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外设是院子的缘故,魔术工房很狭长,入口就是一扇普通的门——做工和其他的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钥匙,这扇门无法用钥匙打开,只有注入魔力才可以催开后面的阵法。
这种保险措施实际上很鸡肋,我只是读了一些理论,实际并不擅长阵法的构造,父亲大约也是半吊子吧,识别的法阵看上去精妙,实则缺点相当明显。
如果是精通阵法的人看到,首先会赞叹于其精妙的设计,然后就会发现这东西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我想这是父亲不知道从哪搞到的大师级别阵法,然后自己着手布置的吧。
但是我也不善于此道,故没有刻意的去修补——阵法是很奇妙的东西,得以运转起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魔力的流通,如果贸然改变魔力的比重,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晓得。
更何况在这种地方……应当不会有人来。
注入魔力后我推开门,信长跟在我身后进来。
景政不知道去哪里了,大约是在书房里写功课吧,他今年就要结业了。
和外面的明亮不同,工房里是幽暗的,摆在中间的是一条长长的桌子,上面堆满了物品,甚至连过道都显得很逼仄。
没有明火,只有一盏小小的、不会熄灭的古老的油灯在闪动着。
跳动的青火舔舐着金属的牢笼,在不可见的屏障作用之下最终退回,周而反复。
这只是简单的火焰魔法。
我走到旁边,在微弱光中打开一个抽屉,里面盛满低浓度的宝石——我想是父亲尝试后又放弃的失败品吧。
不过也有作用。
抓了一把丢入火中,火苗瞬间暴涨——随后在屏障的压制下回到了原始的状态。
原本昏暗的光似乎亮了不少。再配合上将魔力聚集在眼球的强化魔法,第一层工房的陈设便一览眼底了。
“如你所见,这是第一层的工房……桌子上的是书籍和卷轴,记录的是关于魔术的常识。”
我向身后的avenger介绍:“这里没有什么……然后到这边来。”
第二层的入口是与第一层相似的阵法,但布置的比第一层更加精细,位于走道的最末端。
把手搭在门把上,我神色有些漂移。
与其说是第一、第二层工房,不如称其为书房和工作室——也就是说在这扇门后,才是真正的魔术师的领域。
servant是超越常理的存在——我想这是可以蔑视所有魔术的“神秘”。
魔术世界的铁律是,只有神秘才可以打败神秘。
但对魔术师来说是不同的,这是必要的觉悟,将独属于自己的、家族的工房示之于人,毫无疑问是大方的展露了自己的后背。
契约是最脆弱的承诺。
……不、我在想些什么啊。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压下心中那一点思绪,我将目光落在搭在门把上的手上。
三道不同的、红色的图案所构成的纹路。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呢。
我推开了门。
*
其实追溯本源,“魔术”的存在也是超越常理——在神代以前,是被称为“神秘”的吧。
然而神代以后,大魔术就已经遗失,魔术按照派系,以家族为单位传递。
直到公元前后,与圣堂教会所对立的、系统的魔术协会被建立起来。
魔术协会由时钟塔、阿特拉斯院、彷徨海三方构成,时钟塔是最完整的世俗的魔术机构,相对的,阿特拉斯院和彷徨海已经渐渐被遗忘。
说成是消失似乎也不为过。
大部分的魔术师都会在时钟塔注册,不论是家族派还是平民派。
我有时候也会想,父亲在没有在有田安居前是做什么的?他是否也是一名已注册的魔术师,是否有朋友,爱人,老师——景政说那时候我们住在国外……但我并没有这样的记忆。
以及、父亲应该出自一个底蕴深厚的魔术家系,他又为什么选择隐居山里。
魔术家系传承给后代的无非是两个——魔术刻印和魔术回路。
回路决定于血脉,但刻印不同,只要有回路,不管是否为家族中人都拥有被传承刻印的资格。
即,家系的传承并不局限在血脉上。
——只要刻印还存在,这个家系就不会断流。
魔力来自于五大元素,不论是“大源”还是“小源”都是不断流动的,刻印与其说是传承,不如说是封印了魔术的媒介。
流动的魔力构成的魔术,如果超越了构造者本身,就会以形体的形态保留下来——这就是刻印形成的原因。
我不知道我身上的刻印到底来自多少家族的魔术师,光是数量就足以让我喘不过气。
那是确立不安定的魔术的伟大功业。
也是魔术师存在的证明。
除了刻印,其他的形态也是存在的。
不论是宿身于原先存在的物质,还是注入魔力的被创造的新形态,都是魔术师一生,给这个世界所留下的东西。
只要它们存在,不论过去多少年,魔术师都不会死去。
——父亲的结界,也是这样的东西。
在他死后,失去源头的中枢装置自动的缩减了范围,张开圆形的结界,覆盖着这半片山腰,依旧守护着居住于此的兄妹。
这就是“源家”的魔术要塞的核心。
想要将其恢复到原有的范围,很简单,注入魔力就好了。
这是父亲的魔术,但是也认可我的存在,所以从理论上来说,我的魔力也是可行的。
流淌着名为“源有照”的男人的血脉。
背负着名为“源有照”的魔术师的刻印。
这是我应当做的。
——‘家族’这个词语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我也很想知道、那个让父亲摇摆不定的真正原因。
让一个答应了女儿星期天去野餐的男人违约,在一个春日的清晨一言不发的告别的真正原因。
名为“源有照”的男人在那一天自杀了。
我在当天的傍晚、后山的河岸旁发现了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发丝里满是阳光的味道。
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是、
他脸上的,如释重负的微笑。
‘不是源家的后人,而是有照的女儿。’
没错,我仅仅是以“源有照的女儿”这个身份参与圣杯的争夺战。
这是从未成型的,内心世界的轮廓。
即使他死的又没出息又悄无声息,即使他不是世人皆知的优秀的魔术师,不论是什么样都没关系。
……不仅仅是因为他。
不、不是的。
我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如果真的可以到达“魔法”的距离,如果可以足够的强大,那么、
‘那时候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离开魔术工房后,我与avenger回到了和室,现在依旧为时尚早,我们决定提早出去侦查——一日目就真枪实战的交手百害而无一利。
avenger已经恢复了英灵状态的装扮,没有夜幕的遮掩,我才清楚的发现他所着的盔甲具有相当明显的时代特征,总体是修身的设计,衣角和袖口是蝴蝶的纹路。
两把刀——应当是压切长谷部和宗三左文字吧。
宗三左文字是织田信长在桶狭间击破今川义元所得,而压切长谷部则是真正使“第六天魔王”的名号出世的佩刀。
名刀并不容易掩藏,更何况拿着两把刀在街上晃悠是很危险的。
想到信长不能灵体化,我犹豫着开了口:
“不、你不必这样,只要穿常服就好了。”
景政的衣服应该可以凑合下。
信长颔首,但他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定定的看着我发问:
“如果真的遭遇了别的servant呢?”
很严肃的问题,他只是想要我的态度。
‘战吗?’
心下一沉,我下意识的连上了令咒。
——不只是今天的态度,还有关于敌人的态度。
我答道,“只可迎战。”
魔术师没有假意的仁慈,但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是给自己设置一条底线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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