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鬼门开。
百鬼夜行,鬼王来。
鬼王坐在高处看着连绵不断望不到头的鬼队,重重将手中的笔砸在地上,化作阴狠的厉鬼脸呲牙道,“今年怎么这么多!没完没了!”
鬼王动怒,众鬼皆是一惊,颤颤巍巍的匍匐在地,不敢抬头,噤若寒蝉,唯独一长发男鬼神态自若。
长发男鬼赤脚从殿外进来,黑发掺白,长可及腰,一身长袍松垮肥大,露出一双雪白的小腿,脚踝一处刺有一朵乍眼的金花,美艳娇丽。
那人手上端着一果盘,信步上前,眉间间尽显妩媚,笑意浅淡,却一颦一笑摄人心魂。
可惜无鬼敢抬头看上一眼。
“王,吃点东西消消火。”
长发男鬼已经绕过案板,凑近了鬼王,案下排队的众鬼大惊将头伏的更低,生怕殃及,谁人不知鬼王暴戾无情,忌亲近无理,稍不慎投胎无门,魂飞魄散。
而殿内侍卫却暗暗松了口气。
长发男子靠在案上,身子探向鬼王,咫尺间将手中捏起的葡萄送到暴走的鬼王嘴边,“这葡萄好酸,好难吃,你尝尝。”
“…………”
“…………”
小鬼们此刻只庆幸自己不用呼吸。
两侧的侍卫也暗暗投去敬佩的目光,请鬼王吃酸葡萄,论鬼界敢如何行径的,独一人了。
鬼王见他来,鬼脸恢复到人脸,俊容微皱,抗拒的看着抵到嘴边的葡萄,最终顺从的张嘴吞了进去。
玫瑰般香甜的口感在唇间化开,是难得美味。
鬼王看着眼前笑的得意的人,也嗤笑出声。
匍匐的众鬼皆是一哆嗦,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已经做好随时逃跑放弃今年的准备了。
“容儿,我头疼,给我捏捏。”
“……”
“……”
殿内寂静的吓人,所有鬼竖直了耳朵,神色震惊像是见了鬼。
鬼王,在撒娇
这个念头升起,啪啪的巴掌声就接连响起,公仪容容看向自掌掌掴企图扇醒自己的小鬼们,扭头对着鬼王佯怒道,“你这样何时才能干完它们都等着回家再见家人一面,收纸钱呢。”
小鬼们暗暗点头,虽不敢抬头,但心里已经树立起公仪容容伟岸的形象,励志在他魂风魄散后向后鬼歌颂其功德,以示警醒,切莫效仿!
他是在教鬼王做事
果真,案板被鬼王用力拍下一掌,暗红的沉木发出巨大的闷响,声音响彻地府,冥界众鬼皆是一颤,相隔数里也隔空跪拜,屈服于鬼王的怒火下。
但下一秒,小鬼们就从恐惧中惊掉了下巴。
就听鬼王十分烦躁道,“笔!”
侍卫闻言先是一愣,公仪容容朝他挑眉示意,侍卫立刻将扔出去的毛笔重新捡回来交到鬼王手里。
鬼王接过笔,转眼便用力的仍了出去,手再次在案上摊开,“笔!”
侍卫顺从的将笔又捡了回来放在鬼王的手中,鬼王拿起笔就在第三次要将笔扔出去的时候,手被公仪容容握住。
“哥哥,怎么耍小孩子脾气呢我下次不看别人只看你,只对你挤眉弄眼,好不好别玩了,好吗?”
公仪容容握住鬼王的手拿起册子勾画了起来,自己则顺势坐在了鬼王怀里,修长的手指在册子上划过,最终落在一个人上,点名道,“你,上来。”
被点到名字的鬼一愣,惶恐的从地上抬起脸,想看又不敢看的,俯着身子,不应答也不上前。
“你……”鬼王暴怒,撇了一眼怀里的人又调低了音量,“上来!”
公仪容容看了看册子,随时一仍,问道,“娶妻了吗?几房可好男色一夜能几次”
“这……”小鬼被问的一愣,显得出乎意料,犯难的看向殿上,心中盘算着是该好色还是不该好,为何如此私密之事也被询问。
“问你话呢!磨磨唧唧,耽误时间,舌头既然用不上就给我本王拔了,仍去轮回随机投胎!”鬼王不悦道。
“鬼王饶命,饶命啊,我说,我都说,娶过亲,三房,最小的一个年过及笄,不好男色,一夜……一夜……最多一次……”
那鬼憋红了脸,听着四周轻微的嘲笑更是不自在的遮了遮脸,真是丢脸丢到了地府。
鬼王瞧也不瞧那鬼,看着怀里笑的狡黠的公仪容容也不阻止,仍由他闹。
“王,外人干政,殿前胡言,延误轮回转世,这不合礼法规矩,有违祖训,还请王依罪……请公子离殿。”一上了年纪颇为严肃的老鬼上前谏言,言之凿凿,然而对上鬼王视线立刻换了语气改了腔调。
鬼界不同人间,以实力论高低,居高位者必凌驾于众鬼,有绝对的决策权。
就刚一番话,鬼王即便将它挫骨扬灰,也没人敢说“不杀言官”,鬼界的官职都是摆设,说到底还是鬼王的一言堂。
鬼王,“不批。闭嘴。”
公仪容容接着问,“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吗?对凡世可有执念?”
老鬼,“历来询问都是鬼王的工作,你怎么能越俎代庖?!”
“不可吗?”
鬼王,“可。”
老鬼,“不可!”
殿下小鬼弓着身子,初来驾到,第一次做鬼,就眼前三位的情形他着实不知怎么办才好,这问题是当回答还是不当。
只见老鬼一脸煞气,吹胡子瞪眼,敢怒又不敢发作,憋的脸又黑又紫。
鬼王正坐在主位,怀抱着公仪容容,神色冷漠,不屑的睥睨着老鬼。
最悠闲的莫过于公仪容容,身子往鬼王身上一靠,一手托腮,一手握着笔在空中虚划着,目光看向小鬼,似在等他的回答。
小鬼,“我生前……”
老鬼打断,“还请鬼王询问!”
鬼王脸色不善,一张人脸变形,隐隐偷着恶鬼相,左手成爪对向老鬼,阴森道,“活腻了就去死……”
“鬼王哥哥,你怎么又动怒了”公仪容容扭头毫不避讳的在鬼王脸侧落下一吻,“他说的也没错,我就是来玩的,既然这里不让,那我就先回去了,只是我一人孤单,太想哥哥了~”
说罢,起身要走,鬼王抓住他,也跟着起身,将手里的东西一扔,“不干了,你看着弄吧!”
拉着公仪容容就要走。
老鬼冷汗涔涔,他清楚王是真的要杀他,再多言他必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小鬼也焦急不已,鬼王走了谁主事枪打出头鬼,他这被点过名的,必要承受下一个主事者的怒火。
但无人敢在此时多说一句,无人胆敢触碰鬼王的怒火,转而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公仪容容。
这个敢公众亲王的男人!
公仪容容对他们的目光视若无睹,被鬼王牵着手往案下走,他却走了两步停下,带着焦虑的看着生死簿。
鬼王,“不用管。”
公仪容容问,“擅离职守有损阴德,亏损阴德断气运,招噩运,受天罚,毁内力,受油锅火海之酷刑……”
鬼王毫不在意,“不过是些小打小闹。”
“还会毁其容貌,若是毁了容……”公仪容容若有所思的看向鬼王。
这一眼轻飘飘的,鬼王却只觉得背后发冷,不好的预感的心底蔓延,本被遗忘的慌张又被重拾起来。
鬼王放开公仪容容,一改烦躁暴的模样,乖乖坐回位置,重新拿起笔,将生死簿摆放端正,正经道,“若无执念就回家看望最后一眼,转世投胎吧。下一个!”
公仪容容“咦”了一声,“不走吗,哥哥,不是要休息吗?”
“在其位谋其政,你先去休息一下,无聊了就去嚯嚯……去找牛头马面玩,我忙完去找你。”鬼王在公仪容容面上落下一吻,转而又投身工作上,状态是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老鬼目瞪口呆,对前后180度大转变的鬼王,一口气血堵在胸口,若不是他已经死了,怕是要生生气死过去。
大殿内外三千小鬼大张着嘴,下巴掉在地上,“这也行”
自此,鬼界流传出两个传闻,一是鬼王极在意自己的容貌;二是整个鬼界最该巴结的人是一个叫公仪容容的长发男鬼!
鬼王都要排第二!
鬼街闹事,两个孤魂野鬼蹄挑着灯笼聊着天。
“近年来鬼界安宁了不少,难道又换了鬼王”
“没换没换,鬼王为了积阴德永驻容貌,勤奋政事,七月十五更是片刻都不歇息。”
“鬼王向来厉鬼面示人,何时在意过容貌”
“听闻,是为一个鬼。”
“什么鬼有此能耐?能令鬼王行事?”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鬼一脸邪笑,凑近另一鬼暧昧道,“自然是屋内鬼啊~嘿嘿嘿。”
耳边不断传来两个鬼的诡笑声,鬼王看着将自己埋进茂密树叶中的公仪容容眸中染了笑意,“罕见,本以为你的羞耻早遗失在上古,哪想你竟会害羞”
公仪容容闷声,像个鸵鸟一样遮住脑袋,“这些小鬼背地里说别人就隐蔽些,怎么还让别人听见!”
“谁会想到这么高的树上会有人来荡悠悠”
“那也是他们不对!”公仪容容蛮横道。
“是,他们的错,我这就去拔了他们的舌头,给夫人消气。”
“那倒不用。”而后又反应过来什么脸刷的一下变得更红,连语气都便都变的磕巴,“你……什……什么……干嘛突然撩人……都要被人听见了……”
“你反省一下!”
鬼王笑意更甚,直接搂过他的腰将人按在怀里,语气暧昧道,“夫人说的对,我在反省,竟还有人不知夫人名讳,明日本王就昭告鬼界,本王的王妃姓甚名谁,让他们管住口舌,不许在说什么荤腥话!”
公仪容容轻打了他一下,“你就是这么反省的”
“本王也觉得反省的不够,”鬼王手上越发的放肆,公仪容容想躲也无处可躲。
承载两人的树枝颤抖着,起初幅度不大,之后越发猛烈,摇晃下一片片树叶,簌簌如雨,树下的两鬼疑惑的抬头。
“怎么现在就落叶,这树莫不是要枯了”
“谁知道呢,叶子明明还绿着……”
“这落的也太多了,走了走了。”
“真是怪事,怪事……”
“哥哥……鬼王哥哥……”公仪容容揣着粗气,断断续续的喊着身上的鬼。
“脸怎么这么红,怕被人看见你不是越放浪越兴奋,不喜欢吗?不是喜欢尝试新场所吗?放心,本王的王妃就算嗓子喊破了,他们都得装自己是聋的,什么都听不见。”鬼王附在公仪容容耳边,语气也带着喘息,但更多的是调戏。
“是吗?”公仪容容,竟真扯着嗓子哭喊,声音透过街头,即便是闹事也有人侧目回头。
“嗯……哼……啊~唔唔唔”
公仪容容挑眉,眼神询问,为何堵住他的嘴,鬼王双手将他抱住,带着他一闪回到了破庙。
“鬼王哥哥真是善变,刚刚还说让我叫出声,现在又把人都哄走了。”公仪容容不怕死的在鬼王胸膛比划,破庙中寂静无声,连两个人皮肤相撞的声音都格外真切。
这个鬼居然清了一整座山,现在整座山只有他们两只鬼!
鬼王神色晦暗,单手将公仪容容两手扣在头顶,在其唇上狠狠地吮吸了一口,发狠的说道,“待会儿别喊累就行,时间还长着呢,还有,不许叫给别人听!”
“鬼王哥哥好霸道……唔……”不等公仪容容说完,鬼王再次堵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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