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荣归故里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全村,在大家得知他是英雄,马上成为本镇的副书记,村里人每天都张罗着请客吃饭。
周成只去了沾亲带故的几家做客,其他的一一谢绝了,按照他的话说,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到处吃喝,那样影响不好。
苗阿婆先让周成住在苗初禾的房间,反正苗初禾得到年底才回家。
元旦那天,苗初禾回来了,一推门,忽然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在自己的房间内,愣了一下问:“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周成也愣了,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下,继而兴奋地叫道:
“大成哥,是你吗?”
“初禾,你都长这么大了。”
在旁边听见动静的苗绿赶紧跑出来,说道:“姑姑,你回来了。奶奶安排周大哥住在你这个屋子了。”
苗阿婆也从后厨过来,听见苗绿的话,赶紧纠正道:“初禾这一回来,我才发现这辈分都叫错了。阿绿,叫周叔。”
苗绿伸了伸舌头,叫了声:“周叔。”
周成怪不好意思的:“乍一听还挺不适应的。”
苗阿婆对周成说:“阿绿和初禾年纪相差不大,一起玩到大的,小时候都是乱叫,长大了可得改回来。”
大家说笑了一会儿,苗阿婆说道:“初禾,你和阿绿住一个屋子,反正过几天你都要回学校的。”
“妈,我提前毕业了。”苗初禾说到。
苗绿看见苗初禾大包小裹的东西,果然是毕业了。
周成不好意思地说:“大娘,我就搬到村上吧,铁生已经给我打扫出来一间房,收拾得也挺干净整齐。”
“大成哥,你走了显得太见外了,我就和阿绿住在一个屋,屋子都宽敞够用呢。”苗初禾说。
苗绿一看这么粗的大腿要溜,那怎么可以呢,要抱紧抱住了,赶紧说:“就是。哥,不是,叔,你就安心住下。村上的屋子再好,也没有家的温暖。我们把你当亲人,你不要见外。”
苗阿婆也跟着劝,周成见苗家人苦留自己,也只得答应了。
随着鞭炮一声响,除夕夜到了,这是苗家最幸福快乐的一年。
“哥哥,奶奶,姑姑,今天是年三十儿,我祝你们新的一年平安、健康、顺风顺水。”苗绿端着1982年的老汽水,说完就干了。
大家干了这碗汽水后,苗阿婆叨咕着:“锅里蒸的年糕应该好了,阿绿,跟着我去端过来。”
厨房里,苗阿婆一边拿着年糕一边叮嘱苗绿:“都说过几次了,要叫大成子叔叔,叫哥那是差辈分了。”
苗绿看着白糯糯的年糕说道:“哎呀改不过来了,再说了,叫什么有关系吗,反正以后都是要叫姑父的。”
苗阿婆听了这话顿了一下,暂停了手上的动作,歪着头向着客厅那里看了看,然后回过头对苗绿小声说:“这话可不敢乱说,大成子现在今非昔比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高攀的。”
苗绿笑笑,不以为然地说道:“可我姑姑也今非昔比了呀,我姑姑还是十里八村的大美人呢,我家也今非昔比了啊,我家是全镇首富!”
苗阿婆听了这话呆住了,晃了晃神然后又说:“你觉得般配?”
“当然。这都相处了这些日子,肯定能有点什么不一样的情愫。”
“那你怎么确定他们之间有没有那方面意思啊?”苗阿婆还是不敢相信。
苗绿说:“这事儿我去试探。反正正月里不宜说亲,真要是郎有情妾有意出了正月再说。这一个月我总能问出来两个人的意思。”
苗阿婆笑着点点头,祖孙二人端着年糕进了客厅。
从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七,各家各户走亲戚,窜门子,很是热闹了一阵子,苗家一直到大年初八才算安静下来。
初八这天,周成去了镇上办理入职手续,苗阿婆出门去打牌了,家里只剩下苗绿和苗初禾。
姑侄二人在苗绿的房间商量着出了正月开理发店的事情,计划制定得差不多了,两人开始闲聊起来。
“姑姑,大成哥过几天就搬到镇政府宿舍住了,你就可以回自己房间了。”
苗初禾笑笑:“不过他在镇上也住不了很久的。”
“为什么?”
“大成哥说等天气变暖了,要翻盖他家的房子呢。”
苗绿一听,眼睛亮了:“太好了。”
苗初禾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高兴成这样,又不是你翻盖新房子。”
“姑,难道你不希望大成哥住回来吗?这些天,大成哥住在咱家带来了多少便利,家里有个男人就是腰杆子硬啊。”
苗初禾听了苗绿的话,低下头沉默不语。
苗绿摸不准苗初禾的心思,又不好直接问,虽是亲姑侄,可苗绿知道苗初禾是个内敛羞涩的人,万一问错了话,那么苗初禾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有心结。
苗绿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方式,她拿起花生一边剥一边闲话:“反正无所谓了,人家终究是别人家人,以前没有大成哥的时候,我们也过来了。不过他着急盖房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要成家呢?”
苗绿吃着花生,看见苗初禾的手轻微抖动了一下,苗绿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就听苗初禾说:“可他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说有对象啊。”
苗绿不以为然地说道:“就算没有,就凭人家的长相,工作,条件,还不等房子打地基就得一群人上门说媒。也不知哪个有造化的嫁给大成哥。”
苗初禾陷入了沉思。
自从苗绿和苗初禾聊过后,苗绿就发现姑姑整天心不在焉的,就连开理发店的事也不那么积极了。
苗绿心想: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留成愁。
光是试探苗初禾也无用,苗绿觉得还是试试周成的态度。
这一天,苗绿在村委会看见了作为镇委副书记的周成第一次来村里做工作。村委会的几个人都参加了会议,会议结束后,苗绿刻意送周成出村。
“大成哥,这么叫行吧,还是周书记?”
周成说:“现在又不是工作期间,不要叫什么书记。”
“好嘞,大成哥。你在镇上住得还习惯吧?”
“还行。”
“那你什么时候盖房子啊,盖房设计你可以找我,我家刚盖的我有经验。”苗绿并不着急进入主题,只是一步一步递话。
周成推着自行车笑着说:“行,到时候找你。”
苗绿话锋一转:“盖了房,大成哥才能娶媳妇啊。”
周成听了马上停住脚步,看着苗绿问:“小孩子胡说什么呢。”
“这怎么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隔壁村的王大姨来过我家了,还提起你,说给你物色了几个好姑娘呢。”苗绿说完看向了周成。
周成一脸严肃:“什么王大姨,她是谁我不认识。”
“她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媒婆啊。”苗绿解释到。
“她去你家干什么?”周成问。
苗绿说:“我们多少有点亲戚,说是来看我奶,实际上给我姑介绍对象。”
周成的脸色忽地变了,有一丝丝不高兴,还有那么一丝丝紧张,他问:“你姑什么态度?”
苗绿笑着说:“我姑这两天忙得很,在镇上选地方开店,还没来得及对她说。”
周成忽然推着自行车往前走,走了几步后,忽地转头往回走,走着走着,又掉头往村外去。
“怎么了,大成哥?”苗绿问。
“没事,你回吧,以后叫我叔。”周成留下这么一句话骑着自行车出了村子。
苗绿看得一头雾水,按理说这反应不同寻常,心里应该是有姑姑的,可现在的表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着急还是放弃还是其它?
苗绿也满腹心事往回走,到了家,看见苗阿婆正在客厅抽旱烟。
“姑姑呢?”苗绿问。
“去镇上了。”
“理发店定了在什么地方吗,我说帮她选她又不肯,非要自己定。”苗绿说着坐在了沙发上。
“有大成子帮忙,还不比你一个小妮强吗。”苗阿婆说着磕了磕烟锅子的灰。
苗绿从旁边拿了一瓶汽水,起开后兀自喝着,姑姑和周成最近走得近,几乎每天都能见面,自己已经把话分别点到了,剩下的看他们自己了。
当天苗初禾从镇上回家后,苗绿没有说什么。过了两天后,周成提了一堆东西来了。
苗阿婆说:“大成子,你这是干什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大娘,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周成放下东西,一脸认真地说道。
苗阿婆赶紧说:“有什么事就说吧,还这么客套,快坐下。小绿去倒杯水。”
苗绿端着一杯热茶放在周成面前:“叔,喝水。”
周成对着她轻微点头,然后转头对苗阿婆说道:“大娘,我想娶初禾。”
这句话一出,苗阿婆当即愣住了,随即又说道:“大成子,你是真心的?”
周成点头:“我喜欢初禾,发自真心的。如今我们都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又两情相悦,本来想着出了正月再正式提亲,但思来想去还是早点说为好,趁着今天有空就过来了。”
苗阿婆看看周成,转头看看苗绿,一时间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苗绿赶紧说:“那实在是太好了,咱们算是亲上加亲,大成哥哦不对,叔,我举双手同意。”说完双手举得高高的。
苗阿婆立刻笑容满面地对苗绿说:“小孩子别没正型。大成子,我还得问问初禾的意思。”
苗绿说:“奶奶,你没听叔说吗,人家是两情相悦,肯定已经问过姑姑了。”说完看向了周成。
周成点点头:“前天,我们两个确定恋爱关系了,所以我才来和您说。”
苗阿婆连连点点头:“好好好,那就行。只是现在还没出正月,出了正月我们就把事情定下来。”
“出了正月,我打算和初禾订婚。”周成说话掷地有声。
苗家祖孙齐齐点头,满心欢喜地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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