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7
在阿氤面前，衣无风没有点破孟诘非的心思。
不过澹台沁倒是个隐患。
孟诘非当时跟自己透露过自己正在以从前的模样去跟他相处，衣无风没有问为什么。
她的那些往事，他如数家珍。
现在想来，孟诘非更像是本来就知道澹台沁身上的心魔。
鬼修，衣无风怔了一下，置于死地之后的强大愿念，怎么可能催生不出心魔。
和孟诘非身上的心魔不一样，她的咒誓破了，才因为反噬放出了积淀已久的心魔，她心智本来就非凡人的强大，如今属于破罐子破摔的地步。
她依旧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照常使用剑，第一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自身催生出来的灵力，与法术高强的修士只有驱动剑灵才有一战之力，不得不使剑。
第二，她从骨子里还是更加喜欢长剑，哪怕剑修一道伤她甚重。
这是她改不了的，也能从侧面看出着道心魔她能够克制。
心魔，顾名思义，不是什么正经东西，是魔物，哪怕它是一段回忆，也是被夸大其词之后的效果。
再者，回忆都是过去的事情，一个人若是想要继续过日子就不可能拘泥于过去，总归是要往前看的。
孟诘非能够做到，可是澹台沁做不到，原因无它，他经受过巨大的痛苦。
想到这里，衣无风不经摇了摇头，澹台沁的心魔太深重了，他自己压不住，之前会面的时候也有些隐隐约约的猜测，但是他们还是太过于乐观了，这个心魔，已经强大到与之共生都不太行的地步了。
这也是为什么孟诘非一开始对待他的态度古怪，也许是因为那段日子是他们难得的稍微轻松一点的日子。
两个人过去是那样，他潜意识里认为那样的相处方式，就是回溯到了过去，回到了巨大苦难之前。
疯子。
孟诘非懂得，但是这样的配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呢？但是衣无风前所未有的清楚她为何对于这样的方式甘之如饴，因为她再也不能再次失去任何朋友了。
衣无风深深的看了一眼孟诘非所在的厢房的位置，阿氤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垂下眼眸，没有别的动作。
衣无风就这样静静伫立了一会，直到门口马蹄声起，是宫里的车驾，他这才拢拢袖口，出门去。
坐上车驾，衣无风屏退了上前的侍者，他将帘子放下，食指按在太阳穴的位置。
他现在脑重有些混乱，方才强行破开秘境还是做得太过了，祂似乎有些不满。
所谓祂，是指天道。
衣无风自伊始便知道自己不是寻常世间人，他不受天道的管控，自成一派，也就是说普通的功法与修行的方式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没有用，他只能自己摸索。
但是拥有这份与众不同的力量诚然不是一件好事，他自己清楚，故而使用起来并不会过于张狂。
而今日，是他做的最过火的一次，他无视了天道的警告，用力按压太阳穴，让头痛缓解。
脆弱的识海产生微微的波动，自己的以及孟诘非的记忆杂糅在一起，眼前马车内的情景消失了。
那是他方才回忆起的，没有告诉阿氤的，也是那天在小巷子里面，孟诘非原本准备展示给自己却被自己错乱的记忆打乱的东西。
山涧中有一顺溜的小房子，傍晚时会有袅袅炊烟，还有高高的木头堆，傍山的小村庄日子过得很慢很慢，悠闲的很，圈一隅地，养一方人，别有滋味。
人们朴实好客，与孟诘非他们少年时常去的山下村庄很像。
这个时候，四个少年身上都带着伤，有一个已经昏过去了，被一个高一些的少年背在背上，他们向四只挣扎着求生的小兽m灰头土脸的来到了这里。
这里，正是孟诘非四人在寻山派灭门案之后寻到的第一个藏身之处。
他们被村人收留，救治。
衣无风看到：澹台沁用从小苦练的剑法拿起铁斧头劈柴，粗布衣裳溅上了好些木屑，但他的脸上带着笑意，隔壁的大娘养的一群鹅追着刚给它们填满饲料的莫桑跑了一路，莫桑大呼救命，说难道因为我是捡来的你们就不要我吗？
小文一个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大笑莫桑，笑完了之后咳嗽了半炷香的时间。
对了，衣无风想起来，莫桑醒来之后不记得寻山的一切事情了，但奇怪的是他却记得孟诘非澹台沁和小文三人。
于是他们三个人合计了一下，让莫桑以为自己是捡来的小师弟。
于是有了刚才一幕。
没有人救莫桑，直到他被一路追到小溪旁边，“师姐，救我，啊——”他大声呼救到，其穿透力之广很是惊人。
站在溪水中间的“渔夫”这才抬起头来，正是孟诘非。只见她双腿裤脚高高挽起，一身短打，背上背着个篓子，双手还握着一条大青鱼。
听到莫桑的大声呼救之后，她“哟”了一声，双手向上一抬，把那条青鱼竟是仍到了岸边的青草地上，“砰”地一声，把大鹅们吓得一惊，扁毛畜生欺软怕硬，看到来了个会扔炸弹的不好惹的家伙，扑腾着翅膀散了。
莫桑叫得嗓子都哑了，这会终于被孟诘非解救了，感动的无与伦比，上前去抱起拯救他的鱼兄。
只见鱼兄被孟诘非这个家伙力大如牛的手劲砸的翘尾巴快嗝屁了，“晚上吃青鱼。”他宣布道。
“好，你把鱼拿去给你澹台师哥处理了，我去卖鱼。”孟诘非轻快道。
作为旁观这段记忆的衣无风这会听到了孟诘非的心声，她觉得，以后报了血仇，找条小河边上的村子，似乎像这样做个渔女也不错。
卖鱼吃鱼，闲的时候看看风景，想起来了就把早已生锈的剑从箱子最底下捞出来在波光粼粼中间舞起。
或者若是有多的钱，就去镇子上打一壶酒，自斟自饮，或是与三五好友一起，也别有一番风味。
衣无风听见孟诘非心想，她不想做修士了，宁愿做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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