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会儿是凌晨，方渐还没有睡。
此时的他，睁着兴奋的双眼，眼睛盯着光屏，口中正在为刚刚结束的一场竞技比赛而欢呼。
这是一场面向全宇宙的游戏终极比赛，今天凌晨，是这场终极赛的第一场，方渐准备了好几天的内容，在今夜全部派上了用场。
他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比赛内容，口若悬河地为他的粉丝们进行直播演说，就算是系统提示他有邮件消息需要打开，他都没有注意到。
这会儿，他正在跟粉丝们说结束语，并和粉丝们约定明天晚上这个时间将要进行终极赛的第二场，比赛一共三场，第二场是极其重要的一场，因为胜负成败一切都在这一场可以初见端倪。
还有一些粉丝在请求他解答一些什么，他正热心地用最深奥的术语去显示自己在游戏竞技赛这一行里的专业性。
比赛结束了，可他偷偷地瞄了一眼自己后台的金钱数额，却在以爆炸的形式疯狂上涨。
方渐忍不住地对光屏里的粉丝们笑出了声。
却在这时，他听见有人在敲门。
方渐关闭了声道和话筒，但没有关闭光屏画面，他直接起身去开了门。
“于部长！”方渐惊呼出了声：“这么晚……呃，这么早？”
于澈瞪着猎人一般的犀利眼睛，快速地扫了一眼方渐的屋子，见屋子里光线充足，不像是睡眠时的样子。他沉声问：“你没睡觉？”
方渐笑了笑：“哎，刚才有一场竞技比赛，我必须给粉丝们直播，这会儿刚刚结束。于部长，这么一大早的，有事儿吗？”
于澈见他这么说，再用感知探测了一下方渐的周身，觉得方渐不像是在撒谎。
于澈甚至觉得，方渐应该还不知道其他人已经死了。他的目光越过方渐的耳际，向着屋内望去，那光屏上还在不断地有什么字幕在滚动。
于澈终究也是个尚未达到30岁的年轻军官，自然知道那光屏上滚动的字幕应该是粉丝给方渐的打赏。
都是钱。
于澈的心思微微一漾，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去你屋里说。”
“好嘞！”方渐愉快地让于澈进了门。
于澈大踏步地走进房间，直接往沙发上一坐，他的位置正好可以面对着光屏，他能一眼就看到光屏上，方渐的账号旁边所显示的金额数字。
于澈：“……”
这么长的数字，都能买个小星球了。
方渐愉快地坐在光屏前，直接打开了话题：“我听说北沧上校回来了，上次说等他这趟回来就要安排我们去弗洛星了，于部长，你是为这事儿来的吗？”
于澈在心底深深地感慨，方渐这人，有的时候还挺上道。在他还没有想出任何理由的时候，方渐竟然能直接创造个理由出来。
于澈点了点头，说：“对，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我在名单内吗？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出发？”方渐忙问。
于澈牢牢地盯着他：“上次我跟你说过，如果有机会，我打算带你去的是我们星际帝国，而不是弗洛星。”
方渐当然记得这事儿了，他故意提及弗洛星就是为了让于澈自己说星际帝国的。
所以，方渐连连点头，道：“于部长，我是真想去星际帝国，如果有可能的话……”
“我们马上就走。”于澈死死地盯着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这个时间点，北沧上校还在跟别人谈事儿，我的私人星舰就在黑塔后方停靠，我们现在就走，等北沧上校发现你不在黑塔里了，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到达我们星际帝国了。”
方渐立即激动了起来，但旋即，他又有些担忧：“现在就走吗？可我听说从地球到达星际帝国要好几天，我……”
方渐真正想说的是，他跟粉丝约好了明天的同一时间，要跟大家直播第二场终极赛。
于澈自然是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什么，他森然一笑，道：“我的星舰上设备齐全，你可以随时随地上星网直播。”
这么一说，方渐终于开心了：“于部长，你的大恩大德……”
“少来这一套，快走吧！”于澈不耐烦地站起身来。
他太怕了，他很怕北沧上校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到时候别说未来取代北沧的地位，就连自己能不能在星卫军里混下去，都难说。
于澈带着方渐快速下了电梯，穿过寂静无人的黑塔一楼大厅，从后门那儿走了出去。
黑塔后方是一块超大的场地，场地上一字排开好多个星舰，其中，在最后面的那个，便是于澈的私人星舰了。
于澈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方渐甚至必须要小跑起来才能跟上他。
这一路，于澈快速而清晰地说：“我把你带到星际帝国去，在北沧上校发现之前，给你办理星际帝国的居民身份，到时候，就算是你的行踪被发现了，他们也没办法了。”
“于部长，老实说，我真怕他们发现后把我灭口了。”方渐缩了缩脑袋，回头看了一眼黎明微光的天色下，那高耸入云的黑塔。
“那不会。”于澈打了个包票，说：“只要是我们星际帝国的居民，哪怕是犯了滔天的大罪，我们都不会判处死刑。当然，被上交到宇宙第一审判庭的例外。不过，除非对整个宇宙造成重大灾难和影响的，才会上交到那里。”
这么一说，方渐终于放心了，他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方渐其实也很大方，他想到刚才这一晚，通过自己的口若悬河赚得这么多钱，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不给眼前的于部长一点儿好处，怎么的，也说不过去。
于是，当方渐跟随于澈一同登上星舰，看着身后的星舰门缓缓关闭时，方渐笑着说：“于部长，你先把星网打开，我转点儿礼物给你。”
这会儿进了自己的私人星舰，于澈就没那么恐慌了，他放缓了脚步，走向驾驶舱，口中的语气也轻松了几分：“礼物？哼，你别想贿赂我哦！我于澈只是出于热心想要帮助你。”
方渐连连点头，他跟着于澈一同走向驾驶舱，借用了于澈的光屏，登录了自己的账号。
方渐的眼睛看着光屏，手中在不断地操作着，他的口中愉快地说：“我知道于部长你人最善良了，但是，我觉得吧，要想成为你们星际帝国的人，那最起码，也要买一张属于星际帝国的门票啊！”
站在方渐身后的于澈，此时，他的右手摸向了腰间的配枪。
不过，于澈的口中，却笑呵呵地道了声：“嗯，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方渐一听，这个帮自己的大恩人于澈默许了，他开心地进入到自己的账户后台，点开了转账人于澈的头像，他激动地说：“再说了，于部长你亲自载星舰带我去你们星际帝国，最起码，我也要买一张星舰的舰票呀！”
于澈不愿再敷衍了，他的口中只含糊不清地“呵”了一声，手中的枪已经拿了出来，并缓慢地移上了方渐的脑门。
方渐还浑然不觉地往于澈的账户上输入金额讯息，数字已经输到了七位数，他正犹豫要不要再输入一位的时候，突然，在光屏的右下角，一条系统信息再度浮了上来。
这一下，方渐再怎么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也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信息开头那几个标题字——
《如果我们几个无间者被暗杀……》
方渐的大脑“嗡”了一声。
这则消息如果在他的后台以弹窗形式出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那一大帮子无间者已经死了。
而发送这则信息的，应该就是林相医生。
当初大家说好的，如果真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林相将在生命的最后发送这条消息。
现在……
方渐只觉得自己的周身仿若坠入冰窟，全身颤抖，哆嗦不已。
站在他身后的于澈并没有注意到方渐此时的变化，但是，于澈也同样注意到那则突然浮上来的系统消息。
所以——
“砰！”
方渐的身子一软，死在了于澈的脚边。
于澈冷冷地看了一眼方渐的账户，再看着方渐准备给他转账的七位数，他冷笑着将这些数字全部清除，之后，选择了全部转账。
接收成功！
紧接着，于澈怡然自得地打开了那则系统消息弹窗，他看到消息里的内容，竟然是这些无间者以声音，文字，视频等多种方式，将他们曾用金钱转账给星际帝国的于澈监察部长的所有记录，全部保存了下来。
于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将这则消息选择了永久删除。
“一群白痴。”于澈踢了踢脚边方渐的尸体后，便转身离开了驾驶舱。
星舰门再度被打开，于澈踏着轻松地脚步走出舱门，对守候在一旁的那两个亲兵们，说：“方渐的尸体，跟那几个无间者的尸体摆放在一起。”
“是！”
于澈深吸了一口早春清晨的空气，天边熹微的光线仿若晕开的水墨，更像是黑白无声的哑剧。他的口中哼着一曲没人听过的小调儿，双手插在口袋里，摇头晃脑地走向黑塔正厅。
却在进入正厅后，看到电梯间走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人。
北沧上校和巴佐将军。
于澈快速闪身到墙边，并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感知和呼吸。
北沧上校和巴佐将军在他一旁的过道快速经过。
于澈只听见巴佐将军讨好般地说：“上校，我未来的人身安全就全仗着你了。”
北沧上校没有回答。
他的背影高瘦而挺拔，迎着渐亮的天光，走出黑塔。
于澈在他们身后沉思了一会儿，转而打开通讯仪，给石砚清发了一则消息——
“你们将军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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