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感时间放缓，崔龙成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似乎死神的镰刀正一点一点地割破他的血管，极度的恐惧辐射了他的全身，不要不要不要，我不想死！
挣扎没有起到半点作用，他绝望的发现，他甚至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掐住他脖子的手向右一掰，骨胳间摩擦的声音细不可闻，林桥抽手后退，崔龙成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死了？
吴悦花了几秒去崔龙成逐渐扩散的瞳孔，身体本能地战栗起来。人命、人权在大战之后被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们这些人也是常年缉捕办案的，但从来没有谁伤过人命。
她僵着头去看林桥，那人就那样站着平静又坦然，完全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吴悦瞬间就明白了，他一定见惯了尸山血海，人命在他这里，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仿生人杀得，正常人也杀得，绝对的公平。
林桥往全息投影的方向递了眼神。
里面的林袭也吃惊不小，但领会到他的意思之后，还是立马说：“我处理我处理。”说完低头去按自己的终端。
“三分钟以内赶到还能救活。”林桥善意地提醒他，“我有分寸，没下重手。”
“那我是应该是快点，还是慢点啊？”林袭突然就不太确定到底要不要让他活了。
林桥失笑，“真死了不好处理，你就快点呗。”
林袭这才明白他是允许救人的，三十秒之后医疗舱就到了。崔龙成被接走的同时，白肆推门撞了进来。
他应该是跑回来的，身上的防护服还没有脱，因为材质的原因，上面反着细碎的光，像是深冬路灯下的顺风飞舞的雪，晶莹又斑驳。
他定定的看着林桥，竟像是失语了一样，好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
最后还是林桥问：“这是又没走出去啊？”
晃晃悠悠的好几回了，这太空是不能去，还是不能去了。
“出去了，进入轨道之前我又折回来了。”白肆边走边脱下防护服，他的眼睛一直粘在林桥身上，像是只要他一眨眼，这个人就会消失一样。
林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这么点儿小事你回来干嘛啊？”
白肆晃了一下神，他琢磨了一下刚刚那副惨样的崔龙成，又看了看全息投影里的林袭，才说：“担心你搞不定。”
吴悦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但凭着本能，察觉到了破绽，“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队长了？”
“胳膊都让人卸了还管得这么宽。”白肆就挤兑她，但多少有点低于平常的水准，完全没有杀伤力。
“我就管，”吴悦自然不会让着他，“我的队长帮我把仇报了，我当然得管。”
白肆不想在这个时候拌嘴，他转身，对全息投影里的林袭点了下头。
那边便打招呼，“久见了啊，白少将。”
“您客气，”白肆摆摆手，“在这里都归您管，用那些外头的称呼不合适。”
“既然白少将这么说，那我哥可就托付给你了，他脾气不太好，你可得多照看。”
“应该的。”白肆对他话里给出的信息，没有表现出一丝诧异。
两人又客套了两句，林袭便关了通话。吴悦找人去给自己维修，顺便把杨河塞进了医疗舱。
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了林桥和白肆两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白肆清了清嗓子，像是掩饰什么一样，问：“没伤着你吧？我听说实战队都来了。”
林桥摇头，白肆那边就又没有动静了。干站着也不是回事儿，林桥就想去拿杯水喝，可他刚一动，手腕就被旁边的人抓住了。
“怎么了？”林桥奇怪，就想挣开，但白肆却紧抓着没放，而是问：“那个，我知道有个地方的酒不错，要不要去尝尝？算是给你压惊。”
这个邀请实在太突兀了，林桥本能地想拒绝，但白肆却抢在他前面说：“算了，我自己去吧。”
嗯？？？
林桥歪头去看他，小家伙的脸上带着一种沮丧的疲惫。
雪沙上的人和事都不好管，他出去又这么快折返，八成是遇上什么麻烦了。这一琢磨，林桥就有些不放心，他把手抽出来，主动往门边去，同时示意白肆，“走吧，带路。”
两人出门的时候，林桥就发现，周遭工作人员看自己的眼神更奇怪了。
他们毫无顾及地打量着自己，目光里的探究没有任何避讳，有些带着恐惧，有些带着讨好。
林桥品了一下，猜出大概率是吴悦把刚刚知道的事情八卦了出去。
“不就是你们局长他哥么，这身份有这么了不得吗？”他十分费解。
白肆低头乐，“你当然瞧不上了。”
这句林桥没有听清，也不想深究，两人很快到了白肆说的地方。
这里整体的布置非常灰暗，墙壁的纹理格外粗糙，服务人员看样子跟白肆也不太熟，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一边调他的会员卡信息，一边拿眼睛偷瞄他。
林桥就乐呵呵地在后面看着，也不知道这小子真谈上恋爱了会是什么德行。
那边查完，服务人员小心解释：“您这张卡是和前几年的黑瓦会员绑定的，现在黑瓦出了事，会员卡都能不用了，您卡上只有一瓶酒，不然我先帮您取出来吧？”
白肆点头同意。
林桥奇怪地问：“你和一违规组织的关系这么近啊？”
“我从来也没说过我是什么好人啊。”白肆理所当然。
另外一边有机器人出来，带着他们进了非常靠里的包间，林桥也没再追着这个事儿问。
酒很快被送上来，林桥品了一口，非常的烈，他就挑眉去白肆。
对面的人像是预料到了一样，笑了起来，“还成吧？”
林桥点头，他喜欢烈酒，总觉得这玩意儿能瞬间把他从巨大的虚空里拉回来。
“这瓶酒年头很长了，”白肆献宝似的，讲起了酒的来历，“卖它的人告诉我，它生产出来的时候，世界还不是无政府的管理状态，它来自于一个久负盛名的国家，辗转之后被起了很多外国名字，到了他手里，追本溯源，才知道它应该叫癫骨。”
几句话的工夫，林桥一杯已经喝完了，“你还喜欢听这种故事呢？”
白肆又给他倒了一杯，“人都喜欢听故事，故事讲得好，或者说编得好，就能影响很多人和事。”他顿了顿，就乐了，“我师父最擅长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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