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四海,三十六重天。
皆有凡间界,魔界,神界,妖界,冥界,五大界制来维持世界的平衡。
先天圣人为了维持这种善恶的秩序,有正亦有邪。
但若有一天恶人就此全部消失,平衡就会被打破,生来本善的人,也注定会在世俗中,演变成恶人。
然而一旦整个世间生灵涂炭、杀戮成性,就必定会出现一个拯救世界的圣人。
这种状态最显著的说明,那便是关押在天地交汇处的一和魔头。
传说她是千年不遇的怨念极深的存在,人人忌惮不已。
她的名字就叫做境离。
神界的上神端禹,为了防止魔头出来祸事。
用尽全部功力,在封印她的阵法中,设下一太极八卦阵。
有着阴阳相生的两种力量。
一半是端禹的全部功法,另一半也是境离的。
这两股阴阳气息,持续了足足百年。
境离也在这百年间化为游魂,这太极八卦阵,非但没有让她彻底消散,反而成了这世间怨念最为深刻的亡灵。
百年间,端禹未能彻底铲除境离,而境离也化作游魂飘荡在这世间。
太极八卦阵一破,世人本以为那两种强大的力量会自己消散不见。
可殊不知,经过百年的天地孕化,那两个相生相克的气息,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灵魂。
因为端禹的功力始终比境离更强。
所以这两种气息,生来便被奠定了结局。
阴面气息不死不灭,但偏偏只有阳面气息可以结束这种状况。
因为境离的大部分魔气都被封印在了太极阵法的阴面,所以世人将这样孕化出的灵魂,叫做魔种。
但是为了防止悲剧产生,神仙们未等魔种降世,便将其封印起来。
能打开封印的,只有神人。
若是以苏九熙神种的根基,便也更为轻松些。
而在第四重天,便是人人想飞升渡劫所到达的高度。
—神界。
苏九熙对于之前的记忆开始从她入了神界,已经幼时后。
她打出生以来,神界的师尊、尊长,便对她极为苛刻。
她身上承载了上神端禹几乎全部的神力,是最易成为新一个上神的苗子。
苏九熙虽能理解他们所对她给予的厚望,可小小年纪,终究是有些压抑。
她年纪不大,可生来所背负的,却远是同龄仙童所不能及的。
魔种就是一个暗暗萌芽的种子,即使现在能关押住,可保不齐,哪一天就会有破土的一日。
所以神界众人盼望着,苏九熙能早日成神,趁魔种还未觉醒,或是未被境离做成傀儡之际,在此之前杀掉他。
神界虽大,可小小年纪的她却已经走了个遍了。
同她日日在一起的人,便是水神娘娘,把她当成女儿般宠爱。
“水神娘娘,我日日修炼,神界就这么大,我都走够了,我何事才能去别的地方看看?”
苏九熙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如此发问她,可每次水神娘娘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小殿下,等事情都解决了,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
这种回答听多了,苏九熙便也无心再问了。
在神界的通往凡间界的入口处,有一片镜湖。
苏九熙探头望了望入口,经常来到这,可却什么都看不到。
凡间界,究竟是怎样一种光景呢?
不知怎的,苏九熙总是能够感觉到那片镜湖不是那么简单,每次靠近它的时候,便会有微微的灵气波动。
像是有一种心灵感应一般。
她在整片湖面上施了一层法术,只是浅浅的灵气。
却不想,弹指间,刚刚的镜湖水面却瞬间结成冰面。
苏九熙一惊,从冰面渐渐上生出一个缓台,什么都看不见,似乎有一结界,将这里与外界隔绝。
虽然外溢的黑气很恐怖,但苏九熙却有一种同感,他很孤独。
同她一样,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也想出来吗?”
苏九熙蹲在地面上发问,隐隐能看见黑气有些波动。
“你还能听懂我说的话啊?”
苏九熙不禁失笑,“这天界能理解我的人太少了,想必你也很无聊吧。”
“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但你放心,这结界很小,我施法时不会产生任何波动。”
苏九熙转眸看了看身边的景色,确实没有任何人。
若是外人来,想必也不会有人会怀疑到这里来。
“你要是不嫌我烦,我可以天天来这里同你说话吗?”
时间寂静了片刻,苏九熙耍起了小聪明,“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少女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将秘境恢复了原状。
“那就说好了,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自那日后,镜湖边,本是最为神界冷清的地方,可却因为少女每次的闲余时间的来访,变得有了些热闹和言语。
“我今天练剑偷懒,被师尊罚站了半个小时。”
“水神娘娘同我说,等我再长的大一些,她便带我出去玩。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今日神界又来了许多弟子,我也多了不少小师弟和小师妹。”
“……”
只是些碎碎念念的闲言琐事,可苏九熙却说的乐此不疲,孜孜不倦。
因为她总有种预感,结界中的人一定能听到。
苏九熙在神界的几乎日日修炼,她的师尊便是端禹,几乎都不让她跟别的仙童玩。
不仅如此,总是在她耳边念叨着,他像她这个年纪会怎么怎么样,还说她是他带过最差的一个第子。
每每听到这,苏九熙心中便暗暗为自己打抱不平。
明明她已经如此刻苦努力了,凭什么还是得不到师尊的笑脸相迎。
明明像端禹那样天资聪颖,对凡事都无求无欲的人,乃是少之又少。
苏九熙一骨碌坐起身,跟身旁仙侍小声嘀咕道:
“有没有什么……可以解闷的东西啊?”
小仙侍微微一怔,眼神到处乱飘。
“……没有,我没有话本子!”
苏九熙:“……”
话本子?
她的内心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你一定有!交出来!”苏九熙斩钉截铁的说着。
小仙侍的反应太过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是在撒谎。
小仙侍被吓得花枝乱颤,“小殿下,你就别难为我了。若是让端禹神尊知道,定会重罚的。”
苏九熙一把把小姑娘搂了过来,一如兄弟间喝醉酒时说的大话。
“你放心,话本子这种东西,我定能藏的住!”
小仙侍被吓得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皱皱巴巴的书,一看就是珍藏了好久。
“小殿下,你可万不可让神尊发现,这个话本子,可是我的珍藏款。”
苏九熙捧起话本子两眼放光。
她自打出生以来,陪着吃饭的是剑,搂着睡觉的也是剑。
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新奇的玩意。
苏九熙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放心,我必将把它看的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光阴似箭,时光冉冉,日月如梭。
蹲身在结界旁碎碎念的小女孩,也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小仙子。
苏九熙的长发已经及腰,从稚嫩的孩子音,变成了软糯的少女音。
面对着那片镜湖,也从一开始的诉说,期望着何时能听到其中的回答。
“我跟你说,想不到啊,我那平日里看着断情绝爱的师尊,还有这么一段风流史呢。”
自从话本子到手,她便日日蒙在被窝里,不惜耗费灵气,整宿整宿的自制光源。
她不仅喜欢看,还喜欢找人诉说。
那镜湖里毫无怨言的人,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说起来,那魔头境离也实在可怜。”
苏九熙叹了口气,话本子中的故事,源源不断的涌现脑海。
境离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父亲本是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可却因为行事太过逍遥,惹人生妒,被人暗中使坏,家道中落,人财两空。
但境离的父亲经过此次变故,非但没有一改之前作风,金盆洗手。
甚至还酗酒买醉更甚,日日出去赌博,只盼望着能天上掉馅饼,让家中恢复往常的繁荣。
境离的母亲与父亲成婚尚早,也算是为了家中利益,门当户对的一对。
可自从二人有了孩子,便是给本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他的父亲日日买醉,输钱了回来,便去埋怨女人,埋怨孩子花的太多。
可她们除了日日啃白面饼子,几乎再无花销。
连衣服,都是缝缝补补多处才得以穿上。
她的父亲欠下的债务越来越多,似乎成了一个无底洞,里面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
若一不小心掉下去,那便只有死的命。
境离自打出生以来,便没有一处能完整落脚的地方。
兜兜转转,始终在躲避债主。
每到一个地方,她的父亲便会又得罪一批新的人。
周而复始的逃亡,始终不是个办法。
终有一天,被债主们捕捉到母女二人的行踪。
她们身上全是被醉酒后殴打的於伤,她的母亲还有一条并不灵敏的腿。
债主们看见两人缩在一个茅草屋中,怨气都撒在了此处。
他们放了一把火,想让她们湮没在火焰中,境离的母亲为了保护她,不惜身上被火光灼伤,被一阵阵烟雾呛的喘着粗气。
却不想,正巧被下凡游历的端禹看见。
火势烧的太大,短时间内寻找水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办法,便是用仙术来引动天界降雨。
凡间界的降雨,都是有定数的。
但两条人命迫在眉睫,他没办法不管。
就这样,在熊熊的大火中,他挽留了小姑娘的命。
但她的母亲却因为烧伤太严重,救下的时候,已经命不久矣。
可能命运的相逢就是这样吧,境离生的不算漂亮,又恰好是在最狼狈的时候,偏偏遇见了这个一个惊艳的少年郎。
端禹这个人就是这样,对凡事,都有自己的一个明确的界限。
是好人,他会拼尽全力去救。
但若是坏人,他一个都不会留。
端禹给予了初心萌动的小姑娘足够的关怀,并惩治了对她不好的恶人。
但境离不知道,面对端禹这样无情无爱之人,始终都是一场单相思罢了。
端禹带着境离来到了凡间界的蜀山门派中,里面都是同她一样的孩子,无家可归。
境离在这里第一次,体会到了交朋友的滋味。
在这里,他们可以无拘无束的长大,一同修炼,都希望自己能拥有保护家人和自己的能力。
端禹与掌门关系匪浅,便也时常会来到蜀山看望这群孩子。
因为自小在外的历练,也让境离有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懂事。
掌门对她喜欢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掌门怜悯众生,也一直将这个孩子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端禹时常来找掌门探讨棋术,久而久之,他便会发觉有一个小姑娘时常趴在窗缝的角落偷看。
端禹笑道:“不知新来这个丫头,平日里修炼如何啊?”
掌门大笑,“自是格外努力的,只不过,这丫头,心有杂念啊。”
端禹收起脸上的笑容,“心有杂念又怎么修成正果?”
掌门摆摆手,“收起你那老古董的样子,这姑娘我格外喜欢,就算成不了仙,就留在我身边当个仙侍也不错。”
端禹轻轻抬了下眼,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境离心脏砰砰直跳。
一开始,小姑娘连句话都不敢说,修炼之余就是每天盼望着端禹能来到蜀山。
渐渐的,她照顾掌门成了习惯,每每他们二人下棋时,也会在旁边端一些茶点和果子。
为数不多的近距离接触,都足矣让小姑娘春心荡漾了。
在蜀山生活十余年,自是什么都瞒不过待她如父的掌门。
有一天夜里,掌门问道:“丫头,你告诉我,是不是喜欢端禹上神啊?”
即使在深夜,幽密的环境也难挡小姑娘脸上的绯红。
境离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话。
掌门笑笑,苦心劝道:
“端禹上神是个好人,但就是因为是个太好的人了。”
云里雾里的一句话,当时的境离没有听懂。
直到有一天,周遭的变故让她理解了全部。
仙魔不两立,似乎已经成为自始自终难以跨越的沼泽。
仙界一直想办法除掉魔界,而魔界却也在一路的逃亡中,居无定所。
每隔百年,便会迎来一场开天辟地的大劫,这也是魔界能够翻身的唯一突破口。
但开天辟地的劫数,却不知在百年后,又会降到何处。
天空轰隆隆升起一阵大雷,霎时间,不见天日。
蜀山中的孩子都被吓得到处逃窜,纷纷躲入了大殿内。
魔域的魔头若想打一个翻身仗,便是将镇压魔域的千年魔物压在开天辟地之间,使其吸收全部的天力,实力大增。
掌门明白,若是破不了这魔物,一旦让魔界成功,那将是整个苍生的大难。
所以,他果断选择了,将魔物融入到身体中,尽管蜀山的孩子因此均被魔气感染,但为了全天下人的性命,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因境离受掌门指示,去神界找寻上神端禹送些新茶,这才躲过这场浩劫。
可殊不知,她回到蜀山,见到的竟是这样一番景象。
昔日的小伙伴,待她极好的掌门,均以因魔物的作用下,变成了魔域的傀儡。
但也是因为掌门用□□吸收了魔物,才阻止了魔域的计划。
若是彻底铲除祸根,唯一的办法,便是杀掉蜀山中所有被魔气感染的人,自然,也包括掌门。
端禹之所以能够和掌门成为挚交,便也是因为端禹是个同样清醒的人。
即使亲手杀掉挚友他万分悲痛,但也很快能清醒的做出选择。
但境离却是个情感在最上的人,只要对她重要的人活着,那无论是神是魔,都无所谓了。
看着一个个生命惨死在众神的刀下,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掌门对她说的话。
他心中有情也无情,无私却也自私。
尽管这是对所有人是最好的归宿,可境离却做不到。
她是一个从小缺乏爱的人,只要有对她好的人,她便会当成至宝一般,格外珍藏。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用肉身挡在掌门的面前。
端禹一把长剑穿透了二人,魔物魔气蔓延,将所有的亡灵都吸噬在其中。
她痛恨救下他的少年,杀掉了这世间对她最好的人。
她如飞蛾扑火,终究落了个遍体鳞伤。
境离也理解端禹的选择,但她无力接受这个事实。还不如和掌门一同消散在这世间。
掌门因用肉身禁锢魔物,本就气数将尽,可所有的魔气却转移到了境离的身上。
将她的伤势迅速复原,甚至力量修为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
魔气会无限扩大人的怨念和恨意,吞噬掉人最本身的爱意。
更别说是镇压魔域的魔物。
所以,即使境离清楚,端禹的行为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她的人生和意念,却再也不是自己操控了。
时间一长,她便忘记了她自己是谁,忘记了爱,只剩无尽汹涌的恨意。
眼中再无其他,只有为了魔域的复兴。
周而复始,上神和魔头战了几百年,终究是被关押在太极八卦阵中。
百年天地孕化,境离的怨气大部分也全然存在了八卦阵中的阴暗面。
……
苏九熙读得口干舌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魔气可当真不是个好东西,一旦沾染上魔气,人就不再是人,神也不再是神了。”
魔种也同样如此,若是一旦觉醒,便再也不会记得任何人。
苏九熙没有微微蹩起,“我也听有人传言,说是端禹境离二人是两情相悦,并幻想出一系列虐恋情深的狗血戏码。”
“但我不这么觉得……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多美好的幻想?”
“说不准,这境离本就不理解端禹上神的选择,她是主动选择吸收魔物,等着有朝一日来为掌门复仇呢。”
苏九熙一把合上话本子,气努努的说道:“果然,话本子都是虚构的。”
“是谁?!?谁在结界处?”
骤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苏九熙吓得一颤,想藏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巡逻的侍卫正压押着被罚下凡历劫的犯人。
却不想,正看见小殿下打开结界了。
私动禁地乃是重罪,发现者有重赏。
而闯入者,便以戒鞭三十次行刑。
因为苏九熙是神种,所以惩罚力度也更大。
不仅被抽了三十鞭,而且也被禁足在殿内,一步不许踏出。
连她偷看话本子的事,都被众神发现,端禹师尊得知后,差点脸都要气绿了。
这下好了,她的这些英勇事迹,成了那些仙童下课后无聊的闲谈。
她觉得,她没脸见人了,这样一股脑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算好事。
一直很开朗的小殿下,便从那日后再无笑容。
而镜湖边,也再也不见那个少女的身影。
门被缓缓打开,水神娘娘来为苏九熙疗伤。
戒鞭的伤痕累累,并且很长时间都未能痊愈。
苏九熙见到了亲切之人,一下扑在她的怀中,痛哭起来。
不管怎样,苏九熙在神界中也是年龄较小,比起活了十几万年的尊神来说,她就是一个孩子。
水神娘娘见少女后背的疤痕,有些心疼。
“……小殿下,你为何要去那种禁地?”
“我就是觉得,被封印在那么幽闭的地方中,有些孤独,便想着能与他说说话。”
苏九熙有些委屈,她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做错了什么。
“傻孩子,你知道那禁地中封印的是什么吗?”
苏九熙眨眨眼睛,“什么?”
“那是魔种,一但放出后觉醒,整个世间将生灵涂炭。”
水神娘娘叹口气,“你虽是神种,可修为不够,心境不够,还不足以觉醒。若是让魔种先觉醒,整个世界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苏九熙心中有些酸涩,日日分享琐事的人,觉醒后竟会让世界变成这样一种光景。
她也同样有些后怕,联想出话本子中的故事。
她若是失手放出魔种,可就是全天下的罪人了。
如今端禹上神的修为大部分都在她的身上,可就凭自己这个战五渣,又怎么能与魔种抗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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