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游愣在原地足足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觉得这门派三人说起吃来,比练武要积极许多且发自肺腑呢?尤其是豆卷和蛋卷,给自家小师妹做了相当错误的表率。
“嗯哼,本官不吃蛇肉。”被忽略的江游觉得自己该泼盆凉水,好把三人拉回到晨跑的正道上来。
方才他打那蛇下来,原是想救只松鼠回去给花卷养着玩儿,算是一点弥补的心意。
江亭亭从小一见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便挪不动步,他就以为小丫头片子都这性子,但凡方才花卷望见树影中那条大尾巴时面露一丝喜爱,江游就会施展轻功追上去把那小家伙带回来。
谁料花卷独树一帜,只对蛇肉情有独钟。
“司官大人,小师妹做的口味蛇可香了,您不尝尝可惜了。”蛋卷劝得真心实意,还砸吧砸吧嘴,光是想想就流口水。
要知道,这些年师父对他说过的最在理的话,就是“这个门派——的胃不能没有你们小师妹啊”。
但江游显然不信这个邪,更何况他对口腹之欲的兴趣也不大,当下只是高冷地谢过他的好意,不置可否地兀自抬步继续上山。蛋卷却是不屈不挠,以为他只是不喜香辣的,就推荐他试试清淡的蛇羹也好。
“哎,江司官等等我们!”
花卷不放心地也要跟上去,见手中大蛇隐有清醒迹象,忙又用石块结结实实将其砸断气后,才卷起蛇身,正要拿自己的衣摆兜着走,却忽地来了主意,笑意狡黠地转而将它扔进了师姐身后的背篓里。
一看这位司官的样子就知道他对蛇多半是敬而远之的。这下师姐这边算是彻底安全,不用担心了。
窃喜的花卷扭回头重新看向前方,一颗心却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蛇就不必了,若有别的野味本官倒是愿意尝尝。”
“好啊。没想到大人这么厉害,武选一定名列前茅吧?没准一会儿还能打到只野兔。”
“凑巧罢了。不过确实可以备上一手……”
前面两人居然越走挨得越近,江游甚至还对此刻毫无防备之心的二师兄,理直气壮地伸出了他的魔爪——
千万不能让他够到背篓里的石头!
看着这一幕,花卷和豆卷都是大惊失色,奈何蛋卷显然还没明白江游的“备一手”是什么意思,不躲不避的。
眼见江游的指尖距离石块只剩两寸不到,而自己左前两步处就有个陡坡隐在树后。
骤然间,花卷心生一计,救急之余,还可一劳永逸,就是有点废胳膊腿。
但情势不等人,眼下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她当即把心一横,一脚迈到陡坡边缘,而后一个打滑踩空,“啊”的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滚了下去。
“小师妹!”
豆卷也没想到自家小师妹玩苦肉计会玩得这么拼,伸手捞了个空。
听到惊呼声,江游果然停住了去拿石头的手,下意识回头去看。眼见那抹暗红色的衣角消失在坡上,豆卷整个人都跟被钉在原地似的傻住了,张嘴都没叫出声来。
身边江游则反应极快,如离弦之箭回冲,虚影尚且空留,人却已几乎是紧追着那片衣角就跃下了陡坡!
小时候满山遍野的跑,这条路又是晨跑常走的,花卷心中其实极有数,这处陡坡从上往下看惊险得很,但其实有棵歪脖子树拦腰,缓冲过后滚个几圈就到底了,底下还是个泥潭。所以对有功夫护身的人来说也就是平地摔一狗啃泥的程度,算不得什么大事。
要知道,司官考察一般都是半月为期,就算今天有惊无险地蒙混过去,那要是江游之后隔三差五,甚至日日都提出要跟他们同来后山晨练呢?光是这么假设,花卷都觉得一股子凉气直蹿天灵盖,断没有防贼千日的道理啊!
所以看到陡坡的那刻,一个舍小我顾大家的计划就在花卷脑海中成型了:
第一步,用看似凶险的跌落来打断江游的动作,起到救急的效果。
第二步,被救上去后,要装作扭到脚,从而借此免去自己之后半月的晨跑,然后每天早上厚着脸皮拖住姓江的照顾自己洗漱,帮忙准备早膳,把他拴在伙房,让他没法跟着师姐师兄两个出门。
这样既不用担心露馅,师姐师兄又不用真的每日爬一趟山,出门后找个山脚下的大石坐够时辰,打道回府就行。
腾空坠落的档口,花卷闭上眼蜷起身,做好了准备要承受砸到山壁后下滚的皮肉之苦。
谁知她正琢磨着一会儿上去怎么装扭伤比较像呢,却蓦地有所感般睁眼向上瞧去,一道近黑的藏青色身影脚踏山壁而下,旋身时又似凭空御风,两三个令人眼花的纵身,犹如鹰隼展翅盘旋后疾速俯冲,瞬息之间就已追至自己眼前!
时间在这一刹仿佛凝滞,江游诡异地在半空中悬停了似的,手戟在掌间转出道锋锐寒光,挑断她肩头的背篓绳带,另一手握住她的胳膊把人往上一拽!
“哗啦啦——砰、砰!”
背篓离身,石块倾倒滚落下去,可怜的歪脖子树接连遭殃,被砸得颤颤巍巍,不知还有没有命活过今年冬天。
而始作俑者花卷却已被怎么转着圈下去的江游提溜着腰带,又怎么转着圈带上来了。
“小师妹,你吓死我们了!”豆卷蛋卷都焦心地等在上头,见两人这么快就上来了,都松了一口气。豆卷作为大师姐,更细心些,从江游那里扶过她,检查胳膊腿:“有没有伤到哪儿?”
连擦伤都还来不及受,就是被救上来时有点转得头晕……花卷讪笑着对上大师姐关切的眼神,居然感到一丝丝挫败。
“刚才真是多亏司官大人了!”蛋卷这下对江游更崇拜了。
花卷也好奇地瞥了江游一眼,纳闷朝廷近几年武选的质量都这么高的吗?
原本她还以为哪怕是当朝武状元,至多也就是骑马射箭,沙场拼杀强些的水平,却没想到连轻功都有些出神入化的意思,不是一般江湖人能比的,也不似江湖之外能有的绝妙功法。
江容行……咝,江湖上也没听过和这个名字有瓜葛的人和事。花卷默念他初来时报的名姓,搜肠刮肚了一番,也没什么有用信息,只得作罢。
“既然没事就继续吧,耽搁不少时辰了。”江游出于本能,露了身手,也怕这三人中有识货的,若是看出点端倪再一琢磨,那就不妙了。故而他也无心深究花卷这一失足是否有蹊跷,绷着脸转身就走。
“哎呦!”
可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又传来大惊小怪的呼声。
又怎么了?这门派三人不会是属幺蛾子的吧?江游深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直跳地折回来,也不用开口问,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只见花卷蹲在地上,双手按着脚踝处抽气,一张小脸痛苦地拧着:“刚才踩空的脚好像扭到了……”
“本官看今日也不必练了。”江游看看日头,又望向还远着的山顶,做了决定,“蛋卷你背她回去吧,竹篓本官替你拎着就是。”
边说,江游就边伸手要去接蛋卷的竹篓。
“不行!”花卷眼疾手快,身子往前一扑,直接撞在江游伸出的胳膊上。
江游下意识反手将她稳稳扶住,几乎是没了脾气,只皱眉问:“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就不行了?”
“我……我不要师兄背!他浑身都是骨头,硌得慌!”花卷牢牢扒住他的胳膊,逼不得已对二师兄进行了人身攻击。
她是真没想到好端端的计划也能徒生变故!
这姓江的是天生来克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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