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礼年这趟洗手间去得有点久。
余航在包间里听着那群人大呼小叫申饬着在他哥出差之前受到的精神虐待有多么多么严重,只感觉脑子发胀,外加心情有些烦闷,就想走出包间透口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余航掏出来一看——是林翊打来的电话。
“航,干嘛呢?”
“没干嘛,在外边吃饭。”余航淡淡道,“你打电话干嘛?”
“哦,就那个比赛,场地布置好了,线路图也出了,我一会发你手机上,记得看一下。”林翊语气很兴奋道,“你在外面吃饭哪?跟谁?有啥好吃的?”
余航:“没谁,我哥公司的一堆员工在外面搞聚餐。”
林翊奇怪道:“你哥公司搞聚餐,把你拉去干啥?”
余航:……
他总不能说是自己硬要跟着来的吧。
林翊:“正好你给我打包点儿吃的来吧,我家今晚没人管我饭,我都要饿死在我家里了。”
“不去。要是想来你就自己来,估计他们也没那么早散场,我把地址发……”
余航话没说完,突然看见有个人从另一个包间里走出来,正往洗手间走。
他皱了皱眉,声音不大地说了一句:“操,阳//痿男。”
“啥……啥玩意儿?”林翊见他没了下文,忙问道,“航,怎么了?”
“我这边有点事儿,回头打给你。”余航挂了电话,把手机揣进兜里,也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金礼年低头洗着手,听见身后有人进来——那人在打电话,与通话对象的交谈十分粗鄙。
他向来厌恶这种素质低下的人,下意识抬起头,从理容镜的反射中看了一眼。
那人也无意朝他这边瞥来,与他在理容镜中相视一眼。
“这不是金总嘛!哎哎不跟你说了,碰到个熟人……”那人捂着听筒说完最后一句,眉开眼笑地朝金礼年走来。
笑容本该是一个身上最吸引人的表情,可此时放在那人身上,除了恶心,就是膈应。
金礼年也换上一个笑容,转过身,故作惊喜地道:“马总!您也来这儿吃饭?”
“是啊,来谈个项目,哪儿知道这么碰巧碰着你啊。”
他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盯着金礼年看,搞得人挺不自在的。
“原来马总是来谈项目的,”金礼年皮笑肉不笑,“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他说完就要走,却被马志彬伸手拦下。
“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能是‘耽误’呢?”他两只手自然而然地搭放在金礼年的腰上,把他整个人都拖到了自己面前。
朝他走近一步,上半身几乎是压在了他身上。
“余老弟的事儿,怎么样了?”他故意凑到金礼年耳边,往他耳里吹了口气。
“多谢马哥关心,”金礼年轻轻偏过了头,“庭已经托人处理了。”
“唉,余老弟怎么还去找外人?这人情欠得有多不好啊,”他把头埋在金礼年的肩颈里蹭着,时不时地发出“啾”的一声,含糊地道,“那天在你家,咱不是说好了,这事儿让哥给你处理,咱又不算外人你说是吧?”
金礼年闭上眼,感觉脖颈处一阵湿痒,忍不住仰了仰头,无处安放的手顺势搭上了他的肩。
“马哥,”刚才的水龙头没关,话语中掺杂的所有呻//吟,都在这水声里被冲淡,“你还有项目要谈……”
马志彬不为所动:“哎呀,那项目哪儿有宝贝你重要……”
“我操//你妈——”
“……小航?”
还没等金礼年反应过来,余航已经冲过来揪住了马志彬的后衣领,把他往后一拽,迫使他从金礼年身上起开。
“你他妈个靠伟哥的,真敢动我哥的人?”他一拳朝着马志彬的脸挥了过去,其脸上的横肉都明显被甩了一下。
他没想到怎么会来这么一出,人都他妈傻了,刚要开口说话,随后又被余航揍了一拳。
“怎么又是你!”他两只手抓住余航的小臂,想让他放开自己,咬牙切齿道,“老子他妈想上就上了,还管你哥是个什么东西?”
“操。”余航骂了一声,一直拎着他拖到一间隔间前,抬脚把人踹了进去:
“刚才的话,你有种再说一遍?”
马志彬跌坐在里头的马桶上,看着门口脸色跟被喂了冰碴似的余航,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但还是硬着头皮骂了一句:“金礼年老子他妈想上就上了,余庭他算个屁!他妈的本来就是个挨人操的贱货,老子在床上玩儿死他!”
这一次,余航的反应平静很多。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马桶上腿都在打抖,面上却还在强装镇定的马志彬,心里觉得好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马志彬的头不自在地撇向一旁,瞟见余航正盯着自己,根本就不敢抬头与他直视。
过了一会,他又瞥见余航走了,这才松了那么一口气。
余航走到公共区域,眼神在周围搜索了一圈,一把抄过了洗漱池上用来装饰的瓷制花瓶。
“小航!”
金礼年猜到他要干嘛,赶紧过去拦住了他的腰:“别冲动,别冲动……”
“你放开!”
余航狠狠甩了一下胳膊,想要挣开金礼年。
不料金礼年干脆直接抱住了他,他一动,其就抱得更紧一些,有意压制他的力量。
金礼年仰头看着余航,只见其眼眶发红,当真是一副气炸了的模样。
“别做这种事,”他语气里带着安慰道,“先把花瓶放下。”
余航猛地低头,本是想瞪他一眼以表反抗,可又恰好与其仰着的头对上。
唇齿间不过几厘米的距离,甚至是还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鼻息。
余航愣了一下,微微瞪大了眼。
马志彬听外头没了动静,立马就从马桶上怕了起来,打算溜出洗手间。
他一走到公共区域,余航就回过了神。
趁金礼年松懈,从他怀里挣开,拎着花瓶朝马志彬面前走去。
“你他妈要在床上玩儿死谁?”
马志彬吓得退了一步又一步,边退边指着余航喊道:“你……你别乱来啊!我报警了,我要报警了!”
“报啊!给老子报!”他刚要冲过去,金礼年又从后面抱住了他,不让他再往前,“他妈的强//奸犯!警察来了老子他妈一样锤爆你狗头!”
马志彬瞧他是真的发了狠,怕他真的要把那花瓶往自己脸上招呼,哆哆嗦嗦从口袋掏出了手机。
“小航!”金礼年松开他,又马上绕到他面前,伸手想把他手里的花瓶夺过来,“乖,你先冷静一下,把花瓶给我。”
随后在他得到了一点安抚之后,趁机抢过其手里的花瓶丢在了一旁。
余航手里没了能让他给人造成威胁的物品,于是暂时消停了一会。
只是站在原地,瞪着马志彬的眼神,却恨不得是把桶他肾的刀。
金礼年确保他不会再动手了,转身跑到马志彬身旁,主动牵住其那只要拨号的手。
“马总,小航喝醉了,他耍酒疯呢,用不着报警。”
见余航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加上金礼年这会细声软语的口气,让马志彬刚刚受挫的尊严恢复了一点儿。
“喝醉?”他“呸”了一声,“我看他清醒得很!”
“小孩子耍酒疯,说话不好听,您别跟他计较。”金礼年慢慢压下他拿着手机的手,稍微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您到酒店等我,我这边结束了就过去……”
他说的是悄悄话,流进余航耳朵里的只剩下了只言片语,但已经能让他猜到个大概了。
“他妈的金礼年!你真他妈怕我弄不死他?!”
金礼年转过去拦住又要上来的余航,两只手紧紧地箍着他,压低了声音喊道:“差不多行了!你真的要让他报警吗?”
余航吼道:“老子他妈还怕他报?”
“小航!”金礼年皱着眉道,“你还在上学,报了警很麻烦的。”
这时终于有饭店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赶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两名保安。
为首的经理示意保安先别动,自己走到了对峙的三人之间:“您好,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朋友喝醉了,产生了点矛盾。”金礼年抱着余航没松开,扭头对那经理笑了笑,“没事儿,大家都认识的,让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大概是因为这个局面看起来,被逼在角落的马志彬看起来更像受害者,经理没搭理金礼年,而是问马志彬道:“这位先生,需要帮忙吗?”
“哈哈,不用!就是小孩儿喝醉了闹腾,我们都认识的!”马志彬哈哈笑道。
要不是有金礼年让他到酒店去等自己的那番话,他早就指认余航意图殴打他人了。
经理似乎不太相信,怀疑的眼神在三人之间转来转去。
“哎呀,你说你咱还不信呢。”马志彬拉走经理,借着这个机会溜出了洗手间。
剩下那俩保安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余航回过头,沉着声道:“滚!”
在星级酒店工作的保安大多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
可也许是因为余航此时的状态太吓人,吼的那一声直接是把那俩保安给震住了,怕会惹事儿,都不敢久待,推搡着跑走了。
金礼年叹了口气,缓缓把他松开。
“小航,你先回去吧。”金礼年替他理了理有些被弄皱的衣领,“我去让个没喝酒的开车送你回家。”
余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不会真的要跟那傻逼去开房?”
金礼年没理会他这个问题,自顾自道:“到了家后,给我发个短信,或者给你哥哥发个短信……”
余航打断他,重复道:“你真的要跟那个人去开房?”
金礼年也不让他把话说完:“嗯?听见没有?”
……
算了。
余航深吸了口气。
既然连金礼年自己都不在乎这种事,那他还瞎操这个心干嘛。
余航其实并不想跟包间在座的任何一位送回家,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就是连动一下的精力都没有,于是就这么随便上了一个人的车。
开车的人是teresa男朋友,一辆途观开得挺好,除了余航,还有两个同事也要来蹭车。
teresa喝得小醉,一直在副驾驶上嘟囔:“这该死的项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还早着呢!”余航旁边那个人道,“这个项目完了,那姓马的那儿还有一个,你想摆脱被余总骂的日子?等着吧!”
teresa难过地叹了口气。
余航心里烦得很,不想听他们说话,靠在座椅上,把头撇向了窗外。
他脑子里全是在洗手间跟马志彬起冲突的事儿,只他妈后悔没真给他开几瓢。
现在听到一个熟悉的姓,又不由让他留意了一下。
“那姓马的还没搞定呢?金礼年不是都爬过他好几次床了?”
余航原本还在想他们口中的“姓马的”,会不会就是金礼年一口一个“马总”叫的那个。
结果听到这,他已经确定了。
teresa扭头瞪了讲话的人一眼,低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小航还在呢!”
她这句低骂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其一,余航耳不拙,他自然是听得到那人刚才讲了什么;
其二,她这么不仅没能让说那人收敛,加上酒精的影响,反倒是让其更变本加厉。
“我胡说八道个屁!”他激动道,“上次出去应酬,结束了他直接跟那姓马的到楼上开房去了,你不是也看见了?”
余航眉毛一跳。
看来那次在家,还他妈不只是第一次。
嘴长在那人自己身上,没人管得住:“要我说这金礼年也是厉害,那姓马的什么人哪,圈子里出了名的!以前不还传过他在床上玩儿死过几个小情儿?都这样了,还他妈敢爬床。”
“老陈!”teresa不满道,“再瞎说你就给我下车!”
那男的这才闭了嘴。
“那个……小航啊。”teresa看了看余航,表情有些尴尬,“你别在意这个啊,他都是喝醉了胡说的。”
余航不理她,瞥都没瞥她一眼。
teresa见他不作声,默默又把头转了回去。
“老子他妈在床上玩儿死他!”
他闭上眼,伸手按了按鼻梁,想让自己忘掉那傻逼说的话。
“小航,你先回去吧。”
他告诉自己别想了,金礼年要是真在床上被弄死,那也是他自找的。
“到家了给我发了短信……嗯?听见没有?”
关他屁事,就是挨//□□,关他屁事。
“小航,先帮我解开。”
他突然想起那双被皮绳绞得泛白呢双腕,刚把绳子解下的时候,甚至有只手是被绳子磨破了皮的。
心头猛然一震。
“……操,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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