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背叛
“什么怪味？”宋玉低声问道。
言墨有些犹豫：“是母马发情时流出的体液。别人可能闻不出来，但我刚进武行时便是住在马棚里的，那味儿我一闻就知道了。”
言墨这话倒是不假，他先前去武行挑人时，言墨因着个子小像是没少被人欺负，又跟掌柜的签了卖身契，在武行做牛做马干尽了苦差事。若不是宋玉去后院时碰巧见着了他练武，估摸着这孩子一身好功夫都得埋没在那里了。
宋玉却不急，问道：“你确定那味儿是从秋月身上传出来的？”
言墨点了点头：“不会有错。为了确认这个，我特地比梅竹梅香快了一步，先行将秋月姑娘搀下了车。”
宋玉了然道：“所以今日那马并不是突然受了惊吓，而是闻到了秋月身上的那股味道？”
“是的，”言墨又道，“一般马儿受了惊吓，都是无目的地往前狂奔，不会像这匹马一样，直直地朝着一个地方前进。当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对了，闻到那味儿之后，我才得以确认。那匹棕马应当也是在发情期，而且是被人关了许久的，所以一闻到母马的体液，才会像疯了似地朝其奔去。”
宋玉负在背后的手摩挲着佛珠，吩咐了言墨一些话后朝门外走去。
秋月刚咽下口中的水，就听到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梅香起身开了门，却见言墨带着两名婆子进了屋，婆子直冲床榻上的秋月而去，在她惊慌失措时按住了她，开始搜身。
“言墨！你这是做什么！”梅香被吓了一跳，愣了一瞬才开口怒吼道。
梅香刚说罢，就看见宋玉站在门外，当即惊讶地退到了一旁。
婆子不顾秋月的挣扎，上下将其搜了个干净，最终递上了一包绣了荷花的钱袋。钱袋绣工精致，用料上等，绝不会是秋月自己的东西。
梅香心中一惊，只以为她偷了小姐的财物，忙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连累到自己。
躺着的秋月看到那钱袋被搜出后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双眸狠狠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言墨。
“说罢，这钱袋是哪来的。”言墨捏着鼻子，将钱袋拿在手中。
这味道很大，没养过马的人只会觉得是有些奇怪的香味，言墨却觉得十分恶心。
“不知道，这钱袋不是我的。”秋月紧抿着唇，想起林小姐派人吩咐给她的话。
说是若她被人发现了，只要抵死不认，宋嘉元念着多年的情分，也不会将她怎么样，顶多赶她出府，到时林小姐自会接她回林府，那她也就有机会再次见到林宗平了
秋月想到这里，微微扬起了脑袋，心下觉得踏实了些。
言墨将钱袋摔在桌上，高声道：“不肯说实话？！”说着朝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婆子一人钳住秋月的一只手，将她提溜起来跪到了地上。
梅香是十岁时才被卖入定国公府的，在夫人身边也就待了一两年，那见过这阵仗，当即脸色煞白煞白的。
言墨蹲了下去，将钱袋拿到秋月面前，质问道：“再问你一遍，这钱袋哪儿来的。你若是说出来今日这事的幕后主使是谁，我还可以在少爷面前求求情。否则，你今日就别想完整走出这间屋子，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站在屋外的宋玉挑了挑眉，这言墨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能干一些。
秋月有些害怕，她却是没想到言墨会这样说，好歹她也在小姐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了，言墨只凭一个钱袋就定了她的罪，她心中是有些不服的。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样说话？！”秋月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言墨，“我要见小姐！”
言墨脸色突然变得阴狠，凑近道：“今日你差点害得小姐命丧黄泉，你还有脸说要见小姐？”
秋月瞪大双眼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不过是收了个银两而已，怎么就害得小姐命丧黄泉了。
言墨心道果真如少爷所说，秋月姑娘极大可能是不知道钱袋有问题的，但这也不能证明她和幕后那人就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少爷要他借此机会逼问出幕后主使。
“今日马场上那棕马突然发疯，便是因为这钱袋上涂了母马的体液。”言墨看到秋月一愣，又道，“你若是不老实交代这钱袋是谁给你的，那我们只能认为是你想要杀害小姐。”
秋月疯狂摇着头：“不，不可能。不可能，棕马怎么会因为这个发疯？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林小姐分明说过，等她这次拿了钱还完父亲的赌债，就会想办法将她接回林府的。
而且林姑娘只是不想让大赛继续下去而已，她也不愿林家二少爷继续参加那比赛。帮一帮林姑娘，她还可以还完父亲的赌债，又有何不可呢？
但是林姑娘怎么会害小姐？一定是言墨搞错了。但若是能趁机离开这里，到时候就可以直接去林府与二少爷相伴，能做个姨娘也说不定。
思及此，秋月镇定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她不能把林小姐供出去。
“我要见小姐！我要见小姐！”秋月猛地使力，挣脱开了婆子的束缚，朝屋门口跑了过去。
随即被言墨一把抓了回来，言墨正要开口，就听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见我有何事？”
宋嘉元淡淡地站在门前，面色比以往更加白皙，像是没了血色。
秋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跪着爬到了宋嘉元脚下，哭着开口道：“小姐，小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害您啊！钱袋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啊！”
宋嘉元来之前，宋玉已经派人将此事告知与她，眼下看着秋月如此求饶，心中只觉得讽刺极了。
“我对你不够好吗？”宋嘉元的声音十分平静，让人看不出丝毫怒气。
秋月却是心中一凛，自打小姐那次高烧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甚至连生气的方式都和以前大相径庭，小姐越是冷静，她就越是害怕。
“小姐对我很好，小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秋月哭腔更甚了。
宋嘉元双眸闪过寒意，冷森森道：“那你为何要背叛我？”
秋月一时有些慌乱，想起林姑娘说过的抵死不认，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硬气：“小姐为何要这么说？就仅仅因为一个钱袋吗？我对小姐这么多年的情分，只因为一个钱袋就化为乌有吗？更何况这钱袋还不是我的，若是小姐不相信，那便将我逐出府去吧！”
“事到临头了还嘴硬？”言墨开口说道，心中却是有些犹豫了，莫非这秋月姑娘当真不知道钱袋的事？
宋嘉元不想再看这样的把戏，只觉反胃极了。
“林君烨不会要你的。”宋嘉元冷冷道，看到秋月毛骨悚然的表情后，她心痛地移开了视线。
“秋月，我一向待你不错，你若是家中有难，我也定会出手相助。可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落水、翁九、账本、马场也许这其中有些事情你也被蒙在鼓里，但你一点都不无辜。若不是你选择了背叛，怎么会被人利用？”宋嘉元苦涩地笑了笑，“哪个丫鬟没有个主子梦呢，我也从不觉得这有什么，甚至还希望你们都能有上进心，特别是你，我是教了你不少东西的，大赛的许多重要事宜能带上你学习的，我从不吝啬，便是想日后你独立门户了，能养活得起自己。”
“可是你呢若不是香兰偷偷看到了你父亲与翁九的交涉，后来又一眼认出了你，我还要被你蒙骗多久？”
只不过香兰直至今日她受了惊吓，才将此事告诉了她。先前香兰一直不敢说，也是觉得自己才刚来，直接怀疑她身边的丫鬟却是不好。钱袋这事发生时，宋嘉元心中还觉得秋月应当是被人陷害，她也不知情，直到香兰过来说出了实情。
宋嘉元深深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秋月，轻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开，却被秋月一把拽住了衣裙。
“小姐、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没想到那林姑娘想要害死你，你们不是一直很要好吗？她怎么会下此毒手”秋月哭天喊地的抓着宋嘉元的衣角，却被言墨一脚踢开。
宋嘉元不想再听，平静地朝屋外走去，言墨立刻将门关了上，秋月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宋玉背对着她站在院中，直到她出来也没有转过身，宋嘉元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宋玉的背影，渐渐出了神。
她却是一直忘了的，秋月前世就早早地跟着父亲回了乡下。那时只听父亲说是秋月偷拿了他书房的东西，找了个理由打发走了。宋嘉元还曾跟父亲因此吵过一架，毕竟秋月在她身边照顾了许多年，突然换了丫鬟，她是觉得很不方便的。
现在想来，会不会是父亲发现了秋月的异常，或者是宋玉发现了一些什么，提醒了父亲。正如同宋玉今日提醒她一样。
宋玉的背影坚实宽阔，与徐锦岚那些书生不同，宋玉身上带着一股沉稳老练的气息。宋嘉元之前一直以为是因为他太子的身份，但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宋玉应当是练过武的。但他什么时候学了武，又是什么时候精通了马术，宋嘉元一概不知，甚至还在暗地里帮她调查了秋月，这些她也不知道。
宋嘉元重生后对他百般照顾了这么久，今日却突然发现，她从未靠近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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