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突发期, 除了冲锋陷阵、前线战士。同样必不可少的是需要有人立足后方,排兵布阵,统筹全局。
孟建忠资历尚浅, 没有处理过相关事务;而余守楚曾历经多次战争, 经验老道, 因此留守文莱城指挥战况直至最后一刻方撤退。
负责押送他的武装队员半路死去。
他在街边捡了一块破损的井盖,从一只垂死蟑螂身上, 割下尖刺环绕的触角, 凭着峥嵘岁月所培养出来的钢铁意志,一路奋力拼搏, 走走停停, 终于抵达‘安全线’以内。
“爸爸!我们在这!”
“守楚,还好你没事……”
他的妻子, 京区第六空军分支司令员的小女儿——宋温秀,与女儿余晚秋, 儿子余迟瑞尽在此处。
他紧紧拥抱着他们, 面容绷肃,伤痕遍布的手掌用力握做拳形。
当然, 必不可免地,他们身边还有许多未完成撤离的普通民众, 其中就有收容所发烧者的家属们。
“——就是他!”一个长着招风耳的年轻男人手指余守楚:“我是异能者, 可以借用别人的‘耳朵’!今天下午三点多,我就是借用了他的耳朵, 清清楚楚听到他们那群人坐在办公室里, 轻描淡写几句话, 就害死了我们的家人!”
“整整2658个人!余守楚,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世界都变成这样了, 大家想尽办法活着,你们的眼里居然还是只有自己的那点利益!为了钱,为了权,仗着国防部长吴澄心去世、首区顾不上地方的几个小时,你们滥用武装部队,活活杀了两千多个同胞,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个异能者!”
“他们本来可以活下去跟家人团聚,本来有可能觉醒特殊能力和我们一起对付怪物,可这一切都被你们毁了!你们真的是人吗?还是说那种怪虫也钻到你们的身体里,才让你们变成这种人面兽心的怪物!”
他的指责句句发自真心,饱含怨怒,震耳发聩。
“我妈今年都62岁了!好不容易逃出高危区,要不是她相信你们,不想给政府添麻烦,非要坚持去收容所,我们根本不会让她一个老人家去那种地方!她也不会死!”
又一句撕心裂肺的控诉,瞬间将众怒推向高i潮。
“杀人犯!”
“杀人犯的孩子将来也会是杀人犯,都给我退回去!”
“没错!凭什么你害死那么多人,还能心安理得地带着自己的老婆儿女逃跑?今天你说什么都别想活着走出文莱!”
“给那些人偿命吧!狗杂种!”
一双双推搡的手,一对对积满仇恨的眼睛,逐渐将他们包围,让他们一家人显得孤立无援,仿佛汪洋大海里一座微小的岛屿。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余晚秋今年18岁,自小学习芭蕾与钢琴,长期就读于私立女校,皮肤白净,身材纤细又均匀。
“我爸他、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她慌乱地、无措地拼命解释着:“我承认,我爸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他很严肃,不喜欢笑,对身边所有人都要求严格。他很少夸奖别人,也很少愿意听别人的意见,特别固执,为人又很古板。”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完美的爸爸,不是一个完美的丈夫,但他一直是个好市长。”
“自从他上任后,贝曼城的犯罪率短短两年降到平均线一下,打破百年最低记录。他申请修建的公共设施——贝心剧院、全自动化管理图书馆都备受好评,他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请你们相信我,他真的、真的是一个为民服务的好政员。”
余迟瑞今年8岁,小学二年级,恰好处于顽皮叛逆的年纪,隐约感到这群人在‘欺负’自己的爸爸。
他举着一把小黄鸭透明伞,用力戳向一个人的膝盖,气势汹汹:“不准骂我爸爸!”
男人反手将他推倒,小小的孩子哇一声哭着去找妈妈。
“不要这样对一个孩子。”
宋温秀望了望身旁沉默不语的丈夫,恳求的目光投向人群中的每一张脸,语气轻软:“拜托你们了,无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不要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些,好吗?”
“被你们害死的人里也有孩子!”有人高声喊道。
稍有动摇的人们立刻拾回决心,冷冷地讥笑:“别人的孩子不是孩子,要杀要剐你们一句话决定。只有你们自己的孩子才是心肝宝贝是吗?
“贝曼市的市长,和市长夫人,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命,天生就比你们贱?”
“不……”宋温秀哀伤地垂下眼,轻声对丈夫道:“说点什么吧,守楚,孩子还小。”
至此,备受谴责的余守楚才真正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不是辩解,也没有推脱责任。
他问:“你们想怎么样?认为我杀了你们家人,所以你们也准备杀了我无辜的家人?”
他依然立得那样直,似一颗松柏,声线沉而有力,说话掷地有声。
以德报怨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以牙还牙同样残忍得没有休止。
人们的视线在那两张天真稚嫩的脸上踌躇片刻,借耳者再次发声:“但我们也不可能平白无故放过你!”
“是你提出的投票!”
“也是你第一个投出匿名票!”
“不管那张票背后的性质怎样,如果不是你,也许那场会议就能拖到倒计时出现!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白白送死!”
“你有罪,余守楚!”
“你必须对着枉死的人忏悔,对受害者家属道歉,然后替他们偿命,这样我们才能考虑放过你的孩子!”
余守楚的视线一一掠过人群面庞。
他们没有说话,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那样无声地瞪着他,火光在脸上跃动,明暗交织不清。
他们都想要他的命。
没有人能在做一件事之前预先知晓结果。
人们已经有了预设的答案与立场,准备好罪名。
而他向来不喜欢为自己开脱,事实上也无法否认其中的一份责任。
凡结恶果者皆需付出代价。
“不……”
余晚秋泪眼朦胧,茫然地摇着头。
下一刻,她便亲眼看着自己一生骄傲要强的父亲,那被誉为‘标尺’的身形逐渐弯曲,缓缓屈膝跪下。
不。
不。
不该是这样的。
有什么东西突然就被打碎了。
它碎得那样彻底,那样响亮,令她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夺眶而出。
“我是余守楚,我有罪,我犯了错。”
他望着地上粗糙的石粒,脑海里闪过的是年少时第一次报名参加战争的画面、第一次在轰炸中失去战友的画面,以及精神创伤被迫退役改走政治道路的画面,与妻子结婚的画面,儿女初生的画面。
“我仅代表我个人对文莱收容所2658名受害者致歉。”
“对在座的受害者家属致歉。”
那时他还年轻,总以为世界会围着他转,心中的雄心壮志必能实现。
“我希望能用这条微不足道的性命弥补你们所受到的伤害。”
这是他这辈子说过最多、最长、最官方的话。
或许人终将以自我厌恶的方式迎来结局。
“请你们放过我的妻女,尽快撤离高危区,减轻前线人员不必要的压力与伤亡。”
随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完,人群中传来低声啜泣。
他们不约而同地让开一条小道,说到做到地放孩子们离去。
无论什么样的仇恨都不该过度涉及下一代。
这便是成人世界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不要!我不要走!不要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生死离别有一种独特的氛围,连不谙世事的孩童都能感知,哭闹着不肯松开抱着妈妈的双手。
“听话,迟瑞。”
宋温秀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的小小的手交到女儿手上。
“晚秋,你是个好孩子,原谅妈妈自私一回,以后要把弟弟托付给你了。”
“还有,你不该那样说爸爸。”
她轻轻揽着他们,额头抵着额头,笑容轻浅柔和:“记住,你们有一个好爸爸。不管外界怎么评价,妈妈始终相信他不会变成一个陌生的坏人。你们也是,不要忘记他,也永远不要恨他,好吗?”
余晚秋哽咽应好。
宋温秀最后亲了亲自己的孩子,她优秀的女儿,年幼的儿子。
而后退到丈夫身旁,也徐徐跪了下去。
“我们夫妻一起向你们赔罪。”她说。
余守楚皱起眉头,刚想说话。
宋温秀侧过头,握起那只血迹斑驳的手掌,对白发微生的丈夫温婉一笑:“只有这一次,我不准备听你的话。”
她今年39岁,他52岁,小了整整一轮。
自从当年在部队医院一见钟情后,她不顾父母反对,义无反顾地同他走进婚姻。
如女儿所说,他是一个相当难伺候的大男子主义,在外铁面无情,在家却总是不自觉的破坏氛围,惹得所有人都不开心。
一直以来,她都扮演着所谓的‘贤内助’、‘家庭主妇’的角色。
一直迁就他,呵哄他,按照他的固执意见做事。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如此坚决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温温柔柔,不容反驳
——自然也是最后一次。
林秋葵到的时候,事件已接近尾声,一颗‘陨石’不偏不倚陨落至人群中心。
人们匆忙散去,两具焦黑的尸体处于坑洞间,始终保持笔直的跪姿,垂落身侧的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余迟瑞嚎啕大哭,‘我要爸爸’‘我要妈妈’地叫着,扒着洞沿不肯走。
余晚秋亦泪流满面,艰难抱起不断挣扎的弟弟,踉踉跄跄,想找一辆可以搭的车。
可武装部队调集的车早已人满为患,其他人坐在私家车里,冷漠转开的视线,俨然代表着一种拒绝。
“你好,请问能让我们搭车吗?”
“你好……”
“求求你,还有一个位子,让我弟弟上去吧。”
“对不起……”
人们如出一辙的拒绝,鄙夷厌恶的眼神,好像一把无形的刀,一点点割破她的皮肤。
没有血流出来,可她感受到切肤的疼痛,沉重地让她无法呼吸,几欲放弃。
“对不起……”待走到越野车边,她已不抱希望,只是谦卑地重复着:“都是我的错,求求你,能不能让我弟弟上车……”
林秋葵拉下车窗
清楚看到这个精疲力尽的女生,还有她背上一个哭花脸的小男孩。
“上。”她偏头示意打开后排车门。
咸鱼的处事原则之一:绝不多管闲事。
但在不伤及自我利益的前提下,倒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谢谢,谢谢,谢谢你……”
余晚秋眨眼又掉下一串眼泪,连忙抬手抹掉,将弟弟放进去。
“喵?”小黑歪着头打量两个陌生人。
小白昏迷不醒。
两人系好安全带,窗边景物飞速后退。
“我恨他们。”
余迟瑞摆弄着自己最心爱的超人玩具,爸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忽然一个用力扯下胳膊。
“不要胡说。”余晚秋不安地捂住他的嘴巴。
“我就要说!”他挣扎着大叫:“我恨他们!恨他们!恨他们!他们都是坏人!他们杀了爸爸妈妈!他们都要去死!”
激愤的言辞让人心惊。
摔落在地的超人分裂几块。
余晚秋咬着牙,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往他脸上打了一个巴掌。
“不许说这种话!”
“学校老师没有教过你吗?只有坏小孩才会动不动杀来杀去,他们都会被警察抓走,关到监狱里,永远不能回家!”
余迟瑞顶着红通通的巴掌印,委屈地呜咽:“我没有家,没有爸爸妈妈,再也没有了”
“……可是你还有姐姐。”余晚秋含着泪,捡起玩具,抱着他:“姐姐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离开。”
余迟瑞小声啜泣,倏忽双眼一闭,陷入昏迷。
“迟瑞!迟瑞!”余晚秋用手背一探额头,声音发颤:“对、对不起,我弟弟他好像、好像……发烧了。”
她很害怕,怕自己和弟弟会被就此赶下车。
不料前排好心的女生,不慌不忙地,只是问:“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有,胳膊上……”
十有八i九被寄生了,林秋葵递一团安全绳,“先绑上吧,要是剧烈抽搐,就只能放弃他了。”
“好、好的。”
对方好像是个处事很镇定的女孩子
要是她也能这样就好了……以后没有爸妈,只有她能照顾好弟弟。
余晚秋一边想着,一边捆上弟弟的手脚,暗暗乞求怪物能放过他,不让要她再失去仅有的家人。
所谓地下城说得好听,实质上只是一个战争时代建筑的防空洞遗址。
第二次倒计时后,经当时国防部副部长提出方案,简单维修加固一番后,成了如今人们唯一可以暂时喘息的栖息地。
流星雨渐渐停下,大地重归黑暗,寂静与悲伤的情绪如瘟疫般快速蔓延着。
余晚秋再次低头躬身,百般感谢过好心人之后,抱着弟弟坐在洞口另一侧,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
两人的影子并在一起。
“他是「预言者」。”系统道。
“主角团成员?”
“不。”
那就是和主角团有过交集的中立或反派势力,原文描写颇多,系统才对他印象深刻。
林秋葵比较好奇那个能力:“预言是什么样的?预知未来?还是他说的话会变成未来?”
“后者。”系统淡淡地说:“但一切都要付出代价。”
异能并非任人利用的力量源泉。
它是机遇,也是风险。
既能带来生的希望,也能让人死得痛苦。
视线转移到祁越身上,他全身冰凉,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泛着微妙荧光,安安静静地靠着墙,难得像只乖小狗。
“他夺走童佳的异能「不死」,代价是预支生命,随时具有陷入假死期的可能。”
“预测正在觉醒原文异能「吞噬」。”
听起来都很不错的样子。
林秋葵放下背包,往一次性毛巾上倒了点水,给他擦擦脸,再上个酒精消毒
免得伤口跟玻璃碎石混在一起,指不定还得感染细菌,红肿溃烂。
“不死的话,其他外伤会自动痊愈么?”她问。
系统:“你可以睡了。”
梦该留到睡着后再做。
行吧。
“那这些伤影响他恢复速度么?”
“当然,异种入侵撞上假死期,自然条件下,他至少需要一个月恢复期。”
那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老板,我的新人优惠还有多久啊?”
“七次购买机会。”系统敏锐察觉到她的用意,顿了顿:“你没必要这么做。”
没必要替一个注定不死的人花费积分。
更没必要在一个必死的反派身上浪费精力。
但是人这种动物,果然还是喜欢一次又一次做不必要的事,如此执迷不悟。
“我现在有多少积分来着?”
“剩余3积分,一次异能抽取机会,28颗f级异晶,7颗f 级异晶,2颗d级异晶。”
“一个f级异晶可兑换为1积分,f 级异晶兑换10积分,以此类推,d级异晶兑换100积分。”
也就是说,她竟不知不觉有了301点积分?
主要都是热爱打架斗殴的小白,与沉迷收集异晶的小黑,的神奇动物组合的功劳。
她愿称之为世界第一刷分利器。
这么说来,只需冬天花下几个积分换小白伤势痊愈,到了春天,准能收获超多超多积分。
这生意一本万利,稳赚不亏。
于是一条懂事咸鱼当场兑换两盒‘万能药膏’,给可爱的摇钱树上药。
——不得不说祁越伤得有点夸张。
拭去尘灰后,那张苍白的脸上简直无处不是伤。
头发凌乱散漫地披着,眉梢眼角布满细小的裂痕,鼻梁横一道割痕,嘴角也凝着血块,下唇残留干涸的血迹,一片凝固的暗沉红色。
有种破败的美感。
倔强又脆弱。
肮脏却漂亮。
好像水泥地里被人踩了一脚的玫瑰,一捏就会碎掉。
但是现在不捏,也许下一秒,你就会被他反杀,被钉死在他那根茎入骨的尖刺上。
“这是什么?”
头发太长了,林秋葵顺手给他扎个小揪,意外发现额角处一团墨黑的花纹。
纹路繁复变幻,边角锋锐,难以描述。
它在皮肤下懒洋洋的游动着,犹如一只拖曳着流苏长摆的梦幻水母,随机摆成形状。
“异能者的‘印记’。”
系统普及道,这东西可以视为异种的衍生之一,似乎是异种体内自带的某种寄生虫,与人体结合后便会呈现此种状态。
它以‘随机出现在体表某处,按宿主的能力决定自身花样’而闻名,从未有过负面记录,逐渐成为人们判断异能者等级的主要手段。
眼下祁越处于感染期,级别未定,因此它也进入‘自由期’,可以自由地变幻形态,闪烁微光。
“还挺神奇的。”
林秋葵中肯评价,指尖划过突起的咽喉,落至锁骨边。
那里多了一片巴掌大的烫伤,边缘剥落,红斑交错。
前几天还没有来着。
不晓得又是跟哪只怪物、或哪个人起矛盾给弄的。
可能这人就这样,喜欢到处挑衅,到处受伤,直到奄奄一息才肯停下来,找个阴暗潮湿的地方躲起来,不耐烦地瞪着伤口,指望它自己识趣变好。
奇怪的癖好。
她想着,许是擦拭的时候不小心用力了点,祁越不禁眉头微皱,低低唔了一声。
“原来你也知道疼。”
洞穴里渐渐溢出压抑的哭声。
林秋葵抬起他的手,沿着指骨,像对待别人不要的坏掉的玩具一样,也像以前宠物店给小猫小狗做美容。
一点一点把他擦干净。小声道:“知道疼,下次就注意,不然天天这个战损度,再能打,再能赚积分也比不上药膏消耗,家底迟早被你败光。”
“所以说你是反派呢,正常人谁末世做独狼啊。”
“按照网文标准流程,你肯定得组一支队伍,队伍里至少一个空间异能者,治愈系,一个精神攻击系……”
“还有,既然都是队友,请你下次对我尊重一点,晕倒之前好歹给个提示,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她嘀咕着,其实在自言自语。
因为集体的低落情绪太具传染性,她并不喜欢被负面情绪笼罩。
所以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直到把自己说得犯困,才停下来,给祁越盖了毯子,自己也裹上一条毯子躺下睡觉。
期间祁越似乎睁过眼睛,似乎没有,大抵错觉。
次日清晨统计,防空洞里少了9个人。
二十分钟后,有人在洞外一颗老槐树下发现他们吊着的尸体,死因一目了然:上吊自杀。
人们静默放下遗体,挖坑将其掩埋。
难以避免的凝重氛围再度袭来,很快,又有人情绪崩溃,新的哭声沙哑疲倦,仿佛沙漠地里艰难挤出的最后一滴水。
这并非他们不够坚强。
也绝非他们有意为之的悲观。
只是现实,现实太擅长在人最松懈的时刻赠与致命一击。
在你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重新将你打回炼狱。
他们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接受它而已。
这时,一队制服整齐的武装部队忽然出现在防空洞外,为首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语气冷肃:“请问谁是林秋葵?请跟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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