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席家庄园。
豪华而又壮丽的庄园已经被白色点缀,今天好不热闹,除了席墨轩安浅曦等人,还有r·s集团股东会的所有成员也都已到场。
席家庄园的大厅当中,四面白绫悬挂,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席正渊的遗像,庄严而又肃穆。
席正渊的遗体也并没有送去教堂,而是放置在了大厅之中。厅内也陆续地站满了穿着黑色西装和礼裙的人们。
席墨轩一身黑色正装,一头短发全部梳到了后面,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立体端正,双眼里满是红血丝,少了股阴柔的气质,多了丝刚毅果断。安浅曦穿着一件样式极其简单的黑色礼服,裙摆到膝盖的位置,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头发没有特别的打理过,只是披洒在背上。
她挽着席墨轩的胳膊,一同从楼梯上走下来,嘈杂的大厅渐渐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席墨轩和安浅曦的身上。
“今天是我父亲的追悼会。”席墨轩对着别在领口的麦克风,缓缓开口,声音充满了磁性,“因为父亲在生前一直以自己是中国人为荣,所以我会以中式葬礼的仪式在追悼会前为父亲磕头。”
说完,便拉着安浅曦走到席正渊的棺前,然后又眼神示意明婉歌一同跪下,表情庄重,双手合十,磕头碰地。
接着席正渊生前的律师lucien就带着一个文件夹走向台上,说道:“我是席正渊先生的律师,lucien。席正渊先生于201x年x月x日下午五点四十四分病逝,留有席家庄园、r·s集团和明家财团以及可流动资金等有效遗产。”
lucien话落,全场哗然,没有人知道明家财团也是席正渊名下的不动资产,就仅是r·s集团,就已经是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倘若再加上明家财团,那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而除了商界的人外,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明家财团。因为明家财团一向低调,并不同于r·s集团有那么多的关注度。
“阿轩,明家财团……是什么?”安浅曦轻轻碰了碰席墨轩的胳膊,低声问道。
“应该是母亲明氏家族所创办的企业。而为什么会是父亲名义下的企业,我也不是很明白。”席墨轩为她粗略地解释了一下,而他本人对此事,却没有什么想法和感受。
“大家请先安静,下面我来宣读一下席正渊先生的遗嘱。”大厅中所有人立刻噤声,开始仔细听lucien讲话,“席正渊先生在遗嘱中表明,r·s集团完全由其独生子席墨轩先生继承,明家财团的最高决策人将为席墨轩先生的表妹明婉歌小姐,剩下与席正渊先生同姓的兄弟姐妹,平分席正渊先生资产中的十分之一。”
“表哥,我……”明婉歌向他投去不知所措的目光,她没有想到姨夫会将明家财团交由她,更没想过还有明家财团这个东西。
席墨轩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听从吩咐就好,然后便一手握住安浅曦的手,紧紧地,上面的青筋都全部暴起。
“别太难过,你还有我。”安浅曦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然后冲着他浅浅一笑,然后又赶紧恢复到庄严的模样。
“下葬吧。”
“等等。”忽然间有人开口,打断了正在进行的一切。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到前面,身体依旧硬朗,和席正渊相比气色好了太多,浑身有一股阴戾之气。
“二伯。”席墨轩字字咬牙而出,“您想做什么?”安浅曦忽然一惊,抬眸望去,那人看起来确实是很眼熟,他就是……席正桓?
安浅曦发觉席墨轩握她的手的力度不自然地加大,即使脸上依旧是如此的平静。安浅曦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他,那么多人都看着他,她什么都做不了。
“大哥将r·s集团留给你,我没有异议,但明家财团,为什么要留给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明家小姐?这是席家,不是明家!”席正桓一开口就咄咄逼人,他明白r·s集团不论如何都会是被席墨轩继承,他是无法改变的,但既然明家财团是席正渊名下的,席正渊的遗产怎么能落到一个黄毛丫头的手上。
“二伯你忘了么,你和父亲,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席墨轩唇边勾起一抹笑容,一张脸显得更加阴柔,如墨色般的眸中第一次显现出了杀意。
安浅曦虽然不曾见过席墨轩的残忍,但她明白,他是席正渊的儿子,如果真的将他逼到极限,他的手段比起席正渊来,也不会差的太多。
“我们与大哥是结拜过的异性兄弟,一起和大哥出生入死,她算什么?”席正桓被席墨轩呛了一下,如果这样说,他们不过是和席正渊结拜后改姓席的,并不是席正渊的亲兄弟。
“二伯。看在父亲的面上我再尊称你一声二伯,今天是我父亲的葬礼,我只希望父亲能够早些入土为安,剩下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解决。”席墨轩看他一眼,然后又将席安槿拉到身边,“对了,这是我的女儿席安槿,席正渊的亲孙女。父亲过世的前一天,父亲对我说过,要将rs集团10的股份留给她。”
“……”全场一片哗然,席墨轩居然还有一个女儿?
“她已经入了我席家的族谱,如果不相信,有视频为证。”说罢,一手抱起席安槿便从人群中穿过,人们立刻站在两侧,让席正渊的灵柩从中通过,抬进庄园的鸢尾花海。
花海正中央,是明言的墓碑,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今天,这座墓碑的旁边,也将会有另一座墓碑陪伴它……
下葬的过程中,席墨轩还在硬撑着。他不敢直视席正渊的灵柩,头一直偏在一侧,而明婉歌早已经哭的梨花带雨,追悼会是沉重的,任何人哭都是不准发出声音的。
“妈妈,爷爷以后还会回来吗?”席安槿伸手拉了拉安浅曦的衣角,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也已经湿润。她还那么小,安浅曦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爷爷会在天上看着小木槿的。爷爷没有走,他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的。”安浅曦蹲在她的面前,摸了摸她的头,“你已经见过爷爷了吗?”
“嗯,就在前几天,爸爸和爷爷我都见过,他们在晚上给我打的视频。”席安槿点点头,又道:“为什么爷爷这么快,就走了?”
“妈妈也不知道。”她更想知道,为什么席安槿这么懂事,什么都明白……
“爷爷好慈祥的,对小木槿也特别好。小木槿真想亲眼见一见爷爷啊……”
“……”听到这番话,安浅曦有些奇怪,席正渊对小木槿的态度是极好的?那……那天为什么要和她说那些话?
感觉到身旁握着她手的力度在逐渐加强,安浅曦明白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阿轩,你没事吧?”安浅曦早已经注意到席墨轩一直在强忍着自己的悲伤,他脸上是如此的平静从容,但他的身体却紧绷的不像样子。安浅曦觉得,他才是真正的演员。从容平静在他的身上比她诠释的还要好。
“我没事。”席墨轩的声音低哑,他一个人在心里默默忍受着亲人离去带给他的悲痛,什么都不展露在别人的面前。
“席墨轩,我要你记住,你还有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与你一同承担。”安浅曦忽然上前抱紧席墨轩,她的脸埋进席墨轩的胸膛,听着他心脏一下又一下强有力地跳动,她此刻,什么都不想顾,“所以席墨轩,不要把我当作外人可以吗?你的任何感觉都不要自己一个人独自忍受,你可以展露给我,我不会嘲笑你。”
“……”席墨轩紧绷的身体在他不知觉的情况下竟然慢慢放松了下来,他伸出手抱紧安浅曦,“你就不知道你这样做,他们会怎么议论你吗?”
“爱怎么议论怎么议论,情人也好,见不得光也罢。我不想在乎他们对我的看法,我只在乎你怎么看我。”安浅曦抬起头,“你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我不想让你在我们的感情中承受所有的指责和唾骂,其实有时候,我宁愿这些东西全部由我来承受。”
“如果不是我,你将会是高高在上万人瞩目,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因为我而被泼上一身脏水。”
席墨轩忽然低下头吻上安浅曦的唇,他不在乎周围的人怎么看她,他只想堵住她的嘴。他为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他不愿意听到她那样贬低她自己,流言蜚语他才不会在意,他在意的,也唯她而已。
“席墨轩!”安浅曦惊恐地一把推开他,“这是席老的葬礼,你这样让你的叔叔伯伯们怎么看你,看着你对你父亲的不敬?”安浅曦有些生气地说道,她望着席墨轩的双眼,他的眼里是说不尽的情愫。
“……”安浅曦尴尬,即使他们刚才的动静并不大,却还是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在了他们的身上。
席墨轩回给他们一个凌厉的眼神,然后长臂一伸,将安浅曦轻而易举地拉回了怀中。所有人的视线都撤回,重新放在了席正渊下葬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推开我,嗯?”席墨轩故意在她耳边轻轻呼气,声音磁性而又充满魅力。
“阿轩……”安浅曦无奈,却没什么办法再去推开他,“我不想再让你被你的叔叔伯伯们议论,让他们来说你不孝。”
“我才不在乎。”席墨轩说的时候,眸色也忽然暗了一下,说实在的,他也还是在乎的吧。
“唰唰……”忽然一阵暴雨降临在了整座庄园,下葬仪式也已经结束了,大多数人也都匆匆打伞回去了。
还留在原地的只剩下席墨轩,安浅曦,明婉歌,司徒驿,楚夏妍还有席安槿。不一会儿,便有仆人将伞送了过来。
“管家,让仆人们把小木槿带回去吧,雨这么大,会着凉的。”安浅曦接过雨伞开口说道:“您也随他们回去吧。雨太大了,您岁数也大了,身体会扛不住的。”
“安小姐,谢谢关心。”老管家的声音充满了年代的沧桑感,“我伺候了老爷这么多年,想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安浅曦也不好再劝,将伞打开,遮在了席墨轩的头顶。他们都刚被雨淋过,浑身几乎已经湿透,而此刻,安浅曦和明言的墓碑却被大雨冲刷的干净。席墨轩沉默不语,一双眸盯着他们的墓碑。
老管家一手举着伞,另一只手里拿了一朵花,忽然在席正渊的墓前跪下了,将伞丢了去,老泪纵横,雨水也淋在了他的身上,仆人连忙走过去将伞打在老管家的头顶,而他的脸上此刻已经满是雨水和泪水,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也越发显得苍老。
老管家向着席正渊的墓碑谦卑地磕了个头,然后又恭敬地将花放在席正渊的墓前,这才随着仆人离开花园。
明婉歌也走上前屈膝跪在席正渊的墓前开始痛哭了起来。她的眼睛早已经变得红肿,刚才压抑的情绪一瞬间倾泻而出,在这时得到了释放。
司徒驿默默站在她身旁,将伞举在她的头顶,尽量让她能够少淋些雨水。
而楚夏妍此时却站在最后面,她没有走,也没有上前。她对席正渊是没有什么情感的,一直以来,席正渊也不曾真心待过她。可她还是站在原地,低着头,为席正渊默哀。
席墨轩站在明婉歌的斜后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安浅曦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为他撑着伞,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们一直看着明婉歌,跪在席正渊的墓前哭的撕心裂肺,就连大雨,都盖不过她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雨一直没有停歇,反而越下越大,而明婉歌,忽然倒在了地上……
“婉歌!”司徒驿将雨伞扔下,弯腰抱起明婉歌就大步跑回庄园。明婉歌一双红肿的眼睛紧闭着,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司徒驿第一次觉得他的心是如此的惊慌,他忽然好害怕明婉歌会出些什么事,声音近乎乞求,“婉歌你别睡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阿驿啊!婉歌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雨势没有要减的意思,依旧汹涌而下,楚夏妍担心明婉歌的身体,也随着他俩离开了。现在此处,就只剩席墨轩和安浅曦他们两个人了。
仿佛是因为所有人都离开了,席墨轩才将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全数释放了出来。“父亲!”席墨轩喑哑的嗓音低吼而出,然后就屈膝跪在了墓前。安浅曦真切地看到了,席墨轩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走到席墨轩的身旁跪下,一只手牵住席墨轩的手,红唇轻启:“虽然您在世的时候没少为难我,但我还是想恭敬地叫您一声伯父。我并不是很明白您为什么那么反对我和席墨轩的爱情,我也明白,您心中所嘱意的儿媳,也从来都不是我。”
席墨轩听到她说话的那一刻便愣了。他并不清楚安浅曦和席正渊之间所发生过什么,而席正渊的死因,他也还不能确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您生前对我所做过的事,我都不怪您。您对明言的爱是偏执的,但您也在伯母去世后一直为她赎罪,伯母应该也会原谅您的。”
说着,安浅曦就下意识看向席墨轩,她有些害怕席墨轩会细究明言的死因,她也知道自己如果对他撒谎,也会漏洞百出。可席墨轩的表情依然如旧,所幸,他没有多问。
“……”席墨轩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不知道又在雨中跪了多久,席墨轩忽然把雨伞从安浅曦手中夺过,然后站起身来,看着她道:“我们回去吧。”
“好。”安浅曦有些费劲地从地上起来,跪了那么久,她的腿早就已经麻了。席墨轩忽然又把雨伞塞回安浅曦手里,然后转身蹲在她的面前,有些别扭地开口道:“上来吧。”
“啊?好。”安浅曦迟疑了一下,然后就爬上了他的背。他的背温厚宽实,很有安全感。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背她了。眼皮忽然沉重的很,安浅曦就在他的背上慢慢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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