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白现在确实很不耐烦。
天知道从刚才起,他手机上大大小小的电话就没停过,要怪就怪他先前手贱打了120,还打了119。
接连给他打电话的人里除了时不时发信息问他花色的经纪人,问自己什么时候方便上门的保洁阿姨,还有s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接线员,120司机,区消防大队,还有楼下的物业。
是的,物业。
先前这人跳楼的时候发出的动静太大了,还被周边的住户给投诉到了物业。
发出巨响的声音是他家,所以物业的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这听起来很合理是不是?
可沈听白他妈的昨天晚上半夜两点半,接近三点的时候才睡着觉,今天早上七点不到就被吵起来了!
七点不到!看到他眼睛底下厚重的黑眼圈了吗?池简这个狗东西,他真的不是人。
可你要说就这么放着不管吧,沈听白也做不到,本来他是想甩手不管的。
可120都他妈快开到他家门口了,这人还没从他家出来,门口都有晨跑到一半特地过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了,这他妈传出去多难听啊?
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他打的呢?好吧虽然池简的手是他不小心夹的,可楼是他自己跳的啊。沈听白拦都没拦住。
褚玉就住他隔壁,七嘴八舌的那么一传,鬼知道事实会被扭曲成什么样子,到时候他脸还要不要了?
偏生人一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物业打过来的时候,用的不是常用的短号,沈听白正心烦呢,还以为是骚扰电话,话也说得很随意。
于是在三分钟后,沈听白见到了带着防爆盾,全副武装,还配备了电棍的一队专业保安时,整个人都无语了,连表情都微微扭曲变形:“你们这是干什么?”
谁知道物业经理从严实的防护圈里探了个头出来,表情比他更懵:“不是业主您说遇到了流氓吗?正好队长他们前两天刚集训完回来,正好看看成果,所以”
又过了一会,大概两分钟吧。120一路畅通无阻的开进小区,准确的停在了沈听白家门口,医护们在刺耳的鸣笛声中,抬着担架,下来就问:“伤员呢?”
消防支队紧随其后。
大概一分钟左右,也来了。
穿着橘红色制服的消防队员提着工具箱在拐角处一露面,就扬声问道:“谁打的电话,望江公馆1101号的x先生在吗?你好?猫困在哪里了?”
至于你问为什么都来这么快。
他买的别墅这地段好,周边就是中心商圈,大型医疗机构扎堆,消防支队甚至就在隔壁街道,就差两个红绿灯,这他妈来得能不快吗?
三路人马在门口狭路相逢,再配上吃瓜的围观群众,沈听白家门口,一时间纷乱嘈杂的跟大型菜市场没什么区别。
这场面简直了,只能用乱成一锅粥来形容。扎在他家门口的人越来越多。
沈听白甚至都能听见人群里小区大妈发出的小声议论声:“看这小伙子长得标标志志,盘条靓顺的,咋就遭遇了啷个事哟,看120,119都来了。”
等他好不容易将事情解释清楚,隔壁依旧毫无动静。
沈听白都不知道该庆幸许如墨变成褚玉后不喜欢多管闲事,以至于现在毫无动静,还是该绝望,自己选了个这么近的地方看着他。
地方总共就这么大,业主群里现在就有人开始刷屏讨论着这件事了,就连远在五十里之外的老爷子都被惊动,差管家来问发生什么了。
许如墨总要出门的吧。
但现在摆在第一位的不是这个,当务之急是他得先把摔在他家的另外一个人先给捞出来再说。
可要说让这么多人都进去吧。
沈听白不乐意。
他有一点不算太严重的洁癖,但是很讨厌别人侵入他的私人领地,这会让他心理上感觉非常不舒服。
而且人一多,难免会碰乱他家里的东西,沈听白是典型的处女座,他在这一块有强迫症,喜欢把所有东西都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平日里林青来,都得拖地换鞋,何况是一群陌生人。
所以最后就造成了先前那种局面。
沈听白带着两个抬担架的保镖和医护,从一楼的东南方向抄小路拐到了位于别墅后方的小花园里。
起先一切顺利,一直走到距离花圃的前五十米时,沈听白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他有点不想带人朝前走了。
这是他专门给许如墨种的蓝色妖姬,他还没看到呢,先给一群闲杂人等看了怎么回事?池简是误打误撞摔过去,沈听白还能安慰自己他不是故意看到的,不算。
虽然没多大事,但沈听白心里就是很不舒服。所以他皱了皱眉头,说:“不远了。等等吧。”
后面的医务人员看他脸色不好,除了一开始催了两句后面也闭嘴了。
沈听白本来是打算等等的。
可架不住又是两分钟过去了,另外一个人连影子都没见着啊。
沈听白做不到那么冷血,于是臭着脸面无表情的又朝前走了一截,然后又走了一截。
然后就在拐角处撞见了满身狼狈的池简。沈听白甚至听见了身后医护人员发出的惊呼声:“天呐。”
凭良心说,池简跳下去的时候摔的有些厉害,虽然他落地的时候换了个容易卸力的姿势,但架不住露台实在太高了。
沈听白眼睁睁的看着他摔下来后,在草地上一连滚了三圈才停下,还好他家地上是草坪,不是空旷的水泥地。不然就他那样,不死也得摔成残疾人。
不过看现在的情形也差不多,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三个月。
沈听白都不知道他凭什么坚持到现在的,毅力吗?
他似乎没预料到会有人出现,正抱着猫,艰难的一步步朝前挪,细看会发现他脸色是煞白的,眼神都没什么焦距了,空洞洞的,夹杂着些许麻木。
身后拖拽出了一道长长的,接近十多米的血痕来。
沈听白本来是很想骂人的。
这人是傻逼吗?
他记得他刚才明明说过让他把猫捞出来以后给小助理打电话的吧?是早上的风太大把这人脑子都吹傻了是吗?
怎么会有这种傻逼的啊?
平时明明挺不要脸的,喜欢处处占便宜,不肯吃一点亏,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什么都自己扛啊?
是,他承认自己的话是难听了一点,但话里话外什么意思,这个人精听不出来是吗?
他是这么冷血的人吗?说丢下不管就真能不管了?
沈听白是非常想骂人的。
可当他越走越近,看到池简逐渐闪亮的眼神时,沈听白骂不出口了。
他似乎是痛的有些恍惚了吧,居然朝着他微微歪头,用一种困惑又夹杂着期许的眼神问:“你是特地来接我回家的吗?”
沈听白形容不出这样的感觉。
那眼神,就很像是被主人抛弃后,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的可怜小狗,湿漉漉的。
沈听白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
虽然他是特地过来找人的没错,但是此时此刻,或许是因为奇妙的胜负欲,沈听白一点都不想承认。
他还记得十分钟前自己说的话。
现在要是承认,那不就是在打他自己的脸吗?鬼才要承认。
于是沈听白侧过头去,面无表情的否认道:“不是,我哪有这么好心?是我看时间到了,你一直没出来,怕你赖在我家不肯走,所以带人来把你丢出去。”
如果忽略他背后穿着白大褂的医护的话,这些话确实还是有两分可信度的。
池简已经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现在意外的心情很不错,在剧烈的如同潮水般绵延涌来的疼痛里,甚至还有心情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那你背后站着的是什么呢?”
沈听白的脸依旧很臭:“担架,看不出来吗?腿摔了眼睛也瞎了?现在你可以赶紧坐着担架滚了。”
说到这,沈听白已经懒得跟病号扯东扯西了,他觉得掉价,说完就使劲朝前一挥手,示意她们赶紧把人给弄走。
该说不愧是专业人员动作很麻溜,她们把担架抬过来以后就没留人了,一个拎着医药箱不停的往外拿各种绷带,碘伏,棉球,夹板,在判断基本伤情后,开始进行初步加压固定。
另一个人则忙着测血压体温心跳等各种基本的生命体征监测,包括建立静脉通道等等。
短短两分钟过去,连氧都给吸上了。
谁知道等好不容易处理完,刚准备将人抬上担架送往医院急救的时候,池简却拒绝了。
他将怀里的猫递了出来:“先救它。”
正在给他处理伤口的医护一时动作都停了,面面相觑之下,表情大写的懵逼。
这,该如何给患者解释,虽然她们是大型综合型三甲没错,但宠物医学是单独的学科,她们医院没有,这范围超纲了啊。
还没等医生开口解释。
池简又出声了。
语气非常固执:“它比较重要,我没关系的,还能再等一会。”
这就很让人一言难尽了。
但往往想象很美好,事实很残忍,医护中年长的那一位立刻打破了他的幻想:“很遗憾,您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看到血压计下面的那个马上要跌破五十的数字吗?
你因为失血过多,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危险了,如果再拖两分钟,马上就要低血容量性休克了您知道吗?而且”
她顿了顿,正准备继续往下说。
站在她旁边的沈听白已经听不下去了,毫不留情的补刀:“池简,你是不是脑子摔傻了?有人说不救你的猫吗?这么大的担架躺两个人会死是吗?第一人民医院斜对面就是本市最大的宠物医院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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