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允支开了所有人独自来到街市上,虽然她看不到,可是她相信青临一定在十步之内跟着她。
透过如意楼二楼的窗户,叶清允看到楚晏已经到了,楚晏同时也注意到了她,向她温和的笑了笑。
时值正午,本该是如意楼生意最繁忙的时候,可叶清允登上二楼却发现二楼只有楚晏一人,坐在靠窗的角落里,独自品着香茗。
见到叶清允上来,楚晏起身行礼,“殿下来了。”
叶清允看桌上摆着她最爱吃的不二糕和芙蓉卷,不二糕看起来已经被吃了一些了,便问道,“如今你也爱吃甜食了?”
“还是不怎么爱吃,”楚晏看着叶清允,眼底里一片柔情,“只是不二糕尚可。”
叶清允看着楚晏,心里有些酸楚,不过月余,楚晏已经不复当初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模样了。
“楚晏,”叶清允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楚晏依旧那样笑着,边给叶清允添上茶边说道,“殿下是指派人跟踪殿下吗?臣不过是担心殿下安危,略派人随行保护罢了。”
叶清允无奈地叹了一声,“我是指,叶婉兮。”
楚晏正添茶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意也瞬时间褪去了,“殿下在说什么?臣听不懂。”
“是你半路上带走了叶婉兮,也是你偷偷的将她带回了京都,是不是?”叶清允见楚晏闭口不答,继续说道,“叶婉兮从小娇生惯养不谙世事,她哪里来的本事躲过搜寻?她自小长在封地,对京都并不熟悉,她是如何在短短几天时间里找到那样一条废弃的小巷?她在京都不认识什么人,但据我所知,跟你倒是有几分交情。那日,她大闹公主府我才临时决定将她送回封地,那天你是跟她一起去的,不是吗?”
叶清允一口气说完,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她知道一定是楚晏,可又害怕听到楚晏承认。她害怕这个现实——明明那么明媚的一个少年,却生生被她伤害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楚晏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茶杯,默不作声。
过了许久,楚晏慢慢松开手,轻不可闻的自嘲一般地笑了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臣再怎么努力都不及殿下万一。”楚晏起身,走到一旁跪伏在地,声音里都是愧疚,“一切都是臣的错,但是臣只是想借由郡主的手破坏婚盟而已,没想到郡主却伤害了殿下。害殿下受伤,是臣的过失,臣愿领罪。”
“领罪?楚晏,教唆郡主犯上,挑拨郡主和我的关系,意欲破坏两国婚盟,这个罪,你如何领的起?”
楚晏缓缓得直起腰,抬起头看着叶清允,“既做了,就想到会有今天。只求殿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臣的家人。”
叶清允无可奈何的扶着额头,不知该怎么劝一劝这个执念已深的人,思来想去也不得其法,只留一声长叹。
“还疼吗?”楚晏忽然开口问道。
“废话,不然扎你一下试试。”叶清允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楚晏的肩膀,“行了,起来吧,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要治你的罪免不得还要连累叶婉兮那个蠢丫头,皇叔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我可得好好给他护着。”
叶清允实在不愿追究楚晏的罪责,可心底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叶清允漫无目的地在集市上先逛着,最近的烦心事太多,压得她喘不过气,还以为出来逛逛能舒缓一下心情,谁知还是心不在焉,连平日里最爱的糕点也激不起她的一点食欲。
沈千俞跟在一旁,陪着笑脸说道,“公主不生我的气了?”
“生气,谁说不生气了!”叶清允噘着嘴又生气又无奈,“可这不是也找不着别人了嘛!除了你,我还真不知道能找谁出来陪我逛一逛散散心。”
“怎么会呢?你可是整个北辰的掌上明珠,要想找人想陪还怕找不到?”
“说的倒是好听,是什么掌上明珠,可身边的人有几个人真心实意的?不过各有所求罢了。”叶清允瞥了一眼沈千俞,“你也是太子,难道还不明白吗?人心隔肚皮,也没几个能信的人。”
“恩?”沈千俞竟笑了一声,“这么说,公主是觉得我是可信之人了?”
叶清允听闻此话,停下了脚步,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少倾,她忽然转过身面对着沈千俞,郑重其事的问道,“那你,值得我相信吗?”
叶清允的眼睛似乎有种魔力,能看透他的内心似的,沈千俞想要移开目光,可却怎么也移不开,那目光简直要把他的心扒开,让他一切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沈千俞什么都说不出口。
叶清允无所谓的耸耸肩,笑着说道,“有点渴了,找个地方喝口茶吧。”
说罢,叶清允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往前继续走去。
“或许……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叶清允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停步回望,只见沈千俞还站在原地,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认真,“你说什么?”
沈千俞慢悠悠地走到叶清允身边,表情又无赖起来,“我没说什么啊?殿下不是口渴了吗?不知小的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殿下喝一杯清茶?”
“你!”叶清允佯做恼怒的捶了一下沈千俞的胸口,“你刚说什么了!你再说一遍!不行,我没听清!”
沈千俞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不说不说就不说。”
“诶你!你别跑!”
叶清允跟沈千俞旁若无人在集市中追逐打闹起来,路旁的大婶捂着嘴笑起来,对旁边的相公说道,“年轻人哟!”
正玩闹着,叶清允忽然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
沈千俞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四周,问道,“怎么了吗?”
“是哨声。”
这是叶清允这段时间自己发现的一件小事情。有时她出去办什么事情不在府中,府中的人要寻她却总能第一时间寻的到,慢慢的她才发现,他们似乎身边都带有一只样式小巧的哨子,哨声似鸟鸣,用特定的规律吹响,就可以指引方向。
哨声很近,显然是青临吹响的,看来是有人要寻她,青临在指引方向。
沈千俞不是很明白,“什么哨声?哨声怎么了吗?”
叶清允这几日心里强压下去的那股子不安又涌上心头,“怕是要出事。”
叶清允和沈千俞二人一齐望着来时的方向,果然不多时,玉雪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玉雪一路急匆匆的跑过来,见到叶清允便急忙开口说道,“殿下,出事了,郡主刚刚被陛下召进宫了!”
沈千俞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郡主不是原本就宿在宫里吗?”
“来带走郡主的是大理寺的人,我打探了一下,楚公子也已经被带进宫了,怕不是……”
“什么!?”叶清允终于明白了心里那股不安的源头——皇后!是皇后!皇后忌惮楚晏与她走得太近,早就想除之而后快,如今楚晏却偏偏给皇后递上了一个天大的把柄!她早该想到的!朝暮阁耳目众多,她浩浩荡荡的带人去寻叶婉兮,又受了伤,皇后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该死!还不赶紧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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