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等席墨轩赶到医院后,医生已经为安浅曦做了检查。她现在正沉睡着,仿佛只是累了在休息一样。
“结果出来了?她怎么样?”
“从各项报告单的数据来看,安小姐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安小姐的昏厥,是因为疼痛过度所致……”
席墨轩垂眸陷入沉思。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把自己疼昏了过去?
“那她身上有什么伤口吗?”席墨轩猜测有没有可能是抑郁症复发,然后安浅曦不受控制做出了什么自残的事……
“没有。”医生摇了摇头,“建议安小姐住院多观察几天,”
“……”席墨轩点头应允,然后走进病房,静静地坐在了安浅曦的身旁。
他轻轻握住了安浅曦泛白而冰冷的手,心中也附上了丝丝冷意。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而又缓慢,眼中除了爱意,只剩对安浅曦无限的愧疚与自责。
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保护的好她,让她健康快乐的生活,安心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
父亲……这个词,始终是压在他心上的重负,令他难以反抗喘息。也许是因为年幼的猛兽被铁笼禁锢失去自由后,曾费劲力气与心力想要挣脱无果后,彻底失去了任何反抗的气力,就算猛兽已经长大变得更加威猛强劲,却仍不敢再去尝试逃离铁笼寻求自由罢了。
安浅曦,曾是他身陷牢狱中的救赎。可如今却因为他,她不再身处光明,而被他拉入黑暗,也失去了本该属于她的光亮。
他是自私的吧,如果他能下定决心远离她,在席正渊注意到安浅曦之前就掐断自己对安浅曦的念想,她现在应该可以安稳过着她自己的生活吧。
可如果那样做了,他可能真的会疯掉吧……他又怎么能忍受,没有她的生活呢?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感情与思想,他不想再像以前一样行尸走肉般活着了!
“阿轩……阿轩……”
安浅曦在低声梦呓,恬静的面容是那般温柔美好,脸上有着淡淡笑意,应该是做了什么美梦吧……
“浅浅……”席墨轩拉起她的手覆上自己的嘴唇,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手掌,“这次就让我来拉你走出黑暗吧。”
几日后。
“席先生,我们在对安小姐的检查报告中发现了一些异常。”
“是……什么?”听到医生的话,席墨轩感觉自己竟然感到心安不少。他能察觉到安浅曦身体的异常,但总也找不到原因,现在能发现问题,总归是能想到办法去解决治愈的。
“安小姐体内应该被注射了一种病毒,而这种病毒……本身极难被察觉。”
“病毒?”席墨轩垂在身侧的手因为紧张而被微微握成了拳,他此刻竟觉得面前的一切都有些晕眩,原本安下的心再次慌张跳动起来。看医生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心中也在不停打着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sai-2的病毒。”医生神色也很是凝重,如今竟然还能见到这种病毒,并且还是被升了级的病毒,稀有……却又致命。
“解药现在研发出来了么?”席墨轩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他以前自然是听过这种病毒的名字,就在他刚接手r·s集团的时候,也险些被人下了sai的病毒。
“到目前还没有。如今只有sai的解药,sai-2还在研发当中。”
“那她……能撑得到解药研制出来的时候么?”
“这……”医生也不敢保证,毕竟这种病毒在两年前被研制出来,而在一年前才开始研制解药。当初sai的解药研制了两年多的时间,恐怕sai-2至少也应该需要两年吧。
“撑不到吧。”席墨轩的声音无奈中包含着绝望,他已经不想再骗自己了,只想着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安浅曦保住性命。随后他沉思良久,才开口问道:“这种病毒会给人带来什么影响?”
“它和sai病毒一样是无色无味透明液体,就像水一样,刚服下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属于慢性毒药,一个月后,服用者渐渐开始精神不佳,甚至出现幻觉。sai-2只在夜晚会发作,发作以后,服用者会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并且一次比一次剧烈,并且发作的次数也会增多。”
席墨轩一怔,医生说的这些症状,也确实与安浅曦现在的情况所吻合。
“那这证明,她现在患这种病毒已经一个多月了?”
“是的。而这种病毒,三个月内,必死无疑。”
三个月……
现在也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一个多月,又怎么能够研制的出解药呢?
安浅曦……要怎么办?
席墨轩眸色骤冷,他仿佛猜到了司徒驿来江春市的目的,同时他也想清楚为什么当时他放走安浅曦,席正渊只字不提。原来……局中人,唯他而已。
一切都是席正渊计划好的,让安浅曦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倘若他不知其中内幕,也许还会对着席正渊最后的不追究感恩戴德吧!
“先不要告诉任何人,组织人员去研究sai-2,最好能尽快出结果。就算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也尽全力研制解药。”
caroline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冰冷却坚毅的声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仿佛是很重要的事情。
……
“妈妈!妈妈!”
夜晚,本该哄着安木槿入睡的安浅曦,在讲睡前故事讲到一半时忽然晕了过去,这也把安木槿的睡意给吓跑了。
“怎么了?”席墨轩听到声音便赶紧从书房赶了过来,看到安木槿坐在床边不知所措的哭喊模样,他连忙大步走到窗前,看到安浅曦脸色惨白的模样,他的心也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爸爸……妈妈她怎么了……”
听着安木槿带着哭腔的声音,席墨轩连忙将安木槿抱进了怀中轻声安慰着她,然后自己又连忙去拿手机打给了家庭医生。
席墨轩抱着安木槿坐在床边,大手轻轻拍着安木槿的后背,声音轻柔地哄着她睡觉。他同时忧心忡忡地望着安浅曦,此刻他竟有些分身乏术,只能盼望着医生早点过来,亦或是安木槿快些睡着。
渐渐安木槿陷入沉睡,医生还没有赶来,席墨轩却看到安浅曦那惨白的面容上渗出了丝丝细汗。席墨轩将安木槿轻轻放置在床上,然后将被子盖到她的身上,看着安木槿熟睡的样子,他才放心的把安木槿留在那里,然后把安浅曦紧紧抱进自己的怀里。
想到一会儿医生过来可能会吵到安木槿,席墨轩抱着安浅曦回了主卧室。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终于能够把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安浅曦身上,能够好好地照顾她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医生才终于赶到了席家庄园,安浅曦仍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而就当席墨轩出去见家庭医生的时候,却错愕地看到了随那个医生一同前来的司徒驿!
而对于司徒驿,席墨轩却满是戒备。他没有去质问司徒驿来这里的原来,而是先让医生去检查安浅曦的身体。
“安小姐……情况不容乐观。”医生的神色有些凝重。
“你说吧。”席墨轩垂下眸,也在为接下来要听到的话做着思想准备。
“sai-2的症状要远强于一代,安小姐所需要承受的痛苦,也自然是加倍的。”换言之,安浅曦晕倒的原因,是承受不了痛苦。
“有什么办法吗?”席墨轩的声音,无力中带有一丝绝望,即使他知道,最该抗住压力的人,正是他。
“如果是服用止痛药的话,实效时间太久了,并不能起到任何有用的效果……所以,最好是注射止痛剂。”
本来最近安浅曦就已经对自己的身体起了疑心,他也只能用她在庄园里受的伤还没好给搪塞过去,这样一来,他也瞒不住她什么了吧。
沉思片刻后,席墨轩才说出来一句,“好。”
家庭医生离开了,席墨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想着安浅曦还在承受着这种折磨,他却无能为力的这种样子……真是难以接受。
“阿轩。”
“你怎么还不走?”席墨轩转过头对上司徒驿那副一贯温和的模样,眼中戒备极为明显。
“你怎么对我敌意这么深?”司徒驿轻笑一声,走到席墨轩身旁坐下,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你不该对我心存戒备的。”
“你?”席墨轩冷笑一声,就目前他所掌握的信息来看,他对司徒驿无法拥有半分的信任。
更何况,司徒驿本就是效忠于席家的,他现在与席家站的,可是对立面。
司徒驿对他冷漠的态度并未有丝毫不悦,声音一贯温和悦耳,“真令人伤心啊,你我之间的信任竟然这么浅薄。”
“有什么话就直说。”
“安浅曦被感染病毒的事,我是知情的。”司徒驿收起笑容,脸色有些严肃,“我来江春市,是瞒着席家的。”
席墨轩有些错愕地看向他,他本来以为司徒驿是席家派来的,从知道安浅曦被感染病毒的那一刻,他就觉得司徒驿意图不轨。
“抱歉,身为朋友,却并不能站在你这边。”司徒驿眼中有些歉意,却也有些担忧,“sai-2,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在短时间研制出来的,从sai-2问世的那一刻,我也一直在参与研究解药。”
席墨轩垂眸看着地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无法阻止席正渊对安浅曦下手,却也无法保全迈出席家顶着压力来帮自己的司徒驿。
“阿轩,我需要你的帮助。”司徒驿语气郑重且诚恳,“如果是你的话,一个月内,我敢肯定,我们一定能够研制出来。”
“……”席墨轩却有些犹豫,他不知道司徒驿是在安慰他还是真的确信他的能力,但他从未接触过任何有关医学方面的知识,只有一个月的话,玄之又玄。
如果他去了,势必要消失一个月去潜心钻研,倘若没有成功,他甚至失去了最后能陪伴在她身边的日子……
“你考虑考虑吧。”司徒驿不再打扰他,自己悄悄离开了。
因为这确实是个很难的选择,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这一个月不会徒劳无功。对此,只能背水一战,放手一搏。
席墨轩心中很是烦闷,医生的话又不停在他耳边萦绕。席墨轩当然想让安浅曦活下去,可……解药研制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传出几声嘤咛,席墨轩连忙跑上楼,在门口看到了因疼痛将身子蜷缩的安浅曦。
席墨轩长叹一口气,又回身去楼下去了止痛剂上来。医生仿佛早已将料到了安浅曦的身体状况,来的时候就带了一箱止痛剂过来。
席墨轩手中拿着未拆封的注射器走到床边,安浅曦的声音虚弱又十分痛苦,他把安浅曦抱进自己的怀里,试图分担她的一些疼痛。
“阿轩,我好疼……”安浅曦尚存有一丝意识,她双眼中茫然无措,双手用力抓住席墨轩,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浅浅,会没事的。”席墨轩柔声安慰,然后按下床边的电话,叫他们找一个懂药理的仆人过来。
不一会儿芊芊就小跑着过来了,席墨轩只是沉默着将止痛剂给了她,然后用手握住安浅曦的手腕,将她的胳膊拉到芊芊的面前。
芊芊被这症状稍微有些吓到,但她又赶忙镇定下来,用自己带过来的酒精消了毒,然后才将止痛剂注射进了安浅曦的胳膊。
不一会儿,安浅曦的表情便没有那么痛苦了,她虚脱的靠在席墨轩的怀里,想说话却又没有什么力气。
席墨轩看着她的眼眸便懂她的意思,虽然他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她,害怕会让她受到刺激,但现在发展成这样也瞒不住了。
“浅浅,是sai-2。”席墨轩低头在安浅曦濡湿的头发上印下一吻,然后告诉了她全部的事实,“已经感染半个月了,一般感染sai-2后,只能活两个月。”
安浅曦瞳孔紧缩,显然有些惊愕,却又在一瞬间暗淡了下来,仿佛是认命了。
“浅浅,别怕,会有办法的。”席墨轩紧紧地抱着安浅曦,他柔声安慰着安浅曦,“我会让你活下去的,一定会的。”
“我相信你。”安浅曦声音也同样温柔,她没有多说什么,却莫名让席墨轩安下了心。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安浅曦摇摇头,“阿轩为了我们已经很努力了,不管我能不能度过这次难关,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席墨轩只是低头沉默着,这忽如其来的巨大无力感强压在他身上,令他感到难以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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