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启芳暂住的地方是蔡雨帮忙提供的。
从家里出来之后，她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地看着前方的交叉路口，不知何去何从。她蹲下身子，眼泪无声地往外涌。
她不知道可以给谁打电话，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蔡雨。
蔡雨没有辜负她，接到电话后立刻跑过来找她，还给她安排了住所。
蔡雨带她到了目的地，告诉她说：“这是我妹的房子，刚好这几天她出差去了，你先住两天，抱歉，我还得赶回去煮饭带孩子。”
孙启芳知道她忙碌，接到电话她立即义无反顾地出门来找自己，孙启芳已经很感激。她接二连三地道谢。
蔡雨说：“等你心情平静了，我们再好好商量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好。”孙启芳送走蔡雨，躺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眼泪不停地往外流。哭着哭着，她便睡着了。
天黑之后她醒过来，见手机没有任何信息，心酸至极，她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晚餐她只喝了两杯水，然后又开始睡觉。她告诉自己：只要睡得着，世间的千万苦难都可以过去。
而赵有才一整晚睡得安稳，直到脸上突然一阵寒意，冻得他一个颤抖，意识清醒了过来。他惊恐地坐起身，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端着水盆的赵景玉，随后就是那张秀丽但是眉头紧锁的脸。
赵有才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景玉，你干什么！”
“哥，你酒还没有醒吗？别说嫂子对你很失望，我对你也很失望！”
赵有才脑子转了几圈，才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又伸手，烦躁地抹着脸，说：“这是我和你嫂子的事情，你大着肚子，不用操心这些。”
“哥，我不操心怎么行！大人们都急疯了。”
赵有才瞪大了眼睛，瞬间又明白了，“不用理他们。”说完，他就要躺回去。
赵景玉拉住他，“哥，你不要这么不负责任，起来，把嫂子哄回来。”
“不去。”赵有才躲回被窝，且翻了个身背对着赵景玉。
“哥！”赵景玉被他这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气到了。
客厅的人听到了动静，也跟着进入卧室。
周婵冲在前头，“有才啊！你怎么成这样了，你可是个好孩子，现在你看看你自己，又喝酒又打老婆的，传出来，老赵家的脸要往哪里藏！”
吴秀娥听到了，不满，黑着一张脸，“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他只是打了孙启芳一个耳光而已。以前我们不也是偶尔也被打吗？谁年轻时没有冲动？”
赵景玉听闻这样的话，不可置信地看向赵严和周婵。打老婆还是常态了？被打的人还觉得习以为常？真是匪夷所思！
赵严脸上明显挂不住了，周婵说：“哪里有！你别乱说话，夫妻间吵架，气不过动个手，你也是过来人，明白的。”
这话正和吴秀娥心意，“所以我们有才没有打老婆，他只不过是气不过，不小心动了手。”
“妈，你们好不可理喻。”赵景玉感觉自己就要不认识这群所谓的长辈了。
“有才！赶紧起来，别让你伯父伯母看笑话。”吴秀娥忙说道。
赵有才过了好久才说：“知道了，我起身换衣服，伯父伯母，你们客厅坐会。”
所有人退出房间后，赵有才还在床上赖了许久才开始动作。
赵景玉坐在客厅一言不发，其他长辈也不说话。阿民在一旁更是没话说，只能默默泡茶。
赵有才顶着一张微肿的脸坐下时，赵严问：“你和你老婆怎么回事？”
赵有才不说话。
赵严说：“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你不实话实说，没办法解决。孙家那边的人还得我们去给个交代。”
赵有才说：“孙启芳要和我离婚。”
“什么理由？”赵严问。
吴秀娥插嘴道：“她有什么资格先提离婚？”
“妈，你别说了，让哥先说完。”赵景玉急了。
赵有才喘了口气，才说：“她觉得和我生活很没有意思，她就是不想和我过下去了。”
赵严神态严肃，他一针见血地问：“是因为孩子的问题？”
“嗯。”
“这种事情，逃避也不是解决的办法，生孩子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赵有才说：“这只是借口，她不想和我过下去，孩子只是个导火线。”
“那真正原因是什么？”
“异地，她腻了。”
赵严这下没话说了，异地、没有孩子，这都是摧毁婚姻最尖锐的武器。
“那你怎么想？”赵严问。
“她要离，就离。”赵有才说。
“对！我们老赵家不怕娶不到媳妇！”吴秀娥慷慨激昂。
“妈！”赵景玉活活被气到了，“你别越帮越乱，人家都说劝和不劝离，你这是干什么！”
吴秀娥从昨晚开始就积攒了无数怨气，“孙启芳当我们家是什么？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她什么时候把我当长辈看过！这种女人，长期下去，只会越来越不知好歹，我支持有才，休了她，重新再娶一个能生的。”
“妈，离了婚，就是二婚了。”景玉提醒她。
“怕什么？我们家有才肯定娶得到媳妇！”
“妈，如果你再这样，这件事情我真帮不上忙了。”
吴秀娥说：“有你伯父伯母在，没你也没关系。”
赵景玉伸手扶着肚子，气得心跳加速，“行，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回家。”赵景玉喊了阿民一起走。
阿民扶着她的手臂，还低声问她：“你真不管了？”
赵景玉说：“人救自救之人，他们两个这样，随他们去，免得以后和好了，再制造更大的麻烦，我妈还要把责任怪在我头上。”
不管赵景玉做什么，阿民都支持她，“你说的对。”
他瞧大舅子那态度，也不是个可以成大事的。
两个人的婚姻，怎么到了需要长辈们指手画脚的地步？
赵严沉默了许久，和赵有才说：“你什么想法，我也知道了，但我和景玉一样，都是盼着你好。夫妻吵架是正常的，不可能在一起好多年都不吵架，不吵架反而是不正常的，那只能说明两人之间有很多问题。我的建议是，你去找一下孙启芳，和她道个歉，说几句好话，把人哄回来，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没必要闹离婚。”
赵有才不发表意见。
赵严见了，站起身说：“有才，你好好想想。”
赵严回家了，周婵本想再继续待着，也被赵严喊回家了。
出了门，赵严说：“你以后少说点话。”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周婵极力为自己辩解。
“他们不管离不离婚，以后你别说有才的坏话，你没见有才他妈很有意见吗？”
“那我也是实话实说。”
“愚蠢！”赵严骂道。
两对夫妻相继离开后，吴秀娥看着儿子憔悴的脸色，问：“儿子，这事怎么说？孙启芳不好，咱们换一个……”
“妈，我想静静。”赵有才不想直面这个难题。
“好，妈不逼你，妈去给你熬个汤喝。”
“嗯。”赵有才心灰意冷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
当天下午，他趁着吴秀娥去菜市场，简单收拾了行李，直接回去上班了。
吴秀娥回家找不到人，打电话给他才知道他已经坐上车了。她问：“儿子啊！你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
“那、那件事怎么办？”吴秀娥问。
“随她吧。”赵有才似乎不愿意浪费脑细胞做任何选择。
当天晚上吃过饭，阿民陪着赵景玉出门散步。路上赵景玉一反常态，很少说话。阿民问：“你是在担心大舅子的事情？”
“嗯。”赵景玉说，“也不知道我哥把嫂子哄回来了没有。”
“你放心不下，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好了。”
“不想打。”赵景玉说：“和我妈没话说，我哥一遇到棘手问题或者是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他就爱躲避，不直接面对。”
阿民看她愁容满面，说：“你这样，对孩子不好，你得笑口常开。”
赵景玉试着挤出个笑容，皮笑肉不笑的，她说：“笑不出来。”
阿民无奈，说：“那我打电话给大舅子问问。”
“好啊！”赵景玉眸光都亮了。
但打完电话，阿民也不知如何复述。他左右为难。
“我哥怎么说？解决了吗？”赵景玉满怀期待。
阿民踌躇许久，才说：“没解决，大舅子回去上班了。”
赵景玉拧着柳眉，目瞪口呆——赵有才可真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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