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葵被隔壁一阵冲天的抱怨声吵醒。祁越则像打盹的狮子, 在听到门响的那一刻,便抬起眼皮,显露杀机。
“别乱来。”
林秋葵抽走他手中的刀:“我去处理, 有需要再喊你。”
看得出来祁小狗不满意这个安排,一脸将睡未睡的懒倦,眼眸却眯得狭长而危险。
好在他最终在一次次抚摸中喉咙愉悦地滚动,臣服地低下头颅,选择乖乖听话,趴在床上原地待命。
林秋葵披着外套出了门,客厅里一片昏暗, 叶依娜身体紧绷地坐在沙发上,目光直直望向大门玄关。
民间有句俗语:无事不登三宝殿。
还有一句:夜半三更鬼敲门。
啪嗒一声, 她开了灯,准备开门瞧瞧这只‘鬼’的真面目。
指尖触碰到把手, 尚未施力。
隔着门, 系统发出一连串警报:“哔哔!直径半米内检测到威胁物,其存在将严重威胁您的生命, 请迅速逃离!”
“哔哔!直径半米内检测到威胁物,请宿主合理规避风险!”
林秋葵以前激活过自动警报,知道它会重复三次,然而这时——
“什么声音?”
门外落下一道嘶哑的女声:“真吵啊。”
系统警报戛然而止。
……是巧合么?
她们所在的老居民楼建筑材料质量差, 自然隔音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哪怕阻隔着好几堵墙,隔壁小情侣夜里被窝里的打情骂俏声, 整个屋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凌晨两点, 万物寂静。
屋内几人分明都没出声, 对方的‘吵’还能指谁?
容不得林秋葵深思, 敲门声再次响起。
“请问林秋葵小姐在吗?” 这回是沉沉的男声:“林小姐, 如果您没有遇到危险,请在十秒内开门。”
听这话的意思是,假如超过时间仍未开门,对方就会以‘解救’为托词破门而入。
叶依娜不由站了起来。
林秋葵眼神示意她镇定,手腕一转,门扉缓缓开启。
幽深的楼道间,不知为何,楼道灯没有亮。
四男一女如鬼魅般隐没在夜色中,身材都很高大。
室内暖光从门缝间倾泻,至多照亮他们脖颈以下的部分,同其模糊混沌的头部轮廓形成鲜明对比。
“汪!汪汪汪! ” 小黄冲着陌生人直叫。
“找我有什么事?”
林秋葵摸摸狗头,又把门拉开一些。
灯光照射范围得到扩散,她最先看到的,是站在中间的那个女人。大约168的高挑身材,短发,两粒小巧的珍珠耳饰,一身质地良好的银灰色办公套装。
脸上没有化妆,但涂了少量口红,暗沉的紫红色调将唇珠棱角勾地尖锐曼妙,脖颈上还系着一条米色波点丝巾。
“你好,林小姐。”
她偏了偏头,喉咙里发出极有辨识度的沙哑烟嗓:“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齐安基地负责人祝阿静。”
“很抱歉,我们的检查人员没能正确核实你的身份,将你和你的同伴安排到这个非常不周到的住所。我想你们应该住得不太愉快,因此感到十分愧疚,才尽可能地赶在一个重要会议结束后,前来邀请你们入住更宽敞、舒适的房屋。”
“如果无意间打扰到你们的休息,那一定是我将功补过的心太急切,还请见谅。”
“……”
如此高雅的谈吐,得体的装扮。别说末世,这样的人哪怕倒计时前随便塞进一个宴会中,估计都是视线汇聚地。
孙晴怎么会觉得她普通?
林秋葵刚想动用透视能力一探究竟,系统出声阻止:“对方有类异能,请宿主慎重对其使用能力。”
中间两个字莫名含糊不清。
系统试图重来:“对方有类异能。”
依然听不清。
与此同时,祝阿静轻微挑眉,探寻的目光围着林秋葵转了一圈,快速划过客厅:“据我所知,你们登记的是三位普通人身份?还有一位年轻男性?”
她问得突兀,叶依娜直觉不对,上前几步:“现在时间太晚,我们已经休息了,换房子的事可以明天再说。”
众所周知林秋葵每晚十点准时上床,对方这个点上门,保不准就是为了在秋葵姐思维相对迟滞的状态下进行谈话。
担心她应付不了,叶依娜夺过门把手,反手欲关。
不料祝阿静身侧保镖闪电出手,一条健壮胳膊撑着门。
两股力达成平衡之时,祝阿静双手交握,微微颔首:“很抱歉打扰到你们的休息,但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我认为还是尽快转移场所比较好。”
她生着天然的微笑唇,姿态优雅从容,寸步不让,
空气中隐隐拉紧,浓郁的火i药味无声蔓延。
“系统。” 林秋葵在脑海间叫道。
“什么事?”
机械音落下的刹那,祝阿静小幅度抬起头,眼珠左右挪移,又一次环视客厅。
——没错了。
这人的的确确能听到系统的声音。
林秋葵心一沉,迅速低眸敛去情绪。
“既然祝负责人这么为我们考虑。”
她道:“娜娜,收拾东西,喊祁越出来。”
叶依娜不假思索:“知道了,秋葵姐。”
五分钟后,林秋葵一行人上了祝阿静的车。
第一辆,保镖坐副驾驶座,祁越、林秋葵、祝阿静三人落座后排;第二辆,叶依娜抱着小黄坐副驾驶座,暗中握刀警惕,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排三个保镖。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得且快且稳,周遭景物似水流动,路灯一盏接着一盏。
光照亮时,祝阿静用手腕擦去红唇,眉眼顿时温良下来:“不好意思,林小姐,祁先生,吓到你们了吗?”
“重新认识一下吧。”
她伸出手:“我是祝阿静,齐安基地负责人。半小时前收到永安基地姜负责人的消息,得知你们来到我的负责领域。听说有一伙人不怀好意,尾随到你们的住处附近设下埋伏。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又不暴露你们与官方基地之间的独特关系,我只能伪装成那样,还请见谅。”
祁越被 ‘祁先生’ 这个做作的称呼叫得动了动耳朵,靠在林秋葵的肩上,眸光沉沉地盯着那个说话的人。
——这代表他觉得对方有危险,需要时刻提防。
傲气的祁小狗鲜少看得起人。
林秋葵侧目时,恰好车辆开到无光的地带,祝阿静侧脸沉沦在晦暗中,线条起落折转,勾着一点虚幻的月光。
干嘛看这么久?
不准看。
祁越不太高兴地拽了拽专属企鹅,闹脾气地咬她。
两排牙齿夹着一片薄软的耳廓。
如锋利的钢刀捏住一块嫩羊排,意味深长地磨着。
林秋葵看向祝阿静,简单明了:“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什么姜苗,跟官方基地什么关系,她通通不认。
祝阿静作出讶然的神情,很快又笑道:“林小姐说笑了,有戒心是件好事,可惜姜负责人的人已经走了,否则……”
似是响应话语般的,前方保镖回过头说:“祝姐,抓到了。”
祝阿静一面解释:“见笑了,我私下喜欢随意点。”
一面询问:“什么情况?有没有活口?”
保镖闭目,眼珠勤勤转动:“一共六个人,两个异能者,其中一个精神系,被我们抓住后直接开启‘精神自毁’。不止他们,我们的人也折了四个,另外在那群人身上发现不少您的伪造徽章。曹队长怀疑他们利用您的身份招摇撞骗,已经把尸体带到办公处,准备核对身份,明天再发布通知。”
“居然有这种事?”
祝阿静忧心忡忡,取下胸前的双门塔徽章来回抚摸。
林秋葵看在眼里,外套口袋里其实躺着另一枚如出一辙的徽章。照对方的说法,倒成了铁上钉钉的冒牌货。
接着,祝阿静颇为严肃地责怪下属办事不利,没留活口。
当着林秋葵的面,她命保镖派人将这件事通知永安基地,随后问起:“对了林小姐,那位姓纪的武装成员没有跟着你,负责保障你的安全吗?”
先是姜苗,再是纪尧青。这位祝负责人不断抛出关键人物,好像想以此证明,她和她们是一伙儿的。
暂时无法判断对方的真实目的,林秋葵一律不承认。
直到车辆驶入新的住宅区,下了车,祝阿静才无奈地屏退保镖:“林小姐,我可以理解你对陌生人的戒备,但我确实迫切需要你的帮助。夏季高温期即将到来,基地内的食物、水资源严重不足……这样说,你能稍微理解我的难处吗?假如还不相信,明天我请你到现场看看情况,可以吗?”
林秋葵看了看身边的独栋别墅:“就是这栋房子?谢了。”
祝阿静怔怔望她几秒,好似情绪失落地低下眉眼,交出钥匙,礼貌颔首:“抱歉打扰了,那么我们明天再见。”
她坐回车里,两辆车飞驰而过。
进了屋,入目一个非常整洁的别墅套间,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茶几上摆着花瓶,餐桌上摆着三碗烧好的排骨面。
林秋葵眼神暗示,叶依娜点点头,没管面,带着小黄四处翻找嗅闻,以防屋里有摄像头、窃听器之类的东西。
半个小时过去,她摇摇头,什么都没找到。
“秋葵姐,那个祝——”
叶依娜没有参与后半场对话,始终觉得那个祝阿静看似体面周到,实际上压迫感极强,有股来者不善的味道。
她有意跟小伙伴们讨论今晚发生的事,却突然想起倒计时后,各种稀奇古怪的异能层出不穷。保不准就有隐身、窃听之类的能力者潜伏在周围,便明智地止住话题。
林秋葵也抱着同样想法:“早点休息,有事明天说。”
“好。”
叶依娜招呼小黄,打算搬被子下来在客厅里休息。
林秋葵挑了间二楼卧室,开灯,锁窗。
顺便问问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得到一堆河蟹回答:“他是,与祁越的度不相上下,目前拥有d 级别的双系异能和”
“按原剧情发展,本该童佳经过齐安基地与发生冲突,进入制药公司副本,结局”
林秋葵:。
重要词汇屏蔽得很彻底。
不过恰恰有这屏蔽,让她猜到对方是个反派。
想起当初祁越初登场时,系统也曾试图隐瞒真实身份。由此可以推测:祝阿静在文中的反派重量比贺闻泽高,与祁越不相上下。
——那可真是个相当重要的反派。
林秋葵:“她能听到你的声音?感觉到你的存在?”
这个问题在警戒线边缘,系统谨慎作答:“后一种。”
“是穿书重生类的人物?”
“不是。”
“那就异能?”
“……”
越线了。
系统避而不答,恢复冰冷的色调:“鉴于对方能感觉到系统的存在,请宿主切勿在他面前随意交谈,避免暴露。”
感觉两个字读重音,可以从中衍生出感知,感受,感应。
看来祝阿静多半具有以上类型的能力,感应范围包括且不限于系统的存在、有人对她使用能力等等。
这种人表面身份高,做事滴水不漏,内里还有能力倚仗防身。要想对付她,不知包嘉乐的能力可否派上用场?
林秋葵边想边拉窗帘,还没拉实。
祁越忽然冒出来,目光直勾勾看着外面。
这栋别墅位置较偏,西面邻河。倒计时后,大多数河流都遭到污染,因此人工抽干了,仅剩下光秃秃的河床。
小河再往后,一片杂乱的灌木丛,一排大棚种植地。
林秋葵没能从中捕捉到任何可疑现象。
祁越纯粹凭直觉感受到微弱的能力波动,以及隐藏在暗夜里的那种注视,特别不怀好意。甚至可以说充满恶意。
——有东西在觊觎他的企鹅。
“我去弄死他。”
他说着,推开窗户。
一脸非要把对方拽出来千刀万剐的暴躁表情。
林秋葵却拉住他,没头没尾地说:“头发是不是长了?”
祁越:?
“剪一下吧,我去拿剪刀。”
她说:“你也过来。”
祁越:。
完全搞不懂笨蛋企鹅要干什么。
眼看她自顾自往浴室里走,被抛下的小狗里看看,外看看,果然还是咣当甩上窗户,拉上帘子,跟着进来了。
“坐好。”
林秋葵让他盘腿坐在干净的瓷砖上。
自己打开水龙头,拧了把毛巾,抹湿额发。然后半跪到他的腿间,直着腰,握着剪刀,替他一点点地修剪。
映着哗啦啦的流水声,碎发簌簌掉落。
祁越不肯闭眼,不舒服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周围好安静。
困了。
他伸手把住她的腰,卷毛脑袋习惯性要往颈窝里枕。
“别动。”
林秋葵推他,还抓住他的手。
指尖刚触碰到掌心,祁越大约觉得这根手指是给他握的意思。猛地收紧五指,宛若捕捉到猎物的夹子,牢牢攥住。
“不是这样。”
林秋葵用另一只手拍他。
那是哪样?
祁越有点莫名其妙又懒洋洋地放开她,像玩起劲儿的老虎松开到嘴的一只猎物,兴致盎然地等待着下一只。
林秋葵剪下一小撮头发,两指捏着头发光临他摊开的掌心。
于是梅开二度。
祁越又把她紧紧捏住了。
“……真的没有在跟你玩。”
笨蛋小狗。
林秋葵叹了口气,第二次艰难地拔i出手指,第三次干脆按住他的手腕,往手背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个字:忍。
她们身处敌人的地盘,敌众我寡,敌暗我明。比如这栋房屋里外,就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在看,多少对耳朵在听。
唐妮妮又大概率在人家手上。
祁越往常那种遇神杀神、佛挡杀佛做法放在这里并不适用,所以得学会收敛性子,按捺脾气,按照她的计划走。
林秋葵就是想说这个,才把小狗拉到浴室。
“懂了吗?”
她看着他,唇瓣一张一合,边角泛着隐约的光泽。
身上一件纯白的吊带背心,露出来的锁骨纤细又漂亮。
祁越不作声,两根手指把玩着肩带,拉过来又扯过去,一副‘我才不想听这种命令,那就假装听不到好了’的赖皮做派。
林秋葵看出来了,放下剪刀,双手捧着他的脸。
“乖一点,听到没有?”
听到没?记住没?这些话往常都是他说,没想到今天会轮到笨蛋企鹅。
细嫩的手指贴着皮肤一划一抹,继续在他的左脸上写下‘忍’字,仿佛要做一个烙印,让他深深地记住。
而烙印这种东西,向来是耻辱又带着标记性的。
流浪狗身上肯定不会有。
就只有经常犯错、不服管教家狗才能有。
原装灯管破损了,破碎的光落到林秋葵肩头,泛开一圈迷离的光晕。
祁越搂住她的腰,低头就咬了上去。
被咬的次数多了,林秋葵自然而然地发现,他嘴里左侧从里往外数第五还是第六颗?好像有颗虎牙,尖尖的。
今晚不知怎的咬得格外用力。
牙尖咬破皮肤,便浸泡到温热的血里。
这是表示生气,还是抱着郁闷的妥协呢?
林秋葵肩骨瑟缩,稍稍侧过头,实在没法看到爱咬人的小狗的表情,顶多在热雾氤氲的镜中看到自己而已。
一头丝绒般的长发。
两只含着生理水光的眼睛。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原来她才像一个任人摆弄、无力反抗的玩具,被一只凶恶的小狗粗鲁地摁在怀里,肆意舔咬。
算了。
她想。
咬就咬吧,咬完肯听话就行。
因而并没有阻止他,呵斥他。反而抬起两条光裸的手臂,环抱他的脖子,捧着他的后脑勺,顺从地落下了眼皮。
随着浴室内水声越来越大。
满溢的热水从盥洗盆中涌出,流到他们的脚下。
作为推门的油砂玻璃如钻石般闪闪生辉,依稀倒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形,某人轻颤的眼睫,仿若雾里看花。
远处,负责监督动向的人放下夜视仪,吹了声下流口哨。
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静静目睹一切的发生。
……
第二天天不亮,林秋葵返回谷舟基地,给包嘉乐升级。使他成为队伍内第一个c-级异能者,方能与祝阿静一较高下。
“感觉怎么样?”
叶丽娜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包嘉乐坚强地摇摇头,满眼期待地看向床边:“秋葵姐姐,我可以看到你们脑袋里的画面了!我可以帮忙找妮妮!”
那就好。
林秋葵捎上他,大致上午十点重返齐安。
她自认走得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谁知回来时,祝阿静连同她的四个保镖已经笔直站在大门边迎接。
“这是你们队伍里的孩子?”
祝阿静弯腰同包嘉乐亲切地打招呼:“你好。”
林秋葵随便瞎扯:“小孩调皮,让他见识一下人间疾苦,相信祝姐不会介意。“
包嘉乐配合地鼓起包子脸,一脸憋屈。
祝阿静笑容不变:“怎么会,请跟我来吧。”
她领着她们参观基地粮仓,偌大的仓库,里头空空荡荡,也就边角堆着几百袋粗大米,还有几十框边角发烂的土豆。
这样还不够,几分钟后又不辞辛劳地带他们爬上高梯,来到第二道防线,顶着刺目的阳光,从上往下俯瞰。
“老人临死前散发的气味,比鲜血更容易吸引怪物。——不知道是谁在传播这种说法,引起大众的普遍恐慌。”
祝阿静挽了挽头发,露出一只精致的银质蝴蝶耳饰。
“兽潮后,不少民间基地从此次事件邵京的反应中看出,官方基地是绝不可能丢下国家人民不管的,哪怕是一个最没有战斗力的人。因此他们竞相把老人孩子、难以回到战场的重症伤残患者,通通塞给官方基地,就像网购退货那样。”
“站在官方基地负责人的立场上,我的身份不容许我拒绝他们的申请。何况拒绝也不起作用,请看那边。”
她走到高高的墙边,伸手一点,三道防线外堵塞着大把老人孩子,就这么大咧咧地暴露在高达35c的气温下。
“那都是被抛弃的住民。”
祝阿静如是说道。
而那群被弃民的数量仍在不断增加。
在这个高度可以看得尤其清楚,一辆辆车自四面八方驶来,车门一开,将老人孩子妇女推下去,将躺着伤患的担架放下去。之后不顾巡逻队伍的阻拦问责,他们扭头上车。
车辆喷出大量污浊尾气,火速逃离枪械射击范围。
如此这般的行为,一分钟内演绎好几回。
“我们有枪。”
“但政府的原则是永远不能对自己的人民开枪。”
“我们也有规定。”
“但再严厉的规定都拦不住数以千计的违规群众。”
“其实政府也好,民间基地也好。包括大众眼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武装部队成员,人类折损率最高的先锋部队。”
“尽管我们都是人组成的团体,我们在乱世之中的能力,也像每一个普通人那样有限。可我们需要承担的责任,需要背负的重量,以及必须满足的群众愿望,却是无限的。”
“先是安全,食物,水。然后是秩序,保障,各种不计回报善后与救济。”
“每次站在这个位置往下看,我就能感觉到,人们对官方无穷无尽的要求,或许迟早将扩展成一个可怕的深渊,届时就算赔进我们所有人的生命,恐怕也难以填满这股欲望。”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面对什么,国家政府绝不能放弃任一民众。这就是我的处境,我的职责。”
“亦是这个国家每一个政员至死方休的使命。”
“没有关系,我想,国家终将铭记我们的付出。”
祝阿静说得平静,背对着众人,唇角讥诮扬起。
包嘉乐拉着依娜姐姐的手,听得似懂非懂。
叶依娜当然听得懂,不免开始质疑其自己昨晚的判断,这人……真的是可疑分子吗?还是一个纯粹为民付出的政员?
真相一试便知。
“我知道了。” 林秋葵语气轻松:“明天下午两点,我会提供足量的食物,就当是普通民众对你们的回报好了。”
“真的吗?谢谢。”
祝阿静欣慰回眸,脖颈间另一条丝带随着动作跃动。
紧接着,林秋葵拿出那枚徽章。
祝阿静稍稍睁大眼睛:“这是……?”
“我的一个队友失踪了,这是他最后留下的东西。”
祝阿静接过徽章仔细翻看:“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来到齐安的原因?”
“是。” 林秋葵仰头直直望着她:“我的队友有着金色长发,外表出众,精神有点问题,性格腼腆怕生。名字叫唐九渊,但你只有喊他妮妮才有可能给反应。请问你见过他吗?”
祝阿静张嘴欲言:“我——”
对方径直打断:“我要见他。”
“回答我,他现在在哪?”
突如其来的问话最有分量,也最容易激起潜意识联想。
祝阿静一愣。
包嘉乐把握时机,入侵精神。
照时间推算,祝阿静及其背后势力从永安开始留意他们。然而有祁越在,对方一来不可能做到沿路追踪不被发现,二来他们从未对外宣扬包嘉乐的异能。绝大多数人就算看到他和小黄合作迎敌,下意识反应也就是:动物系异能者。
更何况——
“统老板。”
林秋葵倏然呼喊,系统秒答:“我在。”
祝阿静注意力被吸引,片刻回神,真诚致歉:“不好意思,没想到会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发生这种事。虽然不清楚你的队友此刻身在何处,但我一定竭尽所能帮你找到他。”
一番话说得完美又动听,态度无可挑剔。
林秋葵:“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两点。你要粮食,我要我的队友,希望我们能准时交易,祝负责人。”
说罢,年轻女生率先转身,其余队友跟着离开。
“……”
那话什么意思?
她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
难道刚刚的表现有所失误?
祝阿静定定站在原地,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失控,不禁若有所思地盯着几人背后。
而另一边,刚下城墙,走到无人处,包嘉乐连忙抓住林秋葵的袖子:“秋葵姐姐,我看到那个人的脑袋里……”
他重重地皱着眉毛,神色紧张。
“妮妮好像被关在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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