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娘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躲在了柱子后面。当她看见外面的守卫全部都涌了进去的时候,就发觉不对劲。
尤其是听到皇帝要把谭宴声送到城堡交给茉莉的时候,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茉莉是什么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amoluduguo”有人从身后拍了离娘一下,吓得她差点喊出来。
是她的侍女。
“笨蛋小小,你吓死我了!”离娘轻轻拽了下小小的辫子,然后拉着她跑。
回到自己的寝宫范围内,离娘才停下步子。
“对了,让你跟着那个人,有没有看见什么?”离娘问道。
没人回应。
她转头,发现小小跟在她身后,低着头,像是在生闷气。
“好啦好啦,不就是拽了下你的头发吗,别生气了。”离娘拔下一根自己的头发,故作疼痛,“诶呦,疼死我了。”
小小才抬头,瞪她一眼,然后撇开。
“行了行了,快点说你看见了什么。”
小小回想了一下,然后拉着离娘进了房间内,关上门。
“duwuoligugurujuang”
她说得很轻,生怕被别人听去。
离娘早就猜到了一点,但是听完小小说完,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确定他进了公爵城堡。”
“gulugulu”小小点头。
凯撒斯当初不顾一切地离开沃野,如今回来是做什么?茉莉丢了画和凯撒斯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没过多久,听闻塔特伯爵来了。
他不知道跟皇帝说了什么,皇帝竟很快消了气,跟着塔特伯爵出了宫城。
“他来做什么?”离娘对塔特很是厌恶,尤其是他手底下的艾蒂斯,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离娘转念一想,转身对小小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出去一下,你不许跟着也不要乱跑。”
说罢,她转身朝皇帝寝殿方向跑去。
离娘避开守卫,从另一条通道进入寝殿。这条通道也是皇帝修建的,若不是她之前贪玩也不会发现。
她模糊的印象里,公爵城堡之前已经丢过好几次东西了。每次都说丢的是茉莉的画,茉莉每回也都很生气,她一生气就喜欢将未驯化的狼人放出来,弄得整个沃野民不聊生。
可她又隐约记得丢的不是画,是藏宝图。
但是不管怎么样,离娘都觉得和她的父皇有关系。
离娘统统翻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她将手里的册子随手一扔,然后又烦躁的将它捡起来放回原位。
“烦透了,公爵城堡怎么总是丢东西?”她说完这句话,忽然又觉得自己在什么时候也说过。
离娘对着架子踢了一脚,不知是踢中了什么,架子陷进去了一点。她蹲下来,看见那个地方,然后用力一摁。
架子后方传来一阵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松动了。离娘贴着墙面不断敲打,直至遇到一处松动,那一块的墙面似乎与周遭分离。
离娘撞了几下墙,弄得她肩膀生疼,却怎么也推不开。
“气死我了。”她将自己的衣袖挽起,衣裙下摆也收上来绑住,蓄势准备在撞一遍。
岂料那面墙自己打开来了,离娘还没来得及收住,一个劲的就冲撞进去,摔在了地上。
离娘趴在地上,抬起头,似乎有些懵。然后起身,握拳,狠狠地砸向那面墙,当即吃痛一声。
“嘶—什么破玩意儿!”
她随意的拍了拍身上,将裙摆放下。
面前是一条烛火通明的隧道。
火光耀眼似乎不会泯灭。
她迟疑片刻,然后往里面走去。没走多久,离娘就瞧见里面一个空荡的大堂,可当她跨进去时,满屋的金石珠玉映入她的眼帘。
离娘顺着摆放好的桌子走,多的是数不清的珍宝,还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令牌,上面刻着奇怪的图文。
离娘随手拿起一块令牌,摸着上面的字迹,这些字有些眼熟,但她又不完全认识。
她忽然想起父皇要她读的《女训》《女戒》就是这些字,因为看不懂,也学不来,于是一拖再拖。好在父皇平时忙,也管不上她。
“父皇…皇帝?”离娘眼里有些迷茫,她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可怎么也想不明白。
中间的桌案上还散落着许多字画,离娘一副一副打开,全都没有她要找的。
离娘转身继续往里面走。
“砰—”
离娘捂着头,“什么东西。”她揉了一下额间,抬眼,面前什么东西也没有,然后继续想要往前,又撞了上去。
可前面是空的,只有远处的一潭湖。
离娘下意识咬住唇,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她不敢动,只是眼珠子四下转了转。半晌,她犹豫着向前伸出手。
先是指尖点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她咽了下口水,重新伸手去触碰——又是一道墙。
或者可以说是一道透明的屏障。
她放胆去拍了拍,什么也没摸出来,只是能看见前面有一潭湖。
那是什么地方?
“gududulang—”一道声响回荡在四周,惊得离娘慌乱转身,找地方躲起来。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离娘睁开半只眼瞧了瞧,恍然想起好像是小小在叫她。
她探出头,确定了的确是小小的声音。
“真是个呆子,这么大声不是想吓死我就是要把别人招来。”她摇摇头,准备起身出去。
一站起来,她就看见自己来时的门口顶上镶着一幅画,也不能说是镶,像是没放好掉下去,挂在了哪里。
要掉不掉的。
离娘嘀咕一句,然后走近,挂的有些高,脖子抬着有些累。可是站远了,她又看不清。
边缘还有撕裂的痕迹,只是半幅画。
“画着什么东西?”离娘眯着眼,踮起脚,“半座城堡?”
她瞧着眼熟,可是外面的小小又大喊了一句,离娘只能匆匆出去,“这笨蛋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别喊了,别喊了。”离娘刚跑出来,身后的石墙便自己合上了。
“nijiaoqubao,waimainanggabeidongbanixioleimeio”小小见她出来,上前就是咕噜噜一串。
离娘一皱眉,“什么东西?宫城外□□了?父皇要抄家,抄谁的家?”
小小边说边用动作手势来比划。
“小精灵跑了,父皇为什么要生气?精灵不是多的是…荒原的小精灵怎么在这里?被应天府里逃跑的外来者救了,你说的这都什么跟什么…”离娘一顿,想到父皇说那个人也应该被关在那里,“救精灵的人你知道长什么样嘛?”
小小眨了下眼,摇摇头。
离娘不自觉得咬上自己的手指,开始思考起来,“小小,我们要不去一趟莫里斯的公爵城堡。”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公爵城堡没什么印象了,但是又隐约觉得那副画上的半座城堡就是公爵城堡。
而此时的谭宴声被守卫重新加固了手链脚链,徒步前往公爵城堡的。
按照领头的人说,这也算是一种惩罚。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会把我拴在马后面,没想到你们也要跟我一起徒步。”
领头的守卫看着被锁链束缚的少年,眉头一皱。
“让圣上发怒,也是我等失职。”
所以也该受惩罚。
谭宴声似乎有些不习惯,扯了扯手上的锁链,然后迈出一步,走到守卫面前,脚上的链子在地上划擦出声响。
守卫总觉得这个少年的表现有点过于冷静,从被带进来到圣上发怒,哪怕知道自己现在要被押送到茉莉小姐手里,也面不改色,一直是这幅表情。
“皇帝倒是有能耐,让你们这般臣服。”
伏城不在,谭宴声很少会有这么多话,但他现在只想从守卫口中探出点别的来,不过很可惜对方没有再继续回答。
守卫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臣服于圣上,对圣上忠诚,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林一将军,你们这是去哪里?”
谭宴声不知,这个守卫头子倒还是个将军。
“阿力大人。”林一微微点头,又道:“此人便是公爵城堡失窃案的罪魁祸首,圣上下令让属下押送到公爵城堡,由茉莉小姐处置。”
那名为阿力的人,又或者不应该称之为人。
谭宴声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见这些非人类生物还是忍不住惊讶。
这个阿力,是一条人鱼。
那是一辆镶满宝石的马车,就连四周的帘子都是用钻石串起来的,而被帘子遮挡的中央是一个磨砂的玻璃缸。
两个侍女将帘子掀开,阿力就靠在玻璃缸的边缘。
他生的近乎雪白,眼睛像是澄澈的海水,金色的发丝随着水流荡漾。鱼尾也是蓝色的,只是轻轻一甩,亮晶晶的一片,折射着各色的光,扎眼得很。
“漂亮吗,我新买的宝石。”
阿力似乎对林一的回答没有兴趣,只是随口一问,他更想要的是炫耀自己的宝石和漂亮的鱼尾。
“漂亮。”林一回他。
“真是没劲。”阿力动了动尾巴,想要溅林一满身的水,却不料对方躲了过去。
“你还敢躲?”
阿力瞪了他一眼,然后就瞧见了原先被林一挡住了的谭宴声。
“唔,这个人类倒是漂亮。”阿力上下打量了一下谭宴声,注意到他手腕上的计时表,又没了兴趣。
“外来者啊,没劲。”
阿力让侍女放下帘子准备离开。
林一正松了口气,却不想阿力又重新掀开了帘子。
“你刚才说要把他送到哪里?”
林一默默叹气,真是个麻烦。
“回大人,公爵城堡。”
阿力重新靠在玻璃缸的边缘,海蓝色的眸子亮了几分。
“茉莉那疯女人可不把他折腾死,这么漂亮,怪可惜的。”说着,他又晃了晃尾巴,“要不交给我吧,我也会惩罚他的,但至少这张脸不会受到伤害。”
林一低头,说道:“大人莫要为难属下。”
被活生生扒皮也没好到哪里去。
阿力再一次甩了甩尾巴,林一没有躲开,被泼了一身的水。
“那个外来者,你走近一点。”
林一皱了皱眉,“大人…”
“闭嘴。”阿力尽量不让自己动怒,免得刚换的脸脱落了,“你让开。”
“去把他带上来。”阿力对自己的侍女说道。
“可是…”别的守卫想插话却被林一拦了下来。
守卫:“将军,这不合规矩。”
林一叹了口气,对守卫摇头。他也知这不合规矩,可这规矩这东西只对他们这一类人才有。
谭宴声没想到还会扯上自己,他现在一心都在那什么城堡上了,毕竟伏城可能也会在那里。
谭宴声被带上前。
阿力仔细打量了一翻,忽略对方眼里的不耐烦,他觉得不只是皮,自己这眼睛也得换一下了。
“没想到人类也有这么漂亮的,比起塔特之前抓过来圈养的小精灵都不逊色。”
他见过那些小精灵,确实都是些好苗子,不过长大后就没几个特别出众的,也不是说不好看了,只是美的千篇一律。
虽然是外来者,但也不是不可以破个例。
“这个人,我要了。”
阿力拽下一颗宝石,扔给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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