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门派没有周末,但每隔十天便有两日休沐。正如现代万千学子放假时弯道超车,修真弟子也不忘休沐日废寝忘食地修炼,一贯秉持耐得卷中卷,方成人上人的精神。
作为修真第一门派,昆仑门为弟子提供了充足的修炼活动场所。
沈留月是第一次来藏书阁,乘着嘎嘎落地时被眼前的画面震得移不开眼,雕花暖玉交错堆叠,在日光下散着莹莹光华,藏书阁如一朵圣洁的雪莲,在虚空中盛开。
她缓缓踏入其中,藏书阁内犹如期末月的大学图书馆座无虚席,在此读书的大多是医修和法修,白衣和黑衣交错而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她偏了偏头,另一侧是浩如烟海的书籍。
她此次来,是要找一本剑谱。
家境贫寒,无从至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
沈留月在这样静谧的氛围里根据指引走向楼上,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声。
……赶紧找到赶紧溜。
就像是上辈子参观图书馆一样,沈留月脚步除了观光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在这种地方,光逗留不看书都是对书的亵渎。
爬到四楼终于发现了自己要找的剑谱,她正欲离开,忽然瞥见角落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还是那根熟悉的木簪子,随性地绾着发,面容精致的少女提着笔专心致志地书写着什么。
是想赶紧走,但碰到熟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抱着书小碎步挪到桌边,对方大概是看得太过投入专注,压根没发现她的到来。
“易辛!”
沈留月的气音很低,易辛眉梢一动,抬头瞟了她一眼,有些讶异,对她做个了“稍等”的手势。
沈留月点点头,索性坐在她对面翻开自己的剑谱,看了没几式便有些犯困——不与实践相结合的武功秘籍毫无作用。她盖上书,托腮望着易辛在宣纸上的狂草。
……写的什么玩意,完全看不懂。
她仔细辨认,勉强辨认出几个萧奚在课上教过她的音符。
越看越困。
沈留月脖子一歪,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直到被收拾好的易辛推醒,“走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藏书阁,沈留月摸了摸自己嘴角,没有口水,“我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真能睡啊。”
“……你写什么东西,要这么久?”
易辛磨了下后槽牙,“……我师父布置的清乐法。”
“这是什么?”
“清乐法,与清心咒类似,以乐声为载体对他人施展,可清心定神,去烦止恶,遇敌时可以其摧毁人的斗志,使人昏昏欲睡……”
沈留月惊叹:“好厉害,不愧是乐修。我有机会学吗?”
想到沈留月不堪入耳的二胡,易辛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只是乐修入门乐法,至于行不行……我不敢妄言,你去问我师父吧。”她脚步稍顿,“你一个剑修,来藏书阁干嘛?”
“找书啊。”沈留月挥了挥自己手里的入门剑谱,“没钱买,只能借了。”
话音刚落,藏书阁忽然涌出一批人,黑白衣衫夹道而行,二人被挤得裹挟着向前几步,沈留月忙抓住易辛的手,防止被人群冲散。
“快快快,再慢点就抢不到座了!”
“急什么,这场谁胜谁负还不明显吗?”
“什么明显不明显,你们这群法修阴阳怪气啥啊!”
“……”
众人吵吵嚷嚷地前行,有飞行法器的已经御器而飞了。
沈留月没见过这阵仗,“他们要干嘛?”
易辛望天掐指一算,淡定道:“到点了,要打架了。”
“?”
“走吧,带你去看看。”易辛道,“别看藏书阁修这么气派,修真界还是尚武的。”
沈留月扯住她的袖子,“等等,我的鹅!”
她哒哒哒把嘎嘎牵过来,翻身上鹅背,拍了拍自己后面,“来,我带你飞!”
嘎嘎扭了扭脖子,对此没有异议。
易辛:……不是很想上去呢。
但是她还是攀上鹅背,坐在沈留月身后,“跟着人群走。”
大家都在赶路,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俩。
顺着人流,被锁链牵引浮于空中的巨石在视野中逐渐清晰。两侧是人头攒动的看台,场面盛大壮观。
易辛介绍道:“这是比武台,原先是供大家修炼用的,不过人多了便容易起矛盾,后来便直接改成弟子切磋对决的地方了。不过你如今也只能在旁边看看,只有到了筑基才能上比武台。”
“可以看打架!”沈留月关注点走歪,两眼放金光,“那还等什么,冲呐!”
“今天下午……”易辛看了看玉牌,“南宫剑和穆芝芝?”
白鹅停在了看台边吃草,凑热闹专业户沈留月牵着易辛的手,拿出了食堂抢座的气势,凭借两人个子娇小的优势,一边“对不起让让”一边往前钻,动作如游鱼般灵动轻快,马上抢到了最前排的位置。她眼疾手快,逮着两个空座便占了下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易辛:……真是熟练呢。
为防止弟子切磋时发生意外,比武台两侧会有固定的师长。沈留月才发现离自己远的那侧站着的是江以宁,当然,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场上一左一右,立着一男一女。应该就是易辛说的南宫剑和穆芝芝,二人身着武服,穆芝芝手着一方法尺,身形纤瘦修长,五官称得上清秀,组合在一起却有些平淡。沈留月一移开眼,便想不起她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个大概的轮廓,连神情都模糊不清。
她没有多想,看向另一侧,南宫剑有着古铜色的皮肤,阔背圆腰,身高马大,富有力量感。一双湛蓝色的眼瞳深邃幽然,脸像绷紧的鼓皮般,透着冷毅刚硬,额上别着条红色的抹额,煞气十足。
易辛挑了挑眉,“原来是他,我想起来了。”
“你认识?”沈留月有些惊讶,
有身前抱着个纸箱的弟子晃悠到二人面前,“来来来押注了啊,押南宫剑赢的放白箱,穆芝芝的放黑箱——”
易辛果断投了块灵石到黑箱。
弟子摇了摇箱子,凑近沈留月。
沈留月:“……”
何苦为难她,早知道不来了。
她从袖子里抠抠搜搜,摸出一块指甲盖大的下品灵石:“我该投哪个?”
她是想投南宫剑的。
易辛觑了她一眼,“不是强制性的,没钱别赌。”
沈留月马上收回灵石,对小弟子露出八颗牙齿的服务员微笑,“你走吧。”
弟子轻嘁一声,“没钱坐这么前面……”一脸嫌弃地离去。
沈留月:……厌倦了,这个势利的修真界。
她看向易辛,“你怎么投黑箱?”
也许以貌取人是错误的,但这个体型差,沈留月觉得南宫剑会赢。沈留月观察了一下其他人,居然都投注押了穆芝芝。
易辛笑了声,“那名男子是南宫家的小少爷……”
“小吗?”沈留月保守估计那人有一米九。
易辛觑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年纪最小的孩子。”
“……哦,你继续。”
“先前与他见过几面……”她还没说完,人群呼声突然变大,盖过了她的声音。
比试开始了。
只见穆芝芝面无表情脚下一个轻踏,以她为中心,莹绿色的法阵在浮台上飞快地扩散开来,无数藤蔓自地面钻出,铺天盖地朝南宫剑袭去。
“卧槽,好牛!”沈留月没见过修真界这种充满特效的打架,开场就被唬住,“穆芝芝是法修吗?”
“对,论坛上说她是木灵根,法宗新收的天才弟子。”
沈留月发出激动的气音——法修,斯国一,好想当法修啊!
她期待地望着南宫剑这个连名字都显得气宇轩昂的壮汉,希望他能使出什么招数,唰唰唰把眼前的藤蔓斩断。
一秒,两秒,藤蔓已经蔓延到了南宫剑的面前,沈留月屏住呼吸,掐住了易辛的手心。
易辛感觉掌心一痛:……丫的,她怎么不掐自己。
只是普通的弟子切磋而已,她投入得像是看什么仙魔大战。
然而,藤蔓以蚕食之态,密密麻麻地包裹住了南宫剑。
场上骤然安静下来。
穆芝芝漠然看着裹成一团的藤蔓。
沈留月晃着易辛的肩膀,“怎么回事啊南宫剑你剑呢,你的的回击呢站起来啊破茧而出啊怎么没动静了啊啊啊——”
易辛实在被晃得受不住了,她按住沈留月的脑袋,“南宫剑不是剑修,他是医修,纯正的医修,甚至不修毒。”
“……哈?奶妈?长这样?”沈留月难以置信,“那取这名字干嘛啊!”
易辛道:“据说是南宫家代代修剑,南宫剑又是难能一遇的上品金灵根,主杀,原本奔着下一任剑尊的目标去的,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沈留月:……这个世界这么多人想当下任剑尊,除了下任剑尊本人。
“没想到他对修剑毫无兴趣,说是想当医修,医宗缺弟子,这么好的资质,当然是欢天喜地地把他收入门下了。”
“啊……”沈留月瞠目结舌一阵,对这位南宫兄弟肃然起敬。
她视线转回场上,穆芝芝微微蹙起眉,似乎在疑惑什么。
她松开藤蔓,露出其下的景象,原该受伤的南宫剑周身萦绕着一层薄薄的蓝光,他在其中毫发无损。
场外一片法修唏嘘,医修欢呼声,易辛道:“还算有点本事。”
沈留月:“失敬!原来是肉坦护盾奶妈!”
“……”
什么乱七八糟的,易辛道:“别高兴太早了,不过也就一点。”
话音刚落,穆芝芝的藤蔓便如针尖刺破气球,轰然一声戳穿了南宫剑的防御结界,把他击落石台,她甚至没有动用手中的法尺。
“在法修前用防御法阵?”穆芝芝勾起唇角,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倒没有轻蔑的意思。
这是她上场的第一句话,声音其实不大,但比武场上所有声音都会被放大数倍。她面上明明带笑,音调却波澜不惊,如一潭死水,也是没什么个性的声音。
忽地,她转向沈留月的方向,漆黑的双目只是对上一眼便让沈留月一个恍神。
系统的电子音响起,【那个南宫剑,似乎受伤了。】
沈留月移开视线,看向被江以宁接住的南宫剑。
一大批医修冲到台下,为首的医宗大师姐白羡检查后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只是皮外伤!”
沈留月以为他们要责怪他,没想到医宗众人七嘴八舌,“师弟,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在法修攻击下扛下一招!”
“你是我们医修的骄傲啊师弟!”
“哼那群臭修法的,把你击落就算了,居然还要伤你,太过分了!”
因为皮肤黑而看不出脸红的南宫剑:……
其实是他摔下来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划伤了。
那头,法宗弟子一拥而上,“小师妹太了不起啦!”
“不愧是我们单灵根小师妹!”
“不过师妹下手确实有些重啊,对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医修,把他推下台就好了嘛,没必要伤了他。”
穆芝芝摸着脑袋,走到南宫剑身边,“抱歉,南宫道友,是我没控制好切磋的力道。”
南宫剑摇了摇头,“没事,是我实力不济。”
“走吧?”看到这里,易辛觉得已经没什么看头了。
沈留月眼巴巴看着她,“可是刚刚隔壁座的人说,下一场是两个乐修切磋诶。”
易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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