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空调总是开的很足,我只穿了个短袖,胳膊已经被冷气吹得冰凉。
这是节无聊的水课,所有人都在下面暗戳戳的玩手机。朋友翘了这节课,我一个人无聊得在纸上练字,顺便画几个火柴人。
他又来了。
他坐到了我的旁边。
我头皮都开始紧绷起来,像是有人拽着我的头发。
“我找了你很久,真的。”他趴着我的旁边说。
“嗯。”我强装冷漠。
“阿辛,让我看看你。”
“叫我阿如。”
他沉默了,我这人专会戳人软肋的。
下课铃终于响了,他堵住我的出口,要求跟我去吃饭。
教室的人陆陆续续走完了,我依旧一动不动地瞪着他,等他让路。他倒是有毅力,也瞪着我。
“阿如,求你了。”
看着他的眼睛,我心里一揪。
真是像极了那一世的他,都长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眼睛是深黑色,深不见底得好似要把人吸进去。像小鹿,可怜巴巴的。
“……好。”我心软了。
一路上,他脸上都憋着笑,脚步轻快,我甚至有些跟不上。
“第一顿饭,这叫什么呢?”他问我。
我没过脑子顺嘴来了一句:“接风宴。”
俩人都愣住了,显然我俩都有些猝不及防。我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顺着说逆着说都是彼此不愿提及的话题。
毕竟,每一次初见,都是很难平复的。
“好,就是接风宴。”他接住了。
我勉强地笑了笑,脑子里的记忆都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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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提起接风宴这个词,场面并不好看。
甚至说,十分血腥。
那一世的他,也长了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瞳孔深邃,眼里像含了一汪潭水。他第一眼看到我,我就认出了他。
那时他叫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名字是最不重要的。
我只记得,他是我爹领回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要过继给我家当儿子。虽然眼睛漂亮得不像话,人却灰头土脸的,外人一看就知道是村子里野跑着长大的孩子,即使穿了一身长袍,也盖不住野孩子的气息。
我按规矩,去见过他,默默地朝他行礼。
他来之前,我没有哥哥,下面倒是有个弟弟,可惜他天生腿脚不好,还总是病殃殃的。
那时候虽然不大,不过十四岁,却一眼认出了他。他也总盯着我,我心想,他应该也认出我了吧。
再后来,我爹把他一身野气养去,教他读书习字,礼乐骑射,养得一表人才。
我也到了出嫁的年纪。
提亲的人不多,即使我家世显赫,也没人愿意娶个哑巴回去。我倒是无所谓,我不想嫁人。我爹却急得不行,一个待嫁的哑巴女儿,不像别人家可以和世家大族联姻,甚至普通官宦也不愿意。他一天天老去,看着我和病秧子弟弟发愁。
家里只靠他撑着了。
他每日忙得很,刚到我家时还时不时来后花园偷个懒,学会认字后就被我爹每天压在前院读书。夸张的时候,我半年见他一次。
本就不好交流,这下更难了。
我只远远地看着他,他有时候也偷摸盯着我。
那个时候,未出阁的女子不能乱逛,会被人说闲话,况且我的闲话已经不少了。
有说我是被人下了咒才哑巴的,我弟弟也是;有说是我爹得罪了皇上,才断了亲血脉的前途的;也有更离谱的,什么我爹娘是亲兄妹,生的孩子也都不正常。
起初我脾气倔,还不顾别的溜出去玩,以为别人不认得我。可传到我耳朵里的难听话,一年比一年多,一句比一句难听。我也不想再出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出门,或许能图个清净。
他来了后,我以为我的日子能快乐些,却没想跟以前一样枯燥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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