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朝宁公主下葬。
因朝宁公主的死亡给周盛的天空洒下一片浓厚的阴影,所以她的葬礼很是简单。
世间为她哭泣的也仅有四人。
其中的那位名满京城的李侯世子没有机会到暗恋之人的坟墓前哭一场。
他躲在房内一醉不起。
让担心儿子的李侯夫妇苦不堪言,早知道儿子如此情深义重,他们就不阻止了!
然,世间对这位公主的关注并不多,平头百姓也仅仅是唏嘘两声便把目光转移到了朝廷上去——周盛和北青会开战吗?
这是大多数人所关心的。
高位上的皇帝白了几缕头发,像是老了好几岁。
北青收到消息,风雨欲来,文宁帝反倒埋怨起死掉的朝宁公主,他责罚送亲队伍的人,气消后才有心情要解决问题。
京城风雨欲来,气氛低迷。
没人知道,原本待在皇室陵墓的朝宁公主周戴言,出现在楚侯府地下暗室!
暗室中夜明珠发出明亮的光芒,红帐悬挂,龙凤烛冒着火星。
不知道的人见了都会认为这是一间新人夫妇成婚的婚房!
周戴言身着锦衣华服,规规矩矩的躺在精美的大红蚕被上。
她双目紧闭,双手置于腹部,脸色灰白却眉眼秀丽,脖颈的伤疤被粉遮掩,看不出痕迹。
若不是一身奇怪的药味,旁人都会觉得她只是睡着了。
楚澈坐在婚床旁看着周戴言的脸,眼神炽热疯狂,像是能把眼中的人吞噬。
外面乱成一团,京城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而楚澈却看了三天的睡美人。
第四天,他开口了。
沙哑的声音挤出几个字:“先生,可以开始了。”
被叫先生的黑袍人从角落走出,上前微微施礼:“是,侯爷。”
来人长着一双狭长好看的黑亮眼睛,身形硕长,面貌俊美。
他准备好所需之物,手持一道符纸,声音温和有礼:“还请侯爷让一让。”
楚澈轻轻拍了拍周戴言的手,语气像是哄一个哭闹的小孩子,温柔至极:“别怕。”
黑袍人脸色不变,像是眼前的一切再正常不过。
符文燃烧,散发出檀香的气息,血玉入口,周戴言灰白的脸上被画满金色的符文法阵。
若是睁眼,这张好看的脸便能呈现出别样的异国风情。
可惜,没有。
周戴言始终没睁开眼睛。
楚澈看着公主,眼睛底下汹涌万分,藏了诸多情绪。
黑袍人做完一切,向楚澈回禀:“侯爷,结束了。”
楚澈抿唇,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他问道:“如何?”
黑袍人:“成功了,侯爷放心。”
楚澈眼角泛红,情绪复杂。
放心?
不会真正放心的。
阿言,我只求你将来不要恨我。
几日后,丞相自荐出使北青,向北青说明缘由、以致周盛欲与北青修两国之谊。
文宁帝欣然应允。
然不等丞相进入北青境内,北青以朝宁公主和北青使臣之死为由发动战争。
一时边境战乱,百姓离家,民不聊生。
半月后,楚澈请兵出战,文宁帝看着俊朗的清瘦少年,答应下来。
楚澈果然不负所望,一月后大胜而归!
文宁帝大喜,进封楚澈为王,封地西北!
于是,楚侯楚澈成为周盛国历史上第一位异姓王爷,尊荣无双!
文宁帝十七年
周盛与北青再次签订合书,周盛开始休养生息阶段,大力发展农业兵力。
三年后,周盛三万军队大胜南汉十万军队!
至此楚王年少将军之名,贯彻九州!
战胜归来之时,举国欢庆。
可也是在这一年,楚澈身边的谋士发现王爷再也没笑过。
又一年过去,楚王回京述职,偌大的京城热闹非凡。
只因,某人还未成婚!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这么多王公小姐来买衣服布匹?”小二嘀咕道。
掌柜的一把拍了他脑袋:“快去给张小姐把东西装起来!”
有生意还抱怨?!
找打!
送走一个小姐,掌柜的慢悠悠的喝口水,和小二闲话道:“楚王回京了!”
小二惊讶:“谁?楚王?!楚王回京了?!”
掌柜喜气洋洋点头:“是啊。”
算起来楚王正当风华,也是到了成亲的时候了,不知能不能看上我家的布匹。
楚王府
楚管家又送走一位媒婆,笑呵呵的嘴角才放下,重重地叹了口气——哎!王爷怎么没从领地带回个王妃来?!
是还没放下朝宁公主和安慈小姐吗?
世事无常啊,真相怎么会……哎!老天啊,你怎么这样为难我家王爷啊!
楚管家看着宽阔的道路和门前雄伟的石狮子,心又沉了几分。
王爷,还会好吗?
老管家忧心忡忡:我的王爷啊!你什么时候成个亲?好让老奴放心!
二十六岁的楚王是京城各大高门眼中的香饽饽,是各位闺阁小姐的倾心之人。
男人嘛,不怕年纪大。
这洁身自好,身边没通房便是大上十岁也无关紧要。
一位闺阁小姐,捧着高门子弟和贵女的小话本儿,脑中浮现出几日前见到楚王的面孔。
楚王进京,各大高门听信而动,只需远远的看上一眼,就被高马之上的俊朗风姿虏获芳心。
宋素月笑倒在床上,红着脸,眼睛发亮。
她低声自语:“要是再见上一面就好了。”
除了楚王,李家侯爷的大儿子李齐州在京城也很出名。
因为他有一对恩爱父母。
李侯虽未有官职在身,但侯爵之位可传三代,且只有妻子一人,恩爱异常!
因为他世子之位坐得稳。
侯爷的第二子,小了李齐州十七岁,还是个孩童,等这第二子长大,李齐州大概能做上侯爷的位子了。
更因为这几年,李齐州本人为文宁帝办了几件大事儿,很是受重用!
身世教养好,有能力,钱权不缺。
简直是完美的夫婿人选!
就是有一点不好,不知道他心中的那个人是谁。
哎,情之一字难以言聊,故而李公子先不谈,先说说楚王。
呃——
楚王也是块硬骨头。
在文宁帝的次次‘催婚’下,楚澈在宴会上放话说,近年来还没想着成亲,是为了再快活几年。
重大高门一瞧,也看出些道道来。
楚澈父母双亡,位高权重,其他的亲戚长辈不好管他,婚事他一个人说了算。
文宁帝即便用赐婚的法子拉拢他,楚澈光明正大的说暂且没有娶妻的安排。
所以高门大户的小姐们,当天晚上被父母亲警告,不要再想什么楚王了。
一众闺阁小姐们流泪心伤!
在各府关注楚澈婚事的同时,逍遥侯府内,李齐州坐在书房里,一笔一划的写着一封‘遗书’。
写一张,不满意,那就再写一张。
院子外面传来孩童的嬉闹声,李齐州把刚刚写好的放进暗格最里面。
出门看到弟弟,对外人冷漠的脸上扬起浅浅的笑意,他声音温和:“阿江,等久了吧?”
李齐江挥了挥手里的小木剑,非常有意见的叫道:“哥哥,你太慢了!”
白嫩的小脸鼓了起来,圆润可爱,决心去杀人的李齐州心不可避免的在这一瞬柔软下来,他哄道:“好,是哥哥慢,哥哥向阿江赔不是了。”
“哼!这还差不多!”
……
兄弟两人相携去了练武场,风吹树梢,留下几片叶子,李齐州看向天空,心中寂寥的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已经这么久了啊。
公主殿下。
“哥哥,快来!赵师傅说今天学新的招式!”
“快来啊!哥哥!我要和你对练!”
“哥哥不要让我哦!”
李齐州闭了闭眼,睁眼之时眼中的凝重已经消失了。
他回复道:“这就来了。”
深秋将近,朝堂忙着税收,楚澈一个一个理由拒绝娶妻的提议,于是,文宁帝随口一提要给楚王选王妃的事缓了下来。
最终直到楚王离京,还真就没有选定王妃。
楚澈在京的两个来月,让一众闺女小姐们从期盼坐上楚王妃的位子,到激动换上要为楚王选妃的激动,最终在楚王离开京城时才死心。
与此同时,坊间传闻说楚王有断袖之癖俞盛!
但不管传成什么样,都和如今的楚澈没关系。
林间山野,叶落鸟鸣。
即便是正中午,但秋意渐浓,风吹过,冷气让人发瑟。
楚澈仍是穿着一身黑色夏衣,听着手下第一死士回话。
“楚管家一行人,已经安排妥当了。后面只有一个尾巴,只有一人,但不知是哪一边的人。”
楚澈微微点头,嗓子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应答:“嗯。”
这样就好,这些人安全,他就不用束手束脚了。
楚澈眯了眯眼,声音嗜血:“那个找死的尾巴,现在藏在哪里?”
死士:“后方百丈距离,一直跟着,刚才属下亲自查看后,认出是逍遥侯的儿子李齐州。”
楚澈愣住了,他很惊讶这个答案。
有人杀他,楚澈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来杀他的人是逍遥侯的儿子!李齐州!
几年前,他和李齐州还有过几面之缘,再往前推几年,他们还对坐闲谈好不快活!
李齐州,你还帮我查过我母亲家的事!你对我伸过援手!
那么几年未见,如今又是为何跟上我回封地的队伍?
是要对付他吗?是要杀他吗?
为了替皇帝办事儿?替皇帝杀了他这个影响皇权的家伙?
楚澈嗤笑一声:想杀人!
他想把天下人都杀了!想让血流成河!
然而不行,他要为他错付的女孩积德啊!
风过树影动,像是弹奏一曲无声的悲鸣之歌。
楚澈咬牙,眼皮一抖,渐渐恢复平静。
心中的愤恨掀起滔天巨浪,击打着他心中所剩无几的柔软回忆。
老天爷,你怎么会如此狠心?
因为他做了错事,所以上天要惩罚他?
让他知道自己爱错了人,让他感受间接杀害真正应该爱的人的痛苦,让他反复回忆原本他可以拥有的美好……
如今,就连他为数不多在这世界上的‘友人’都要来杀他了!
老天爷!你为何对我如此狠心!
楚澈眼尾染上一抹红,恨声道:“把李齐州给我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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