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启芳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鞋子，有些恍惚，她好像和赵有才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她拎着那么多东西，吴秀娥从厨房里出来，问：“这都是亲家母叫你拿过来的吗？拿这么多！你怎么不和你妈说别这么客气！”
孙启芳随便敷衍了一声，懒得解释。
她回娘家拜年的时候，吴秀娥就和她说要懂点礼仪，多买点东西，还要买稍微值钱点的，别丢脸了。
孙启芳回她一句：“那你倒是拿钱给我买啊。”
吴秀娥立即说：“你自己天天都在上班，没钱买吗？没钱买的话，你的钱都到哪里去了！”
孙启芳笑了一声，“那是我的钱，和你没关系。”
“什么叫和我没关系，你嫁进赵家，你的钱就是赵家的钱。”
“你不要想了，除非我愿意，否则我的钱，和你没关系。”孙启芳撂下话，表明了态度。
吴秀娥骂她白吃白住这么多年。
孙启芳花了几百块钱买了礼品回家拜年，她妈也是口口声声说：“亲家母和有才真是有心了！”
孙启芳告诉她：“妈，这都是我买的。”
她妈还帮那对母子说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孙启芳再提醒她：“花的是我的钱。”
“你这孩子，花谁的钱有什么关系，都是你们家的钱。”
孙启芳心里有意见，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妈妈将礼物全收了，送走女儿时，笑容特别灿烂。
孙启芳回家的路上又花了好几百块钱买了些零食和饮料。一来一回，也不知自己图什么。
孙启芳面无表情地进屋，见赵有才袜子都没脱就躺在床上，皱了皱鼻子，反而到客厅去了。
团圆饭，没有欢声笑话。
赵有才这次回来，明显沉默了不少。
吃过晚饭，吴秀娥在客厅看春晚，赵有才只顾着玩手机。
吴秀娥和他说：“木仔前几天相亲了一个女孩子，长得挺好看的。”
赵有才问：“你怎么知道？”
“木仔他妈说的。”
赵有才嗤笑一声，“她那大嘴巴，你也敢信。”
吴秀娥说：“那下次木仔结婚你见见就知道了。”
赵有才惊讶，“木仔这么快要结婚了？”
“不知道，听说最快明年吧。”
赵有才想了想，说：“我去木仔家里一趟。”
“大过年的，你去人家家里做什么？别去了，过两天再去。”
“我们两家都那么熟了，不用计较这些。”赵有才心里清楚自己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离开家。
去到木仔家，把木仔叫了出来，两人一起去路边摊吃烧烤。
赵有才在晚饭时，食不下咽，如今和木仔坐在宽阔的街道旁，耳边人来人往，远处的夜空中偶尔还有绚烂的烟花。
哪怕寒意料峭，他还是感觉心情舒畅，喝了一口酒就道：“还是出来外面舒服。”
木仔看着他，“怎么？最近工作不顺利？”
“没有，工作顺风顺水，就是……”赵有才突然又不想提家里那两个人了，他含糊带过，“你懂的。”
吴秀娥最近几个月和周婵走得近，两人天天互相过家家。木仔每天晚上听着周婵给他说八卦消息，耳濡目染，也知道了很多事情。
他安慰赵有才，“新的一年开始了，会有好运的。”
“希望吧。”赵有才心里还是没有底气。这都结婚多少年了。他问木仔，“听说你要结婚了？”
木仔摸了摸后脑勺，“听我妈意思，好像是。”
“那你的意思呢？”
“我都行，听我妈的。”
赵有才突然笑出声，“你这人和我差不多，所以我们俩才能处得这么愉快。我从小到大什么都听我妈的，我爸去世后，我就觉得我妈更辛苦了，总想对她再好一点，所以她说什么我都没反对。”
木仔说：“我妈经常说你是个孝顺的人，婶子有你这个儿子，真是福气。”
“也不一定。”赵有才想：如果生不出孩子，是福是祸，谁知道。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又闷头喝了一口酒。
“有才哥……”木仔看他这么喝，没一会肯定醉。他提醒说：“大过年的，你喝醉了回家，不好吧。”
木仔没有将话说得太直白——喝醉了回家，估计要吵架。
赵有才似乎无所畏惧，“怕什么，大过年的，难得不用上班，喝一口酒都不行了？你也喝！不用理那群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木仔听得出来他在指桑骂槐，但也没敢多接话。
等木仔将喝的醉醺醺的赵有才送回家时，孙启芳开了门，酒味扑鼻而来的瞬间，她立即沉着脸问：“你们又喝酒了？”
木仔尴尬地笑笑，扶着脚步虚浮的赵有才往卧室走去。半路被孙启芳拦住了，“把他弄到景玉的房间。”
木仔一时没反应过来，孙启芳好心找热毛巾去了。她进屋给赵有才胡乱擦了把脸，然后对着木仔道了谢，说：“坐一会再回吧，喝口热水。”
“嫂子，不了，我也得回去了。”
“那行，不留你了，慢点走。”
送走了木仔，孙启芳直接回房，也懒得去看赵有才有没有盖好被子。
翌日就是大年初一，孙启芳不想待在家里，也不和吴秀娥打招呼径直出门去了。
吴秀娥一大早看到赵有才又没有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昨晚什么情况一目了然，她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赵有才醒了之后，她不停地教训着赵有才，“你刚回来就喝酒！大过年的，你还喝成这个样子！有才，酒就是毒药，你再喝下去，迟早完蛋！妈指望着你过年回来，是和和美美地过日子的，不是春节家家都开开心心的，就我们家还要吵吵闹闹的。”
赵有才醒来就头疼，听吴秀娥一直在絮絮叨叨，头更疼了，他说：“妈，你能消停会吗？听得我头痛。”
“我要是不提醒你，你今天晚上还要继续出去喝！”
“妈，今晚我不出去。”赵有才躺着沙发里，有气无力地说：“明天还要去丈母娘家。”
吴秀娥看着他，于心不忍，还是去给他泡了杯醒酒茶。
赵有才过年也没有节目，吃过饭，又躲回被窝里睡觉。天气寒冷，还是房里温暖。孙启芳到傍晚回家，吴秀娥坐在客厅边嗑瓜子边看电视，只当她是透明人。
孙启芳也假装没看到他，回卧室见赵有才睡得香甜，直接将被子掀开。
一阵寒意袭来，赵有才很快清醒过来，睁开惺忪的眼睛，见孙启芳双手叉腰，一脸母老虎的模样，他下意识地知道此时此刻不能惹恼她，于是笑嘻嘻地问道：“老婆，你回来了？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需要和你报告吗？赵有才，你是不是怀疑我？”一句话没拍到马屁上，孙启芳似乎更是生气了。
赵有才连忙坐起身，拿过刚刚脱在一旁的羽绒服外套穿上，“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关心关心你。”
“那谢谢你，我承受不起。”
“你说什么话！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你可是我老婆。”
“真关心我也不会好几个月一个电话都不打，一条信息都不回了。”
一直心虚想逃避现实的赵有才被抓到了痛处，无法反驳。
孙启芳又说：“你不用摆出一副愧疚的样子，我不稀罕。”
“那你稀罕什么？”赵有才猛地下床，将人抱上床。
孙启芳始料未及，没有防备，被他一把甩到了床上。
“赵有才，你干什么！”孙启芳火冒三丈。
赵有才压着她，忙用手捂住她的嘴，低声说：“小点声，你是想要把妈引来吗？”
“唔唔唔……”孙启芳拼命摇头想要说话。
赵有才不放手，“你别乱动，咱们速战速决。”
孙启芳张口咬了他的手，赵有才痛得忙松开了手，直接用嘴堵住她……
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气喘吁吁。孙启芳一直反抗，赵有才见她这样仿佛更来劲，动作愈发用力了。
期间，吴秀娥在门口喊了赵有才的名字，里面两人都没有回应。她凑近听了听，反应过来两人在做什么好事，突然就喜笑颜开地出门散步去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赵有才穿戴整齐走出房门，看了看，发现家里没人。他回屋问还躺在床上喘气的孙启芳，“妈人呢？”
“你是她的宝贝儿子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赵有才转身，走到孙启芳面前，直接将人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了梳妆台上，警告她：“好好说话。”
孙启芳昂着头，不屈服。
赵有才又尽兴了一回。
孙启芳趴在床沿处，连眼角都是红的。
赵有才穿上裤子时，还嘲笑她，“这才两回，怎么就这样了？老婆，你应该多锻炼下身体。”
“混蛋！”孙启芳气得骂人。
隔天，两人一起回孙启芳的娘家。路上，孙启芳指使他：“要买什么东西，你自己买。”
每次礼品都是孙启芳自己准备的，赵有才只负责开车载她过去，然后像个木头人一样陪坐就行了。
今年孙启芳就是不愿意了，她说：“大过年的，你打算空手去见我爸妈？”
“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这些礼节也可以省略了。”赵有才懒得张罗这些人情世故。
孙启芳满不在乎，“也行，反正到时候被说不懂礼数的也不会是我。”
赵有才想起孙启芳她妈妈那张伶俐的嘴，叹息一声，乖乖停车进了路边的超市。挑选完出来，赵有才还吃惊地说道：“就这点东西，一千多块钱！”
孙启芳冷笑一声，“你现在知道我每年光买这些就花了不少钱了。”
赵有才突然不说话了，他意识到如果没工作，这日子可过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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