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仅沈寻,连胖保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砸懵了。
懵完心里又生出几分委屈。
为什么小宝对自己爱搭不理,却被沈小姐这么掏心掏肺?
他们明明没见过几次面吧?
胖保安心里老不平衡了。
当初沈寻第一次将狼哥交给他的时候,胖保安心里其实还挺没底的,认为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肯定照顾不好人。
没想到几天相处下来,“狼哥”竟然对自己表现出了十二分的信赖,有事没事都喜欢跟着自己。
亦步亦趋的,走到哪跟到哪,别提多乖巧了。
保安大叔没有子女,早就已经在心里便把狼哥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甚至给他起了一个小宝的外号,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虽然小宝经常作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保安大叔也只以为他是从小流浪惯了,脑子不清醒,对小宝展示出了十分的耐性。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说话,虽然每次都是鸡同鸭讲,弄得一片狼藉,心里却有一种自豪感。
没成想小宝真的如他所愿的“清醒”过来,竟然性情大变,一点儿都不亲近他了。
反差太大,胖保安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狼哥自然是没注意但胖保安心里的纠结,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沈寻,紧张道,“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沈寻笑了一声道,“不过你得听我的,能做到吗?”
“那是自然,”狼哥大喜过望,“以后但凭沈小姐吩咐,您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保证指哪打哪,不会有丝毫违逆!”
沈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她又转头对保安大叔说道,“黄大叔,这个人我带走了,前几天麻烦你了。”
她将一个装满纸币的信封递给保安,“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您收下吧。”
“就走了?”
胖保安早就已经跟小宝处出了感情,乍一听说他真的要走,瞬间眼圈都红了,“要不吃点饭再走吧,我去给你们下面条……”
“不用了,那多麻烦您。”沈寻抱着大黄,抬步朝门外走去。
黄大叔跟着他们一起走到门口,眼圈通红,欲言又止。
临走的时候,狼哥冲他一抱拳,诚心实意道:“这些天来,多谢您关照了。我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再回来看您。”
“好……”
保安被戳中心事,连连说了三个好字,“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哪里都不去,你记得一定要再来啊,小宝。”
狼哥嘴角抽了抽,“我的真名是……”
谁知道黄大叔激动之下,猛然想起屋里还有一包剩下大半袋的狗粮,说了句“等我一会儿”便兴冲冲的冲到屋里,风急火燎的把一包剩下大半的狗粮硬塞到狼哥手里,“小宝,带上这个吧,都是你以前最爱吃的……”
狼哥刚想客气的不用,蓦然瞥见包装袋上偌大的“狗粮”两个字,脸色顿时一僵,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
他呵呵干笑了两声,“您还是喂狗吧。”
耳边传来一声咳嗽,狼哥笑容一僵,只得接过狗粮,小声咕哝,“……我可真是谢谢您了”
外面天色正好,微风不急不躁。
走出保安室,能看到不远城堡的白色尖顶。
狼哥兀自平复了半天心情,脸上的红晕才渐渐消散下去。
他讪讪的对沈寻道,“沈姑娘,我跟你说实话吧,不怕您笑话,我其实挺感激您的,要不然您,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疙瘩里坑蒙拐骗呢……”
“哦?”沈寻挑了下眉,“您这回真的决定洗心革面了?”
狼哥抬手揉了一下眉心,“……我以前确实混账惯了,以为人活一辈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心所欲。领着几个小弟,造了不少罪孽,还自以是在学人家古人,是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呢。没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幸好遇到你,才知人生不易,活着艰难。”
他又是一笑,“说实在话,我最开始其实挺恨您的,之前几十年,我狼哥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大亏?后来几天的当狗生涯,我才慢慢发现,是我格局小了。怎么能因为自己生活不幸就肆意妄为呢?对吧。世界上比我困难、比我可怜的人海了去了。”
“我之前总是怨天尤人,自以为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实际不是这样的。天地偌大,比我艰难的多了去了,我如果还继续得过且过的,对得起这份机缘吗?”
他咽下一口唾沫,试探着道:“您不是普通人吧?”
也许前面都是铺垫,最后这一句才是重点。
沈寻沉吟道,“这个问题没意义。而且,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就是,哎……”狼哥懊恼的拍了一下头,以为自己放肆了。
“你别怕我会泄露出去,中学那会我也是经常混书摊的人,什么神奇内容没见到过?您真要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也不会告诉其他人。而且,我只是随口一问,哪是真想刺探您的隐私呢?”
“俗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只要老老实实的跟在您老人家后面,凑合混个温饱就行了,现在就算想告诉我也不听了。我只是……”
狼哥挠了挠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瞥了几眼沈寻怀中安静乖巧的大黄,眼中闪现出一抹暖意,“能让我抱抱它吗?”
毕竟是自己曾经寄宿过的壳子。
如果沈寻不方便养,他甚至希望可以领养大黄。
两只都是过了命的交情啊……
不等沈寻回答,狼哥便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没想到大黄通灵,早就认出了狼哥就是某天晚上虐待过它的人。
见狼哥冒失的伸手,又误以为他要跟自己争宠。
新仇旧恨加起来,大黄浑身毛发竖起,早就有了按捺不住的迹象。
狼哥手指刚伸出一半,就被大黄照着指头咬了一口。
“大黄!”
狼哥疼得脸都白了,“卧槽!”
他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松松松嘴啊!”
大黄非但没松,反而更用力的咬下去。
沈寻脸色一变,急忙呵斥住它,大黄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了嘴,浑身毛发倒竖。
“你没事吧?”沈寻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要不要去医院?”
大黄下嘴不轻,饶是狼哥皮糙肉厚的,也被咬的出了血。
十指相连,他疼的额头都渗出了冷汗,“……估计要打针。”
“对不起,”狼哥强忍着道,“是我太冒失了,不该怪大黄。”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
大黄在沈寻怀里那么老实,为什么他只是伸了个手就被咬。还不是以前被打怕了,以为他要伤害它呢……
狼哥心里一阵复杂。
见他这样,沈寻点了点头,从随身包里抽出一沓纸币递过去,“去医院吧,记得打针。早去早回。”
狼哥本来想不用,又一想自己身无分文,便不客气的接了过来,感激道,“谢谢沈小姐。”
“想什么呢?”沈寻瞥他一眼,淡淡道:“从你将来的工资里扣。”
狼哥:“……”
狼哥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那是当然,沈小姐如果没什么吩咐,我就先走了?”
“欸。”沈寻叫住他,“你又说错话了,该罚。”
“啊?”狼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说错话啊?”
沈寻提醒她,“我是你师父,你刚刚叫我什么。”
狼哥恍然大悟,“确实说错话了,哈哈。”
他后知后觉的摸了一下脑门,“多谢师父!徒儿这就看病去了。”
沈寻冲他一笑,“行了,别耍嘴皮子了,快去医院吧。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狼哥这才告辞离开。
沈寻脸上的笑容散去,打电话让助理给她送来狗绳等。
助理一开始不明白,等见到大黄,顿时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他利索的帮大黄上了狗绳,带了牙套。
等大黄全副武装到牙齿之后,沈寻才将它放下来。
大黄一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委委屈屈的耷拉起了脑袋,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寻后面。
“嗷~呜~”
它的声音听来有一丝丝的伤感之意。
沈寻强迫自己不理它。
她虽然对大黄有些感情,但毕竟人畜有别。人命关天的事儿,任性马虎不得。
一旦她今天开了先例,让大黄尝到人的血腥。
——但一味纵容,不善加管教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知不觉来到宿舍门口,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保镖。
花蕊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小声嘟囔着什么,隔得太远,听不太清。
沈寻也无意刺探她的隐私,想进去,却被保镖挡在了门前,“对不起,您现在不能进去。”
“如果我硬闯呢?”沈寻微微一笑,“你们还能拦我不成?”
保镖顿时说不出话来,恰好这时花蕊发话了,“你俩杵在门口是当门神的吗?还不赶紧过来帮帮本小姐。”
保镖急忙赶过去,“请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花蕊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地上的狼藉道,“你们是瞎吗?”
“当然是帮我把东西拖出去!”
“可是——”保安之一为难的皱起了眉毛,“小姐刚刚还说不许我们这些臭男人碰您的东西呢。”
所以他们才杵……啊,不。
——守卫在门口的。
花蕊差点气吐血,“你们是真蠢,还是装蠢!这不是有手套吗!”
声音尖利刺耳,沈寻忍不住皱了皱眉。
花蕊知道要走了,也不想再装,索性暴露出了原本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脾气。
忽然李静披头散发的从上铺抬起头,不客气道,“花蕊你有完没完,收拾东西的时候能不能闭上你的嘴?”
花蕊针锋相对,“我就不!这宿舍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想收拾到什么时候就收拾到什么时候。”
李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不动声色的从床上滑了下来。
她穿了一身纯白的睡衣,脸色也惨白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她径直走到花蕊跟前,一左一右拎着两个行李,猛地朝门口甩去。
行李没关紧,里面的瓶瓶罐罐哗啦啦碎了一地。
也许是有瓶子碎了,空气里弥漫出一股清香的气息。
李静平常一直病恹恹的,谁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花蕊愣了半晌,顿时疯了般的跑过去,胡乱在里面扒拉起来。
她如丧考批的从行李里面扒出一只碎成两半的香水瓶,气急败坏道,“啊!我好不容易抢到的如梦影……”
“你知不知道有多难买!”花蕊怒指李静,“你赔!”
李静不耐烦的拨开她的手指,“我讨厌别人拿手指对着我。”
李静从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床罩里抱着一箱东西,毫不怜惜的扔到花蕊面前,“太多了,你自己拿吧。”
她总是一副潦倒厌世的模样,脾气暴躁古怪,火药味十足,只有这时才添了几分真实的灵动。
“要多少,有多少。”
同样的伸手指着她,浴袍下的手指细瘦、苍白。
“赶紧挑,”李静一手叉腰,下巴微抬,居高临下的望着花蕊,“挑完了赶紧滚。”
如梦影是国际知名的高奢香水品牌,面向的全是高端客户,每年全球限量发行三千套。即使是花蕊的身份,也是一瓶难求。
她打死也没想到,平常灰头土脸的李静,竟然一出手这么大方。
一整箱的如梦影,被她垃圾般的扔在地上。
花蕊感觉自己身为名媛的自尊心受到了践踏,偏偏在如梦影的诱惑下,她还发不出火来,只得忍气吞声的从里面挑了一瓶,一屁i股坐了下来。
“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却诚实的将包装拆开,小心翼翼的喷了两下。
保镖知道花蕊又耍起了大小姐脾气,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拔老虎须,“大小姐,老爷交代我我们,今天一定要带您回家。请您体谅一下兄弟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花蕊生气的哼了一声,“走就走”。
忽然余光瞥见沈寻站在门口,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又看到了多少。
花蕊的脸色倏然涨成了紫红色,“你……”
她颤巍巍的指着沈寻,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里面收拾的差不多了,沈寻径直朝里面去了,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花蕊。
“我也不喜欢人家指着我,花~小~姐~”慵懒佛系的声音满是调侃。
接连吃瘪的花蕊气的跺脚,“啊啊啊可恶!”
……
沈寻牵着大黄往里面走。
她的铺位在最里面,途中经过李静。沈寻遗世独立,李静更是独来独往关了。两人虽然是室友,却还几乎没有交流过。
沈寻目不斜视走过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犹豫的嗓音,“……沈寻。”
沈寻住脚,微微侧了侧身。
与李静目光对上。
她眼镜片下的瞳仁清透明澈,有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温和。
沈寻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凭李静的长相,原本也能算是个长相中等偏上的美人,可惜被她平日里随意邋遢的衣着掩盖住了。
加上她一脸的病弱,更是降低了引人注目的可能。
真·病弱·隐藏大佬。
“什么事?”沈寻心里微微一动,眼睛轻眨,长睫在灯光下氤开一抹流丽的剪影。
李静于是笑了起来,面目无端添了几分端宁之意,“您不用紧张……”
她用了敬语,低头咳嗽一声,轻声道,“我很喜欢您的狗,能把她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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