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江对老头口中这些道貌岸然的屎壳郎从没给过什么好脸色，特别是害她风评受害的严济，姜江更是冷脸相对。
倏然，宴会厅的灯光熄灭，仅剩一束聚光灯打在雕花楼梯上，徐右挽着秦三爷的手，出现在灯光下。
两人一出现，姜江的目光就死死地黏在了秦三爷身上，存在感强烈到神经大条的秦三爷都有所察觉。
“原来三爷你喜欢嫩的呀。”徐右醋溜溜地挽紧秦三爷手臂。
秦三爷暧昧得在徐右耳边轻喃，“小醋坛子，爷就喜欢你这种又甜又辣的款。”
徐右听后，更加收紧了抱着秦三爷的手，头也娇羞地埋入他的怀里。在外人看来，两人活像一对恩爱两不疑的小情侣，可藏在三爷怀中的徐右却眼露寒霜。
“好失望。”
当时去医院，她就觉得秦三爷的状态很像她曾经见过的某种换魂邪术。
她不知道换魂的步骤，但她知道换魂成功的人，会变成阴阳脸，秦三爷在医院时就有这一迹象了。
换魂这种东西，她轻易不敢碰。严济他敢接下，甚至还救了秦三爷，说实话，她是有些佩服的。
“什么？”伯辰突然从姜江的身后探出头来，吓了姜江一下。
“没什么！”姜江一巴掌把伯辰的脸拍开，“别凑这么近。”
严济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急忙开口，“姜小友，我看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不知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加入我四方派呢？”
姜江闻言，缓缓歪了下头，露出迷惑的眼神。
原来如此，真正道貌岸然的人勇于一边诋毁，一边夸赞！
齐梓旗心中升起一股恶寒，是谁在骂他！
姜江腹诽道：还是离严济远一点吧，而且他竟然还是四方派的，双重debuff叠加，不愧是他！
四方派，江湖人称墙头草派，是老头最恨的门派。
老头说过，四方派曾背刺四大门派，害得他的师傅当场殒命。姜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师祖还是挺有好感的，她的符箓教材就是师祖送的。
对于四方派，姜江恨屋及乌，讨厌得不行。果然，她不喜欢严济还是有点道理在的。
姜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成为师徒就不必了，就这样，拜拜！”
姜江略过严济，用眼神示意伯辰带路时，一道甜腻的声音止住了她的脚步。
“严天师，终于见到您啦。”徐右亮出迷人的微笑，360度无死角地展示她引以为傲的美貌。
徐右惊呼出声，“这位是？”
“也许是我未来的徒弟也说不定。”严济温和地回答。
徐右的美目里满是羡慕，她伸出双手就要握住姜江的手，被姜江躲了过去。
她也不尴尬，转而抬手梳顺自己的头发。
姜江饱含深意地打量了徐右一眼。
本源灵力强大的她，一鼻子就嗅到了不妙的气息。
明面上看不出来，凑近了姜江才感觉到徐右和徐左的怪异处，她还从没见过灵魂割裂成那样还能独立于世的人。
这趟浑水她不想再蹚了。
姜江直接回身，按住伯辰的肩膀，强硬带他离开，两人路过齐梓旗时，姜江还一言难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天还挺正常的。”
齐梓旗：有被冒犯到？
一出门，姜江就把带路工具人伯辰扔一边，自己离开了。
她正要使用疾行符，就发现姜轶已经坐在拐角处的大树上了。
看着他一脸的疲色，姜江心想：这人出去一趟后就越来越忙了，也不知道他有啥可忙的，该不会在偷偷赚钱养她吧！不会吧！
姜江一张符都不愿浪费，她很快就把疾行符塞进兜里，跑到大树下叫醒闭目养神的姜轶。
看在他自觉过来接她的份上，她就不批评他又不收双角和尾巴了。
不过……他的尾巴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打绺了，一点都不顺滑！
姜江看着有点碍眼。
快把她蓬松的大尾巴还回来！
“回家啦。”姜江高喊道。
姜江明令禁止，“对了，你不许拎我！也不许扛我！”
姜轶跳下大树，说：“麻烦。”
紧接着他做了一个出乎姜江意料的动作，一个尴尬得姜江的脚趾紧紧抠住鞋底，面上透露出生无可恋的动作。
她想她现在应该很乐意去见老头吧。
姜江双手搭在姜轶的肩上，如此想到。
万万没想到，她排除了拎和扛，竟然还有举在等着她！
姜轶一脸嫌弃地架住姜江的胳肢窝，轻轻松松把她举了起来。
姜江双脚腾空，使劲扑腾了两下，没挣脱开。
她破罐子破摔把腿往姜轶腰上狠狠一夹，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姜轶沉默了一瞬，“放腿。”
“我不！”
两人僵持了一路，总算回到了斗金观。
到了门口，姜轶他还不走正门，而是直接跳过高墙，将姜江架在廊台上。
幸好姜江早有准备，预判地跳到地面上，得到了姜轶赞赏的眼神。
这一刻，姜江突然觉得严济也没那么讨厌了，至少没有姜轶讨厌！
姜江深吸一口气，努力与这个世界和解。
—
“很好，回去吧。”
徐右接过齐梓旗递过来的护身符，冷冷道。
“为了无双！”齐梓旗木然答道。
他四肢僵硬地走出秦家别墅的小花园。一出花拱门，本来没有焦距的眼睛，明亮了起来，他挠了挠后脑勺，又回头远望漆黑的花园，一脸的困惑。
他什么时候来小花园的，他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秦臻在二楼阳台处喊道：“齐梓旗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来了。”
花园里。
徐右挑起护身符的细绳，将护身符甩动了起来，“那妮子警惕心还挺强，没握到手有点可惜，幸好还有个工具人可以利用。”
“别大意。”徐左双手大张，背在凉亭靠椅的后面。
“走吧，主人很生气，早点拿下姜江吧。”
两人拐进花园左侧一条夹在玫瑰花之间的小径，避过摄像头，在小径的尽头化为一道黑烟，离开了秦家。
昏暗的房间里环绕着几条白色薄纱，周围还有袅袅青烟。徐右盘坐在房间正中央，她的面前凭空漂浮着一个护身符。
她狠狠咬破右手食指，将沁出的血滴弹向护身符。
血滴成团，覆盖在一处指纹上，将指纹填得毫无空隙后，徐右才用灵力催生一簇小小的鬼火，点燃护身符。护身符瞬间化为灰烬，洒落在地上。
几秒后，护身符仿佛有了灵魂般，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无面小人。小人笨拙地支撑起身体，朝h市东郊的青山疾行而去。
“好了？”徐左掀开薄纱，询问道。
徐右苍白着脸色，点点头。
斗金观。
姜轶扔下姜江后，转头又跳墙出去了。
“毛病，有门不走，非得跳墙。”姜江小声嘀咕着。
姜轶的双角从墙那头缓缓升起，直到露出全脸，“我还没走。”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姜江果断转身，逃离这个令人尴尬得世界。
大厅里的画符工具还没收，她兀自磨了会朱砂墨，缓解尴尬。
姜江画符时一向是专心致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也因此，她没注意到有一灰色的小身影爬过窗户的缝隙，来到她的身后。
小人本无面，此刻却咧开尖齿大嘴巴，覆在姜江的脚踝上。它行动虽笨拙，速度却一点儿也不慢，它顺着姜江的裤管来到她的腹部，那里有修士最宝贵的灵台。
它的身体分散开，眼看着就要重新组合成一根针的形状刺入姜江的肌肤时，一双素手阻挡住了它。
姜江从小人贴近她脚踝时，就发现它了，她的手也早就在灵台处等着小人拜访了。
她将逮到的蔫坏的小人，托到眼前观察。
“这是，我送给伯家的护身符？”姜江仔细感受从小人身上得到的信息，“怪不得你进的来我设下的结界。”
姜江一把把小人拍在桌上，拉过砚台压住，轻啧一声，“看来结界还不够完善啊。”
没把小人放在眼里的姜江，在感到腹部一阵微痛后，愣住了。
……我擦，大意了。
姜江两眼一闭，直挺挺往下倒去。即将狠砸在地时，她的胸口有莹白色的亮光透过衣领映出，形成一道薄膜，阻隔姜江与地面亲密接触。
随后亮光直追小人而去。
小人窜进姜江的灵台后，如饿极了的鱼争夺鱼食一样，横冲直撞。
它能感受到它离姜江的本源灵力越来越近了，小人欣喜若狂扒拉上一扇白色的大门，大门纹丝不动。
此时，莹白光也赶来了，白光裹住灰色小人，将它拖离姜江的灵台，小人在亮光里像是木柴被火焰灼烧般，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它的手脚也在渐渐消失。
“哗啦——”就在白光快离开灵台时，大门处有不明异响传出，可惜的是姜江晕倒了，并没有察觉到她灵台的异常。
亮光裹挟着小人，飞到半空，露出了它本来的模样。
是姜轶从钩吾山取回来的白玉。
灰色小人在亮光中消失殆尽，而那一滴作祟的血，逃亡似的急速退回徐右的身边，血滴上还泛着莹白光。
“噗。”
徐右被重重一击，吐出一口鲜血。
“徐右！”徐左冲上前，扶住她。
徐右的身影越来越虚幻，残缺的魂魄支撑她行动已经不易，现在又被重伤，她可能撑不住了。
“徐左！”徐右嘶吼着，幻化为一道虚影，纳入了徐左的体内。
徐左的脸一会儿变成徐右，一会儿又变回徐左，就这样持续了一刻钟，最终在莹白光的灼烧下，彻底变成了一张全新的面孔。
“呃……”
男人像是长年未说过话一样，嗓音嘶哑无比。
“姜……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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