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宁曼但凡有点时间,就偷偷往草棚那边溜去,甚至在她用孟敏教授的一个药方治好了陈老山大孙子久咳不好的毛病后,陈老山对很多事情,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了,而年后得知上面的风向有些转变后,陈老山对四位老人的态度,就更加宽松了,给他们安排的工作,也是大半天就能干完的,虽然不算轻省,但比起之前在别的农场的繁重工作,他们四人在向阳村的日子,过得算很惬意了。
这之外,宁曼还时不时会送东西过去,她毕竟是医生,平时治好了不少人,而不管上头如何风起云涌,底层的老百姓还是善良者居多的,当宁曼治好他们或他们的家人后,总会送一些东西给宁曼表示感谢,而这些东西里的绝大部分,都被宁曼送到了草棚,老人们生活上也得到了改善。
到第二年开春的时候,孟敏的身体完全康复,宁曼也就彻底放下了心,这之后,她更加用心的开始学习医术,同时还要忙着学习各种知识,准备一年多后即将到来的高考,忙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而学习上,谢明香还给了她一个惊喜。
谢明香和宁曼住在一起,看到宁曼刻苦学习,难免也受到了影响,开始用起了闲暇时候开始学习,很快,她们手头仅有的几本参考书就被看的滚瓜烂熟了,谢明香就给家里去了信,不但让家人把她初高中的课本寄过来,还让父母想办法给她找点其他学习资料,说来也巧,谢明香有个表哥就是京城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还真能给她找到资料,很快,就有不少资料寄到了谢明香手里,谢明香当然不会藏私,立刻大大方方和宁曼分享了起来。
她们这些举动并没有瞒着人,一时有人讥讽有人佩服也有人跟风,而对于旁人的各种看法,无论是宁曼还是谢明香,都不在乎。
开玩笑,每天学习时间都够紧张的了,谁还有闲心,关心别人说什么?要是以前在一个院子生活,难免还会受点影响,现在都没住一起了,收工后大家各回各屋,什么都听不到,谁理会那些非议啊。
就这样,宁曼和谢明香用了一年多时间,把初高中的知识全都认真的啃了下来,还做了不少参考题。
宁曼穿到这里的第二年除夕,是和几个老人一起过的。
第二年的冬天非常寒冷,据向阳村的老人们说,已经有近三十年没有经过这样的寒冬了,这种情况下,如果让几位老人继续住在草棚,无疑是非常危险的,就算草棚经过这一年的修补,比去年要好了很多,但四面透风的本质总之改不了的,宁曼可不想哪天早上起来,就接到草棚被暴雪压垮,几位老人都被冻僵的噩耗。
宁曼便去找了陈老山,说了自己的担忧,陈老山犹豫再三,同意了宁曼将几位老人接到医疗站暂住的提议,不过再三叮嘱宁曼,一定不能太张扬,而且,一旦天气转暖,就要把几位老人送回去住,第二点宁曼准备能拖则拖,不过第一点,就算陈老山不说,为了几位老人的安全和自身的安宁,宁曼也不会张扬的。
表面一派安静的向阳村,其实并不是真的那样祥和,最起码宁曼就知道,起码有两个以上的人在盯着她,巴不得她出错。
医疗站后院其实有个后门,不过太久没用,甚至连很多本地人都忘了,此时正好打开方便几位老人进出,虽然寒冬出门的人少,但万一被人看到几位老人进出医疗站,总是个麻烦事,宁曼喜欢做事尽量小心不留纰漏。
四位老人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搬进了医疗站,宁曼把后院空置的那两间房屋打扫了出来,让人欣喜的是,堆放的杂物下居然还有两张破床,虽然有一张已经瘸了腿了,但收拾收拾还能用,无论任何,总比草棚的两张稻草床要强太多。
除夕夜,宁曼用腊骨头炖了一大锅白萝卜,又炒了几个小菜,六个人围着在一起,突然都感到了久违的幸福。
准备饭菜时,宁曼站在灶前炒菜,谢明香负责烧火,孟敏则站在宁曼身边,给宁曼递东西的空隙,两人时不时聊上几句,映着橘黄色的炉火,场面是出奇的和谐温馨。
然而,就在这时发生了意外,谢明香一个走神,火势没控制好,一朵火突然暴起,顿时把宁曼的长发烧到了,焦味立刻传出来,几人都吓了一跳,幸好孟敏反应快,立刻伸手把宁曼头发上的火星扑灭了,饶是如此,宁曼的长发也被烧去了一长截,总之是见不得人了。
谢明香懊恼的不得了,一个劲道歉,宁曼倒无所谓,大不了就剪成短发嘛,上辈子她又不是没剪过,她是个想到就做的人,于是回了房间一趟,再出现在厨房时,原本的长发,已经变成了利落的短发。
“怎么样,能看吗?”宁曼笑眯眯的问众人,刚才她已经在镜子里看过了,虽然剪得有点残缺,但奈不住原主底子好啊,就算这样折腾,也依旧是美人一个。
”小宁这样也挺好看的,英气勃勃,不错不错。”周志浩抬头一看,立刻大赞。
吴阳和谢明香也点头,至于孟敏,那是怎样看宁曼怎样好,毫不吝啬的夸了起来。
众多赞同声中,却独没有孔希学的声音,宁曼进屋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子前剥着花生,一个偶然抬头,看到短发的宁曼,顿时愣住了。
这眉眼这轮廓这神韵
孔希学脑中立刻浮现起一张年轻的面庞,那是年轻时的孟敏,他们两人在国外第一次碰面时,孟敏就是这样的轮廓
这一瞬间,孔希学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然而,这个念头还不及成形,就被一声疑问打断了。
“老孔?你怎么了?”周志浩好奇的看着孔希学。
孔希学轻咳一声,“没什么,突然想起一点往事。”
自己刚才一定是想多了,宁曼不可能是囡囡,虽然长得像,虽然都姓宁,但他很确定,宁曼不是他的外孙女。
上一次见面时,囡囡已经有八岁多了,女孩从八岁长到十八岁,虽然外貌上会有一定的变化,但是,基础轮廓却是不会变的,他的囡囡和宁曼长得不一样,囡囡的眼睛大而圆,而宁曼的眼睛,却是细长的凤眼,分明就是两个人。
自己果然是老了,多了很多年轻时没有的儿女情长,竟然连这样的想法,也冒出来了。
孔希学嘲讽自己,也就没把自己心里那刻的悸动,告诉孟敏。
开春转暖后不久,几位老人就搬回了草棚,但他们的日子,比起之前要好很多了,这半年,整个社会环境产生了极大的变化,不少被下放改造的知识分子都被接回了城,消息传来,陈老山对几位老人的态度,比之前就更好了许多,甚至村庄里有很多头脑灵活的人,明里不说,暗里也改了对草棚那边避如蛇蝎的态度。
宁曼的日子一切如常,照样出诊学习,闲暇时就跟着孟敏学医术,这天上午,她接待了一个村民,对方说家里有人摔到了脚请宁曼过去看看,宁曼收拾好药箱就出了门,结果刚走了一段路,就听到不远处有一阵动静。
她抬头一看,远远看见村口停了一辆深绿色的吉普车,从车上下来了三个身穿中山服的人,村长陈老山立刻迎了上去,双方说了几句话后,陈老山就领着几个人,正沿着村后的小道,往南屏山上去。
南屏山?
宁曼心里一动。
南屏山那边住的,只有孟敏几个人,这些人莫非是来找几位老人的?
宁曼很想跟过去看看,然而旁边还有患者家属在等着,此刻过去无疑是不可能的,宁曼心想,还是等看完病人回来在过去看好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等她回去的时候,两位老人已经离开了,只给她留下了一封信。
草棚里。
江存志看着老了足有十多岁的老师,忍不住热泪婆娑,悲从心起,他强行压抑了感情,尽量平静的说:“老师,你受苦了,我们这就收拾,回京城去吧?”
江存志是孔希学的徒弟,一直对这个师傅非常尊敬,当时孔希学被□□时,他刚好外派出差,等到回京城时,老师连同师娘都被下放到农场了,老师只给他留下一句话,让他明哲保身,先顾好自己。
如果只是一个人,江存志愿意为老师的冤屈抗争而放弃一切,但是,他那时已经成家,家里有温柔体贴的妻子,还有两个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他必须为他们打算,江存志最终听了老师的话,但也因此,江存志对老师始终有一分愧疚之情。
国家开始为过去这段岁月遭难的知识分子平反,江存志得到风声,开始为自己老师奔走,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是三天前,他终于得到通知,老师身上所有的罪名被清洗干净,即日起,便会回到研究所主持工作,而和老师一起下放的师娘,也会回到京城,重新在京都医科大学任职。
而今天,他受单位委派,前来向阳村接自己的老师。
“老孔,恭喜你了。”周志浩和吴阳上来祝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会在明天(一月十八号周二)入v,当天三更,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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