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沈听白面前这么说话,毕竟他脾气不好在圈内不算什么秘密。
早期的时候,他对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归属感,沈听白的出身太好,卓越的家世让他一开始就赢在了起跑线上,从小得到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名和利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吸引力。
他划下的圈很小,能进来的人太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林青算一个,学长算一个,姐姐储墨言算一个,叶女士算一个,他那个渣男老爹勉强算半个。
虽然一直尽心尽力带着他的经纪人也勉强能算一个,但那也是很后来的事了。
刚进圈的前半年,沈听白即使人在选秀期间,身价暴涨,也是拒绝一切资源活动的,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挽回许如墨的心态来的,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心思去管其他的东西。
每天就上下班定期打卡签到,录完就走,一秒都不多留。
他去干什么呢。
许如墨那段时间状态奇差。
沈听白不放心,于是空闲时间都用来变装去姐姐打听出来的剧组悄悄看男朋友了。
有时候是助理,有时候是场务,有时候是不起眼的灯光师,干着各种杂活,就为了远远的看上一眼。
当年叶女士的产业中途出了一些变故,乃至于人身安全都受到了一定的威胁,保险起见,沈听白和姐姐一块被打包送到澳洲呆了八个月。
当时走的很急,前天晚上刚通知,第二天就要走,将沈听白原先的计划全都打乱了,这太匆促了,某些方面他是个有些完美主义的人,他希望和许如墨的开始,是极其浪漫又美好的,于是原本很慎重的准备了一场惊喜。
但时间太紧了,他根本就来不及再多做些什么,沈听白不想留下遗憾,所以在大雪纷飞的冬夜里奔跑了大半个小时。
从街头一直跑到街尾,最后在昏黄的路灯下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他送出了那条被织的歪歪扭扭的红色围巾,别扭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而许如墨从头到尾都笑盈盈的,只温声说好的,我知道了。
沈听白觉得他的姿态太淡定,显得他太上赶子的急迫十分掉价,以至于非常不满,本来是他是打算忍的,但越忍越生气。
于是小少爷恶狠狠的揪着他的衣角质问道:“你的回礼呢?”
或许是跟他们呆一起的时候久了,向来温温柔柔的大学霸也学会了捉弄人。
沈听白绕着他走了三圈,也没看到他想要的东西,便将目光落在了许如墨攥紧的手指上。
他顺从的摊开手,里面却空空如也。
等到沈听白看着他故作无辜的表情,被气得牙痒痒的时候,又用带着笑意的语调,说东西他带来了,让他回头看看。
然后道路两旁的灯光便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沈听白这才发现,他们常走的那条小路上,两旁的行道树上挂满了星月灯。
火树银花,争相辉映,一时间壮观极了。
天知道这两三排树,足足绵延了七八百米,如此庞大的数量,也不知道他废了多久的时间才挂上去的。
而许如墨甚至不舍得让他多等,入口处便堆着一个被打扮成红色的圣诞老人,脚旁堆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盒。
沈听白从自己最喜欢的红色拆起,打开以后便见到了今晚惦念很久的情侣围巾,许如墨织的宝蓝色,织的交叉螺纹,针脚平整,又细又密,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以至于沈听白一秒钟就被哄好了,后面拆礼物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礼物盒里有很多都是沈听白喜欢但嫌麻烦没去弄的东西。
其中最珍贵的东西是一块限量版的浅色天空蓝滑板,是他钟爱的那个牌子最近新出的联名款,线下首发数量总共就五十,平均下来数量少的可怜,凌晨早起排队的人能绕北山路三圈。
偏生那两天沈听白忙着带发小上分,知道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有钱也买不到,毕竟人家总共就生产了五十块,卖完了就是卖完了,你找关系也没用。
给沈听白气的当了一下午的演员。
不用说,肯定又是他那个冤种发小告的密,但这么多东西里,沈听白最喜欢的还是许如墨亲手织的情侣围巾。
他捧着它兴冲冲的跑上前去,拉着人就要许如墨亲手给他带上,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则宠溺的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满脸无奈的示意他往后看。
沈听白回头才看见,圣诞老人左手拿着的那个他以为是苹果或是袜子的无聊物件,原来是一个红色的小信箱,上面涂鸦了沈听白喜欢的金色麦田,那里面装的东西是什么。
自然就变得不言而喻。
那时候他是怎么样的眼神,沈听白已经记不得了。
只记得后来在许如墨的回忆里,是这么形容的,点点看我的眼神太亮了,就好像满天的星星都落到了他的眼睛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你以为这样就变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吗?不不不,沈听白觉得许如墨准备的太完美,搞的他都被彻底比下去了。
本来仓促中就没弄好的东西,更加拿不出手,于是他们约定这次告白不算,作废。
等沈听白从澳洲回来以后,一切准备好了,都准备妥当了以后,再由他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来主导确认关系,在给出令许如墨满意的惊喜后,再将这个男友预备役的身份正式转正。
于是沈听白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毫无顾忌之忧的,飞去澳洲了。
但他在澳洲呆的时间,比早期预计的八个月延长了很多,沈听白在澳洲渡过了一整个四季和春季。
一开始一切如常,他们每天都会掐着时差打跨国电话,碎片时间长的话会通视频,沈听白带他看悉尼北边小众的蓝色海滩,风车旁长长的白色吊桥,澄澈的八字湖和他家附近的瑰丽晚霞,繁盛夜景。
许如墨则常常去北山路,断桥,白堤,到处都有他的身影,他喜欢在深秋时坐在遍地金黄的银杏树旁晒他的学习计划,偶尔会抱怨沈听白送他的钢笔不好用,总是写着写着就没墨了。
还会时不时的吐槽他亲手装订的书本册不好用,总是弄丢他的学习资料。却随时随地的带着。
仔细看他发来的所有照片里,都能在角落里找到那本红色的小册子。
是临行前沈听白强忍着羞耻塞在他怀里的,难为他一个从来不自拍的人,被姐姐用拍立得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才勉强选出来些能用的,做了一本带着他照片的小册子。
美名其曰是围巾的回礼。
不说想你,却处处都是想你。
这大抵便是文人的浪漫。
也会在沈听白生气炸毛的时候,撑着他的脸,笑意盈盈的说自己最近也有在好好守男德,任何居心叵测,有一点迹象的追求者,都会被他拒于千里之外。
如果男朋友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监督者那里对口供。检验他有没有说谎。
可能是被林青那个混世魔王给带的,时间久了他也喜欢上了,先将他逗炸毛了,再熟练的哄。
每当这个时候,沈听白总是拿他没有办法的。或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总是能够将人轻而易举的变傻。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联系渐渐便减少了。
一开始只是通视频的频率减少了,许如墨推搪说是临近毕业,他忙着论文和申论,人变憔悴了不少,要养养,免得破坏男朋友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沈听白信了他的鬼话。
后来电话也少了。
他掩饰的很好,以至于他都没发现,许如墨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他的梦想了,他那早就变得遥不可及的梦想。
直到林青背着许如墨悄悄告诉他,他的男朋友不知怎么着拒绝了设计院的offer,情况可能有些不对。
沈听白才恍然发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许如墨了,于是他不顾家里人的阻拦,拼了命也要回国。
绝食三天后,叶女士看着视频里他虚弱的脸,很无奈的同意了,沈听白连夜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国。
但回国以后,沈听白发现自己找不到他了。
许如墨开始躲他,还改了名字。
就连打过去的钱,也被退了回来。
他没办法,于是也一头扎进去了,等到重新见面已经是四个多月以后,那时候的许如墨状态太差了。
沈听白明白他不想被看到狼狈的自己,于是在悄悄蹲守了一个多月以后,看他状态恢复的差不多了,就马不停蹄的跑去见心上人了。
谁知道一去就撞上了剧组霸凌现场,只不过当时被按在水里羞辱的人换成了许如墨。
按他头的当红小生长什么样沈听白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动手打断了他三根肋骨。
打那以后,他脾气差爱打人的头衔就挂在头上摘不掉了。
要不是他姐来的快,沈听白当场就得被送进局里面壁思过,后面花了大价钱将这个事平息下来了。
但在他姐来之前,是许如墨护着他,倾尽了全力据理力争,才没让他直接被人拉走的。
沈听白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导演是怎么指着许如墨的鼻子骂的:“是,我知道他,背景深我们得罪不起,可你呢,褚玉,我看你平时礼仪社交各方面都做的挺到位的,怎么就认识这么个不知轻重,不识好歹的人呢?
你就护着他吧,迟早有一天你得被他害死,也不知道博纳的礼仪老师是怎么教的,我记得她是名校出来的高材生啊,怎么教出来的人会是这个样子。”
当时他被七八个人按着,都差点没按住,年轻气盛,气急了止不住的冷笑:“关你屁事?老子吃你家大米了?滚你妈的,不会说话就把嘴给老子闭上。”
眼神还极其的不屑:“再说就你这种水平的行业渣滓,我是真不明白怎么能混到导演的,怪不得你的戏播放量永远就两三千万,活该扑街扑到姥姥家。”
边说还边不住的瞪旁边的人:“给小爷撒手,听见没,脏手拿开。”
大有一种有本事你动我试试看的意思在。
但这个导演班底在上岸之前是道上混的,平时拍戏只是做做样子,方便拉投资洗黑钱的,沈听白打得又是导演和制片的共同小三,惹急了他们真的敢。
沈听白不清楚,给人逼急了,当场就要卸他一条手。
然后许如墨就给导演跪下了。
用的力道很足,沈听白都能听见他膝盖与地面上互相碰撞时所发出的沉闷声响。
后面发生了什么沈听白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直到他被他姐带着离开,这人都没再看过他一眼。
打那以后,这事就成为了他不能提的逆鳞。
而对面这人很明显就是故意的,到现在还歪着头,姿态放松的站在那里,,一脸的似笑非笑:“怎么了?我就随便说说,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歪你妈。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这话里话外的冷嘲热讽。
沈听白本来就因为第一印象差对池简好感度很低,现在更是直接跌到了谷底。
他也不知道这人是知道故意来戳他的心窝子,还是不知道正好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加上今天本来就是个很特殊的日子。
总之沈听白气极反笑:“你好像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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