看起来那个瘆人……”
吴镜被他绘声绘色的描述说的起了层鸡皮疙瘩,连忙打断:“说重点,说重点。”
“重点就是这位薛神医,不愧是神医啊,本来我们都觉得牡丹这次难活了,结果这薛神医一来,先是几针下去止住了发热,又去开了些我们不认识名字的药方,一日日的熬成汤给牡丹灌下去,你别说还真奇了,牡丹真就从鬼门关回来了。”
管事说的眉飞色舞,吴镜笑着附和:“如此说来,这位神医可真名不虚传,我家中也有亲人罹患恶疾,能不能也请他治治啊?”
“你?”管家摇摇头,道,“这个神医好是好,就是太贵,一般可人看不起他的病,要不是牡丹身价摆在那,老板娘都未必肯花这个钱。”
吴镜呵呵一笑,没再不自量力地去问多贵,因为不管多贵,都绝不是她能负担得起的,不过看病不成,问几句话总是可以的吧。
两天后,醉梦楼重新开张,又恢复了往常热闹繁华的景象,黄昏时,老板娘与牡丹左扶右搀,将一位长胡须的老人满面殷勤的送了出来,老人腰带上挂着几个酒葫芦,边喝边晃悠悠离开了醉梦楼。
薛神医酒兴正酣,行至半途,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大叫:
“神医,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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