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脸郁卒的穿上衣服,估计这表情实在难看,让人家闰土小哥误会了。
“姑娘,这是俺娘最好的一件衣服了,俺们贫苦百姓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你就将就一下吧。”
“啊?”我有点懵逼,夜瑾年轻轻戳了我一下,我这才明白过来。我赶紧摆摆手解释:“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天太热了,穿这么多衣服……”
我话说了一半,夜瑾年又捅了我一下,我干脆闭嘴,回头看向夜瑾年。好吧,大哥,你来解释好吗?
“我这妹妹自小养在深闺,娇生惯养,此次遭难,言语上的不周还请小哥见谅。”
我翻个白眼,对于夜瑾年这文绉绉的话表示担忧,果然,闰土小哥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们俩,实力演绎有听没有懂。好在这孩子不呆,听不懂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弱弱哦了一声,便回头继续赶车。
我胡乱套好衣服,想着夜瑾年这说话的方式实在费劲,我们掉到这陌生的时空里,逮到机会总得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时空的情况才好啊。
“小哥,”我挪到闰土小哥旁边,语气带上十二分笑意,这可是找老乡聊天的必备技能,“帮了我们这么多忙,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闰土小哥大眼咪咪一笑,随和道:“俺大名叫王全福!不过镇子上的人都叫俺的小名。”
“哦,他们都叫你什么?”
“闰土。”
噗,我差点喷笑出声,赶紧捂上了嘴巴,哈哈哈,我就那么随口一问,我的天啊,他居然真的叫闰土!真是笑死我了。
闰土被我这一笑弄得有些莫名,然后有些着恼道:“你笑什么?俺这名字有什么好笑的吗?”
我赶紧摆摆手,未免惹人家误会得罪人,我眼珠一转就开始编瞎话:“不是不是,只是我以前读过一本书,书上讲了一个种西瓜的少年的故事,可巧的是,那少年也叫闰土,我一时觉得好玩所以就忍不住笑了。”
闰土大眼瞪得溜圆,一脸憧憬:“看来姑娘家真的是高门大户的人家,居然还有书读!”
听这话看来,这里贫苦人家的孩子是没机会读书的,看着闰土一脸艳羡的表情,我忍不住有些同情这孩子。想起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我和柳依依去山区支教,那里的贫苦和孩童眼中的渴望,我到现在还记忆深刻。
当然印象深刻的还有苏暮羽的态度,十六岁之后的岁月里,我的生活中充满了苏暮羽的影子,我记得那时苏暮羽的态度是极端漠然的,面对我的不忿,我记得他说:因果循环而已,这世上没什么真正可怜的人。
想到这我回头看了看夜瑾年,夜瑾年正望着远处出神,显然也没有在意我们在说什么。
“你们镇上没有教书先生吗?”
闰土摇摇头,小小年纪,脸上已然全是向生活低头的麻木:“俺们镇上的人都是贫苦人家,哪里读得起书啊。镇上的富户家里倒是有先生的。”
原来如此,我盘算了一下,接着换下一个话题:“闰土小哥哥啊,你们镇子叫什么名字啊?属于哪个州县啊?”
“俺们镇子叫赤水镇,因为镇子外面有一条大河叫赤水河,属于黔州蓟城县。”
我点点头,这小哥回答问题思路清晰,看来是个聪慧的孩子。“黔州?蓟城?”我故意装出一脸疑惑的表情,紧接着便难过道,“你不知道,我和哥哥是被贼人掳到这里来的,你说的这些地方我是从未听说过,你们这里是什么国家啊?什么朝代?”
“啊?”闰土小哥又懵逼了,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拍拍脑袋,把自己中学学的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拼命搜刮了一遍:“呃,就是,你们的国号是什么?现在是哪一朝当政啊?”
“哦……”闰土挠挠头,犹豫道,“俺们的国号是叫夜琴,你说的啥当政……俺听不懂……”
呃,好吧,我回头求救,夜瑾年却抬了抬眉毛,依旧一脸漠然。这货今天的情绪似乎十分低落啊,我现在没心思去管他,只好再回头找闰土聊天。
一路上我鸡同鸭讲的和闰土扯了半天,等到进村的时候,对这里的情况总算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
镇上的民居看着果然古香古色,来来往往的居民大多粗布麻衣,衣服款式古朴宽大,我叹口气望向夜瑾年,夜瑾年则拍拍我的手。
闰土直接将我们带到医馆后便要告辞,想来是还要赶回去看果园。“夭夭姑娘,俺家就住在镇子的最东边,你要是有事可以去那找俺!”他一边挥着大手吆喝一边往外走,夜瑾年却突然叫住了他:“小哥请留步。”
闰土停下来回头看他,夜瑾年微微笑道:“虽然已经劳烦了小哥许久,但是我们兄妹流落至此无处落脚,不知小哥可否帮我们找一处僻静的宅院暂居?”说着他又从我的发带上扯下一颗珍珠。
我不满的捂住发带,对于这货的行径表示鄙视。感情姐姐头上的发带是个钱袋子啊。一共就这么五颗珍珠,你这半天功夫已经揪了两个下去了。你堂堂神仙居然身上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哎,好好,”闰土小哥的眼睛再次放出金光来,这孩子居然是个财迷,“那你们先看病,我一会回来接你们。”
“先生里面请。”身后的药童已经在招呼我们了,我瞪了夜瑾年一眼,扶着他往里走。夜瑾年却按住我的手悄声道:“我的伤凡人治不了,被他们看见反而徒增麻烦。一会你让大夫好好诊治诊治,不用管我。”
我想起他结冰的伤口,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是他的伤总得想办法医治吧?“那要么我们买些药回去自己治?”
夜瑾年摇摇头,说了句不用。大夫此时正好过来,我虽然还想再问他几句,可是夜瑾年已经默默退到了一边。
我主要是一些皮外伤,就是肋骨疼得厉害。大夫仔细问了问我的情况,又检视了一下我的伤处,转脸便笑着说没什么大碍。我正要感谢他,他却回头望向夜瑾年:“倒是这位公子,你刚一进来我就觉得你脸色不好,公子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是否需要老夫帮公子看看?”
夜瑾年微笑着摇摇头,态度很是谦恭有礼:“多谢大夫挂心,我不过是长途跋涉,很是疲累而已,并无大碍,就不用劳烦大夫了。”
见他拒绝,老大夫呵呵一笑,倒也没再说什么。我赶紧又揪了一颗珍珠当做诊金,老大夫楞了一下,显然把这个当诊金的人并不多见。
“姑娘的诊金无需用这么贵重的物品,二钱银子即可。”
我尴尬的挠挠头,望着老大夫道:“可是我身上没有银子。”其实我也很肉疼的好吗?夜瑾年那个败家子一会儿工夫就用掉了两颗,要是可以节省点我当然愿意了。
忽然我灵机一动,接着先头的话继续笑道:“要么大夫您看这珍珠多少钱,我便宜卖给您好不好,求您了。”
老大夫摇摇头,并不打算同情我:“不好意思了姑娘,这里地方偏僻,连个典当收购的途径都没有,我要这珍珠也没什么用处。”
“那我就没法付您诊金了呀,大夫,我们身上真的没钱……”闰土接连收了我们两颗珍珠,怎么这老大夫反而不要呢。按理说这老大夫应该比闰土这个乡村少年更有见识才对啊。
我又是尴尬又是疑惑的回头看向夜瑾年,夜瑾年却突然皱眉给了我一个很是严峻的眼神。
“那就不用付了,一点伤药而已,不值多少银钱。”
“大夫真是医者仁心,如此便多谢了。告辞。”夜瑾年恭谨致谢,然后拉住我的手不紧不慢的走出医馆。
出了门我才敢小小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夜瑾年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只是自顾拉着我朝前走着,嘴里小声说道:“是我大意了,那个闰土不对劲,我们赶紧走。”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那个闰土就出现了。“哎,你们怎么不在医馆等俺?”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夜瑾年的话呢,现在看着闰土瞪着大眼珠子看我们,我这舌头都要打结了。
“呃,那个,我们……”感觉到夜瑾年捏了捏我的手,我干脆选择了闭嘴。
“小哥这么快便为我们找好住处了?”
“嗨!别提了!”闰土手托着珍珠递给我们,一脸歉意,“俺以前总听村头的张大爷吹嘘说那珍珠多少稀奇,每次王员外家里的女眷外出俺看见她们头上的珍珠明晃晃的,就稀罕的不得了,没想到,俺拿去给那房东当银子使,他竟然不要!”
他这一番解释下来,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啊,那……”
夜瑾年突然又捏了一下我的手,我都被捏出条件反射了,于是赶紧闭嘴。
“无妨,珍珠你留着吧。我们自己再想办法好了,告辞。”
“哎哎哎!”闰土一把拦住我们,“你们身上没钱能去哪啊?俺毕竟收了你们这么贵重的东西,要不你们先到俺家去吧。虽说俺家破了点,但是好歹也是个住处不是?”
我不敢说话,只能眨巴着眼睛看夜瑾年。夜瑾年直接不再多话,冷着脸说了一声不必,拉着我便走。没想到夜瑾年冷下脸的时候那气势还是挺吓人的,闰土明显一僵,就那么看着我们绕过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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