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凉意没能杀掉北塘堂,心中有些失落,不过她从未退缩,打算重振旗鼓再战。
晋楼深答应了今日要让她爹爹进宫陪她一会儿,楚凉意便早早梳洗打扮好,坐在殿上等待着见父亲一面。
楚凉意的爹爹名叫楚征南,他的一生亦如其名,一生南征北战,护先帝,保大晋,终于用一身的伤疤换来了封侯拜爵,这样的人应该功成身退,然而不成想晋楼深受了刘宣夷等人的挑拨,她爹爹成了功高盖主、有狼子野心的贼子,为了化解帝王疑心,楚征南辞官回乡,但又放下不下大晋江山被奸佞毁掉,于是培养的子女皆是朝中大将,延续他的荣耀保家卫国。
楚凉意也是自小受到父兄的感染,才选择习武保家卫国,她们楚家世代忠良,一生只认一个忠字,哪怕身死无悔。
上月很快领着楚征南进殿,楚凉意看着爹爹挺直了身躯,花白了头发,端正朝服,依旧带着英勇气势,她不禁红了眼眶,她看到了爹爹的年迈,想起了这个身影曾经手把手将她习武,曾经教会她写下第一个字“忠”。
“爹爹——”楚凉意声音颤抖着。
楚凉意激动想起身,楚征南却先行了叩拜礼,“臣参见良妃娘娘。”
“爹爹快快起身。”楚凉意奔向楚征南,扶起了他,父女俩相对泪目,“爹爹莫要行礼,折煞了女儿。”
楚征南望着他最疼爱的闺女,一时失态,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楚征南眨着眼睛,硬生生收住了泪光,严肃说道:“娘娘莫要忘了,这里是皇宫,多少双眼睛盯着玲珑殿,有些规矩不能坏。”
楚凉意听着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委屈,却还是收住了情绪,“皇上体恤本宫思亲之情,恩准本宫与楚侯相见,楚侯今日不必拘礼。”
“皇恩浩荡!”楚征南对着天抱手行礼,随后对她说道:“娘娘在宫中一切可好?”
“本宫一切都好,楚侯不必挂念。”
楚征南欣慰点头,随后探了探四周,才继续说道:“昨日发生的事臣已经听说了,娘娘可要吸取教训,日后与刘宣夷联盟须得小心,莫要再着了奸佞的道。”
“楚侯放心,皇上一直都相信本宫。”
楚征南摸着胡子点头,“皇上对娘娘确实在意,这些日子确实改变不小,由此看来我们的美人计还是奏效了,娘娘一定要乘胜追击,好好利用皇上对你的宠爱,打击刘宣夷等人。不过当下娘娘最重要的任务是要早日替皇上诞下皇子,如此方可永保地位。”
楚征南提到生子一事,楚凉意有些心虚,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爹爹,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当娘亲了,她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喝下晋楼深给她准备的避子药,如此也可以提醒她不要太过于沉迷与晋楼深的情爱,时刻让她记着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究竟该做什么,否则她对晋楼深感情的利用足够让她愧疚到无法完成任务。
楚凉意久久没说话,楚征南也并未多想,只是继续说道:“过几日便是太后的寿辰,我们打算在太后寿宴上再给皇上进献一位美人,从此在宫中你们二人携手会更方便行事,这是谨防皇上会对你厌倦,再宠幸他人坏大事。”
楚凉意愣住,唇微微颤抖着,她脑袋一空,下意识想拒绝这个提议,可她时刻记着自己是臣,而且爹爹这个计策也是为了大晋好,所以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苦笑道:“此计甚好。”
楚凉意与楚征南商议完大事,几句嘘寒问暖后楚征南便离宫了,剩下楚凉意魂不守舍坐在殿内,她脑子里都是晋楼深宠幸其他女人的画面,她不断安慰着自己,就算爹爹不出这个计策,晋楼深总有一日也会如此,因为他从前便是如此,宠幸完一个又一个女人,再一个又一个地抛弃,直到忘记她们的姓名与相貌。
可是楚凉意越是这样想,越是难过,她突然明白不喜欢一个人不能假装喜欢,喜欢一个人也不能自欺欺人。
不日,皇后便召集了后宫妃嫔前去商议太后寿宴一事,楚凉意自然也要前去,按照祖制,太后寿宴由皇后操办,但是后宫妃嫔也需要出一份力,有才华的表演才华,像楚凉意这样无才华的只能凑个人数,热闹热闹便好。
楚凉意站在各妃嫔身后,跟众人一样在风华殿等待着皇后娘娘前来,后宫妃嫔个个都用异样眼光打量着她,楚凉意倒也不在意,毕竟成为皇上宠妃就要承受这样的目光。
没有一个人搭理楚凉意,唯独赵静玉进殿后,便目光寻觅她的身影,看见她后先是一笑,随后又奇异目光上下打量她,然后惊恐地快步走向她,“妹妹——”
赵静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看四周,又将楚凉意拉到一旁细语,“妹妹怎么穿这身衣裳前来?”
楚凉意疑惑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不算招摇的素粉长裙,素雅淡然,应该没什么不妥,“姐姐这是何意?我这身——有何不妥?”
赵静玉:“妹妹难道不知,阜城遭了大旱,皇上派了人前去赈灾,皇后娘娘也号召后宫妃嫔勤俭,吃穿用度皆减半,连这一次太后的寿宴也要简单操办,妹妹这身虽无不妥,但是相对其他妃嫔而言,确实华丽了些,再加上妹妹如此受宠,恐招人嫉妒,今日怕是会被刁难。”
听了赵静玉的话后,楚凉意目光扫了一眼其他妃嫔,确实个个穿着低调,有的连头饰也没戴,居然还有穿粗布麻衣的。
楚凉意看得一愣一愣的,有些想发笑,勤俭节约虽是好事,但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简直夸张至极,其实她也大致明白,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号召,后宫妃嫔自然跟风。
楚凉意顿时皱眉,“这件事我竟然不知?”
“此事怪我。”赵静玉解释说道:“有些日子我便瞧见符姬跟你宫里的人窃窃私语,一定是她刻意隐瞒此事,我本该想到她会算计你,只是又想皇上护你,也当没事,竟然将这样重要的事忘了知会你声。”
楚凉意心中打量着,就算是符姬收买了她宫里的人,也不至于她一点风声也听不见,在宫中有如此掩人耳目本事的怕是那位刘公公了,想必此事与刘宣夷脱不了干系。
赵静玉有些自责,楚凉意说道:“姐姐不必自责,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只能顺其自然,我相信皇后娘娘通情达理,应该不会在此事上与我计较。”
赵静玉摇头,“那可未必,之前皇后娘娘因为你挨了皇上好一顿的骂,对你本就有气,再加上符姬从中作梗,此事怕没那么简单,好在皇上宠你,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便动你,待会儿你站在我身后,尽量躲着些,若是皇后娘娘说些什么,你只管从着,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楚凉意点头答允。
很快,皇后娘娘便走上了殿,赵静玉向前迈步,故意用身子挡住楚凉意,楚凉意也低着头,挪挪步子,尽量避开皇后娘娘的目光。
“参见皇后娘娘。”众妃嫔纷纷行礼,赵静玉与楚凉意也跟着行礼。
盛皇后挥手示意众人免礼,众人起身,楚凉意也跟着起身,看着盛皇后的目光没有注意到自己,楚凉意不禁唏嘘松口气。
盛皇后说道:“今日召各位姐妹前来,是为太后寿宴一事,各位都知为了增援阜城,本宫下令缩减后宫开支,但太后寿宴乃国之大事,也万万不可马虎,不知各位姐妹对此事有何见解。”
众人互相看看,交头接耳,却无一人站出来说话,楚凉意本想提议后宫节俭不必过度,一来后宫节俭的银两对赈灾来说微乎其微,再则依着晋楼深那个性子,适度节俭尚可,要是让他也吃斋喝粥,怕是他能起废后心思。但是楚凉意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不合时宜的衣裳,也不敢出头,只想之后再寻机会跟皇后娘娘说说此事。
然而此时,符姬却看了一眼她,楚凉意抬眸恰好与她对上,心中隐隐不安,果然,符姬收了目光便走了出去,说道:“皇后娘娘,臣妾不懂朝政之事,但也心知皇后娘娘是在行善举,后宫姐妹理应效仿,但是偏偏有一人嚣张独立,在这个时候还只顾贪图享受,丝毫没有将皇后娘娘的命令放在眼里,请皇后娘娘严惩此人,以儆效尤。”
众人听罢议论纷纷,盛皇后只道:“不知符姬所指何人?”
符姬冷眼看向楚凉意,指着她说道:“正是良妃。”
符姬说罢,众人纷纷看向楚凉意这边,即便她站得再隐秘,此刻也格外显眼,甚至此时她躲在赵静玉的身后还有些突兀。
楚凉意心中不禁感叹,这个符姬位分没她高,搞事的能力倒比她强得不是一星半点,真当她好欺负了?
盛皇后的目光随着众人看向楚凉意,在强烈的对比下,确实楚凉意穿着得要华丽奢侈,“良妃,此事你如何说?”
赵静玉连忙行礼说道:“皇后娘娘,此时无关良妃,乃是后宫下人没有将皇后娘娘的旨意传达到位,依着臣妾看来,是有人刻意不告诉良妃,好让良妃今日冲撞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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