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在夜色中袅袅升起,豆卷和楚去辞都在伙房帮忙,前者是劈柴的好手,后者则负责洗洗食材,递递碗盘。
费了一下午的劲儿捯饬“风灾”过后的卷卷门,虽谈不上个个饥肠辘辘,但在伙房中属于是闻得着却还暂时吃不着,那也是相当痛苦的。
于是花卷的小荷包在这种情况下又起到了大作用,一人先分一颗甜枣,安抚住咕噜作响的肚子,才好承受干锅爆炒带来的嗅觉暴击。
为了能让大家尽快吃上晚饭,花卷特地没选那些费时的蒸煮炖之流的菜肴,只等大葱、蒜瓣、辣椒和花椒煸出香味儿,就把现成的各种荤素食材一股脑下进锅里大火爆炒,再加点儿调味勾色的酱汁,掂满十下锅,一大碗又香又辣又麻的大杂烩炒盘就可以上桌了!
“这也太香了吧!咝——”楚去辞心急火燎地要去端那盘子,差点儿被烫着,于是转念一想,又回身去拿了个差不多大的汤碗倒扣上去,“这天气冷了,别一会儿端出去就凉了,我先给罩上,嘿嘿。”
豆卷则帮忙掌了眼提前就蒸上的米饭:“小师妹,这米也差不多熟了。”
“嗯……这有菜有饭的,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花卷点点头,眯着眼把并不大的伙房环顾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了架上最高处的那个封装起来的酒坛子上。
这香辣大炒盘,干吃多没意思,怎么能不配上点儿小酒怡情呢?正好大家奔忙一下午都发了汗,也能驱驱寒!
“师姐、楚小哥,我们先帮师父尝尝蛇酒泡得够不够香醇吧——”
伙房中三人装盘倒酒,忙得如火如荼,与此同时,一个人在各院各房间穿梭的江游,就显得形单影只了。
瓦片倒是没重买,楚呆子颇具有备无患的意识,当时上街采买就凭着一张斯斯文文的清秀脸蛋朝东家瓦铺的老板娘多要了小半篮,正好补上缺漏。
没有花卷在身侧配合,江游的效率倒反而更高了。毕竟两个人在屋顶并肩吹风,哪怕不聊天也是作伴儿,时光长点不要紧,但一个人在屋顶喝西北风——那还是速战速决吧。
解决完正房的屋顶,江游又顺便干起了木工的活儿,把内院各房都串了串,明面上的椅子腿、桌子腿“跛脚”的,随手接一接,连蛋卷躺着的那张床榻吱吱呀呀的,也给加固整修了一番。
也许是潜意识里的心存侥幸,江游愈发觉得自己现在多为门派做点事儿,那么将来无论早晚,他向花卷坦白时,她说不定就会多念一份情,看到这些屋瓦桌椅时还会想起他,有些物件与回忆牵绊着,也就不至于决绝到彻底翻脸,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瞥着炊烟渐散,江游晓得晚饭大约快要做得了,就提气一跃,直接落到了后院。
整个后院总的来说连院带屋,都是花卷一个人的地盘。之所以她一人独占了门派的三成地界,是因为她管得也宽。
鸡舍在后院,为了实现菜鸡自由,花卷每日都对这一围栏的鸡们悉心投喂。
柴房堆放与用度相关的杂物,门派的财务大权握在花卷手中,这些东西固然也得搁在她眼皮子底下才有数。
再偏些的伙房就更不必说了,是饿是饱,是香辣还是清淡,都在花卷这位掌勺人的一念之间……
江游扫了眼这三处的情况,鸡舍的围栏一看就是反复加固过的,扛住了大风的考验。柴房则散架得厉害,还需要些别的用料与工具,一时半会儿复原不了,晚饭前肯定是赶不及的,只能暂且搁置。伙房从外观看上去没问题,此刻更是还在使用,也不在修缮范围内。
至于女子闺房未经同意,也不好随意入内,故而江游就比照着对待豆卷房间的做法,只她的屋子外围绕上一圈察看情况,最后停在了临院的一扇窗前。
窗棂刚修补过,尽管美观程度有损,但还算横是横,竖是竖,大差不差。可若再仔细些观察,就会发现左半扇窗子似乎关不严实,歪歪地从窗框里斜出来,只是勉强卡着边缘,随便一点儿动静就容易松落出来。
这一看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楚去辞的“杰作”。
好笑地把那半扇窗子往外拉出来,江游又细看了看固定处楔进去竹钉,半截在里,半截在外,在外的半截还有些变形,方向也没个统一。看出来楚去辞已经楔得很努力了,只是下次还是别再楔了。
于是江游索性把另一边窗子也大开,斜坐在窗沿上,把这些不过关的竹钉重新都卸出来,把窗子扶正了,再挨个固定。
屋内窗前是一张小小的旧书案,可能是花卷从小用到大都没换过的,充满童稚的写写画画在上边留下了日久年深的墨迹与刻痕。
书案上的陈设也很简单,连个像样的笔山都没有,一支笔头狼毫已略显稀疏的毛笔随意地搭在“砚台”上——只是一盏豁口的小碗。碗被墨水着了色,但还是能看见不少墨渣粘粘在壁上,想来花卷是舍不得用什么好墨的。
江游手里的动作不停,眼神也不往屋里更深处乱瞧,只随意在那张小书案上流连着,把案上的涂鸦大致都瞧遍了,就对着正中摆的那一本手札好奇起来,应该是用于记事的。
也不知他会不会出现在花卷的手札中?
盯着那封皮泛黄的手札,江游不由遐思起来,不觉间何时又起了夜风,从他倚坐的窗子穿过吹进屋去,居然把书案上的那本手札吹得唰唰翻动了好几页,最终停在其中一页。
这风可不是受我指使的……江游在心中默默强调自己的清白,视线却怎么都无法为了保持清白而移开,忍不住落在那纸页的字迹上。
要是旁的内容也便罢了,偏偏那上边还真有“江司官”三字。
“今年来门派考察的江司官居然这么年轻,也不知道好不好糊弄。”
糊弄?江游一挑眉,但毕竟是在偷看,也没太细想,只是难以自持地看完了第一行,又想往下看第二行。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司官要和我们一起去后山晨跑,害得让我提心吊胆了一路。不过我真没想到他的轻功居然那么好,就是招式有点晕人……”
初练那几年,江游自己也晕。可谁让这轻功就叫“爱的魔力转圈圈”呢,老祖宗恐怕是没什么文化,不懂得附庸风雅,只能按照实事求是的原则来起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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