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步晚离开鹿鸣和金无尽,速度提升了三倍不止,罗盘也从稳稳指着一个大方向变成了快速转动指针,花步晚距离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
然而就在花步晚将要追到人的时候,罗盘砰地一声,在他掌心消失。
还有一段距离,但这里似乎——已经逼近伏龙山外缘了。
花步晚仍不放弃,他能感知到空气中有郑甜甜和管文慧的气息,同时也有着某种他无法识别的气味。
是袭击了王晴的人掳走了她们吗?
花步晚期待的信号弹仍然没能升空,他向气味源头追去,谁知一刻钟过后,连那微薄的气味也消失无踪,而花步晚也已经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他已经追到了龙尾崖附近。
如果把伏龙山比作一条沉睡的巨龙,那么五个据点就分别在龙首,龙爪,龙尾附近,鬼门的据点在龙首,神玉宗的位置和除恶会毗邻都在龙爪附近,天水宫的据点已经在龙爪和龙尾之间,那么龙尾附近的据点所有者就是——不可说。
花步晚隐在树梢,眸光冷厉凝视着不远处据点中仅剩的几人。
看来不可说跟鬼门的策略相似,都是让那20人分散去找祭台,获取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有npc狭路相逢过过招了。
他在其中没有找到万千和成喻的踪迹,掳走郑甜甜,杀害王晴的会是他们吗?秋兰心又在哪里?
此时距离武斗截止还有不到十二个时辰,花步晚已经能明显感觉到伏龙山内的气氛不像昨天一样暗潮涌动,仿佛那无数潜伏在黑暗中的阴影和恶意如今悉数释放,短短两天,伏龙山已经染上多处血色。
突然!
在不可说的据点附近信号弹腾空而起,刺眼的红光却让花步晚精神一振,他正要前往,却下意识脚步一顿,拿出联络道具,给金无尽发了一条消息,旋即再不耽搁,运起内力,足踏树梢,飞速接近信号点。
而金无尽也隐约看到了信号弹的光芒,他口中喃喃道:为何是这个时候发射信号弹,不是……偏是……
他有些不详的预感。
而花步晚追出去近百米后,银光乍现,直奔他眉心而来,随即便是一声熟悉的呐喊:“步晚哥,小心!”
他停滞在空中的身体避无可避,即便腰身扭转躲开致命一击,而那银针也刺破了他的面颊,渗出星点血迹。
他看清了眼前情况,郑甜甜被万千抓在手里,管文慧晕倒在一旁,而成喻正式方才发射银针之人。
“你们想要什么?”
花步晚一向不善言辞,更不爱废话。
成喻歪头看了看:“还以为白无常也会跟你一起来,没想到只有你一个人,看来我们的准备要浪费了。”
花步晚手中短刃弹出,直指眼前之人:“废话太多,不放人,就抢了。”
说完,花步晚便要突袭而上,然而转瞬之间,仿佛有人抽干了他的所有气力,花步晚脚下一软,竟是单膝跪倒在成喻面前。
他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不由得想起那两具内脏枯竭的无名尸。
花步晚咬紧牙关,成喻上前抬起他的下颌,他还从未跟金无尽以外的人类贴得这么近过,尤其是成喻身上莫名的气息让他十分抵触,这种气息,就像是眼前的青年已经做了几百年的屠户,带着浓烈的死气。
他似乎在打量花步晚的脸:“一直听说人鱼族放眼全中转站也是最美的一族,怎么你……不过,男子之美也是一种美,如果长得像是白迟鹿鸣那样瘦弱,反而失却味道了,难怪把金无尽唬得五迷三道。”
花步晚彻底闭了嘴,他已经能够感受自己的内脏在融化,萎缩,滚烫炽热的血涌上他咽喉,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成喻贴着他耳侧近乎缱绻地低语:“疼不疼?当初,他被金无尽送进惩罚游戏的时候,也死得这么痛苦。”
“别玩了,他还不能这么死。”
花步晚怔愣听着这一道人声,那是——
就在惊诧之意还未达眼底时,从花步晚的身后伸出另一双手重重将他打晕,花步晚眼中最后的景象,便是成喻满是仇恨与恶意的笑容,而后便彻底堕入黑暗。
花步晚出事了。
等金无尽受到花步晚通讯的时候,距离他们看到信号弹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金无尽虽然也在往那边赶,却终究慢了一步,在信号弹发射的位置只留下了几滴血迹,一枚银针,和花步晚藏起来的,特意留给他的东西。
甚至绑走花步晚的人也没有留下任何书信。
金无尽紧握双拳,那条笨鱼,知道有诈还不等他自己去!
他只能安慰自己,没看到花步晚的尸体就是好事,但伴随着王晴的死亡,花步晚的失踪,游戏进程已经近乎失控了,要想救出花步晚和郑甜甜,就必须要加快动作。
金无尽第一次觉得距离第二天的午时是如此遥远。
他转身,对上姗姗来迟,扶着膝头沉重喘息的鹿鸣,说道:“不是想让我带你通关吗,那接下来我要你做的事,一步都不能出错。”
日落月升,月落星隐,再漫长的一夜也终有过去之时。
这一夜的伏龙山,说是鸡飞狗跳,四处开花也不为过。当晨曦艰难穿过层叠树叶,星点洒向黢黑结界当中时,已经有两处据点尸横遍野,人去楼空。
而金无尽守在鬼门的据点之内,秋兰心和鹿鸣分别在他两旁,而此时他的手中,终于拿到了一封来自成喻的信。
“想要他们活命,正午时分,冰封祭台,独自前来,不见不散。”
秋兰心挽了挽耳畔长发,轻声道:“大少爷,考验你道德品质的时候终于到来了。”
金无尽面无表情瞥去一眼:“你觉得,凭我们昨晚做的事,我还有道德品质这种东西吗?”
秋兰心不禁莞尔,神情之自若,动作之熟稔,完全看不出前天夜里她还真刀真枪与金无尽打过一回。
“恶人自有恶人磨,若大少爷不做恶人,可就要被真正的恶人吃光抹净了。”
“你平常就是这么自我开脱的吗,我看收效甚微,不如换种思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秋兰心挪了视线,收了笑意:“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何必要如此咄咄相逼呢?”
“知道本少爷心情不好还来撩闲,秋小姐,就算你想让我忙中出错,从中渔利也得分个轻重缓急,他们现在手里攥着我们所有人的命,先对付他们再说。”
鹿鸣听得有点打瞌睡,但是自家偶像还被扣在对方手里,他忍不住催催金无尽:“大少爷,你要做些什么准备吗?”
金无尽冷眼看着屋外横陈的尸身:“那都要仰仗秋小姐了,我们十几号人的命,就交给你了,希望秋小姐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通力合作,诚实互信。”
秋兰心比了个ok的手势,金无尽捏碎手中另一块通讯道具,拂袖起身,准备赴约。
【少爷这样安排真的可以吗?我好担心啊】
【就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秋兰心一看就心怀不轨】
【那个安东尼也一脸的奸诈狡猾】
【好久没见过这么根正苗红的男性神经病了】
【白迟不算吗?】
【那他是不是得算是白迟的饲养员】
【早就说了大少爷别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鱼组队,要不是花步晚粗心大意被人暗算,大少爷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你看大少爷不耐烦的表情,肯定回去之后就跟花步晚割袍断义重新做回美好宿敌】
【梦,接着梦,梦得好】
金无尽当然不是不耐烦,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焦躁过了,上一次有这种心慌的感觉还是在两年前,在花步晚跟他决裂之前。
金无尽前进的脚步未停不慢,心绪却飘到了两年前。
狭窄阴暗的地牢,被捆缚的人鱼,散落一地的鳞片,碎肉,鲜血……腥,怎么会那么腥?明明花步晚的血应该是甜的。
他看着那个人用刀抵上花步晚的肌肤,从人身与鱼尾相连的小腹处切开,刀刃划过鱼骨,发出刺耳的蜂鸣。花步晚压抑着尖叫,金无尽的双手已经满是木屑,但是他无法挣脱,他看到花步晚的鱼尾被割开,肉被剔除,那人还在讲述着曾经作为渔夫的宝贵经验,说折断这里,鱼就会丧失反映神经……
清脆的响动,花步晚终于尖叫起来。
然后是苍白的断骨,从花步晚的鱼尾中被寸寸拔出,十几分钟之后,人鱼就已经面目全非,那被割开的鱼尾袒露深红肉块,像是上好的蓝鳍金枪鱼的肉。金无尽不知道自己的七窍都哪几窍在流血,他的鼻腔,口腔,眼眶,全都被铁锈味和殷红色浸染,他想要嘶吼,花步晚还活着,还没断气!
然后那个人,割下了花步晚的一块肉喂给金无尽。
那块肉沿着金无尽被撬开的嘴,直接滑入他的咽喉,逼出他的眼泪,从此跟他融为一体,再不能分离。
金无尽猛地颤抖,寒气席卷周身,他被迫停下脚步。
逆鳞祭台,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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