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剑冢异动!”
“有人擅闯剑冢!”
沧澜宗的长老们猛地站起来,寒月皱眉,撕裂空间先一步到达剑冢。
其余宗门的宗主和长老也都对视一眼,跟着离开。
能看沧澜宗笑话的机会可不多,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皇都的世家家主都在等着唐父做决定,唐父眯了下眼,沉声道:“我们也去看看。”
比试台瞬间只留下搞不清情况的弟子与维持秩序的几名长老。
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味儿,长眠多年的剑被鲜血唤醒,躁动不安,企图逃脱阵法的压制,剑光乱飞。
寒月手中运转着一枚令牌,通体漆黑,属于渡劫期的威压覆盖到剑冢各处,令牌被灵力托住运到半空中,霎时爆发出更加精纯的剑意。
那是数位已经飞升的沧澜宗宗主的剑意融合。
充斥着暴躁嗜杀的剑冢在这股剑意的压制下,缓缓平静了下来。
“宗主!那是……”
沧澜宗长老指着前方地上的人,寒月一眼就认出了初愿和西越,他大步走过去,锐利的目光扫过周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皱眉,拿过西越手中的卷轴。
后面跟上来看戏的殷韬在看见寒月手中的卷轴时,面色骤变!
那副卷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寒月打开,只见寒月向来温润的神色在看到卷轴上面的内容时,霎时冷了下来。
“也许殷宗主应该给本座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寒月转过头,一字一顿地说,眸光含冰。
修真界的大势力都来了,看见这个场面,探寻的目光在沧澜宗和青隐门之间来回转。
殷韬很快冷静下来:“我不知道寒月仙尊在说什么。”
他看向死不瞑目的西越,脸上浮现怒气:“我的弟子被剑冢剑气所杀,难道不应该是沧澜宗给我个说法吗?!”
“你的弟子擅闯剑冢,手中又拿着详细画着沧澜宗各处的地图卷轴,这幅卷轴上只有剑冢附近没有被标注。”寒月将卷轴扔到殷韬面前,冷声道:“本座倒想问问,殷宗主是想要干什么?”
卷轴被摊开,众人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详细标注。
殷韬自然不可能承认,他道:“寒月仙尊的小徒弟也在,仙尊为什么就直接下结论是我宗弟子擅闯剑冢,也许是仙尊的小徒弟故意栽赃陷害呢?”
他嘲讽地笑笑:“一个没有三观道德,破坏别人感情,对同门弟子见死不救的人,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初愿就躺在西越旁边,两个人被刚才肆虐的剑气所伤,无数道剑痕留在他们身上,鲜血淋漓,但却没有人去给他们披上一件衣服,或对他们的死亡感到悲伤。
他们似乎无需调查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这两人其中一定有人擅闯剑冢。
没有人去考虑,这两人是不是真的被剑冢所杀。
唐念和陆向阳在鸿蒙珠的小世界里看着这一幕,正如陆向阳猜测的,只要这幅卷轴出现,便无人会去关注西越和初愿的真正死因。
陆向阳心中嗤笑。
这些人在乎的不是弟子的死亡,而是他们的地位有没有受到威胁和挑衅。
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面对殷韬的倒打一耙,寒月的脸色极冷,这幅卷轴不仅暴露了青隐门这些年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也说明了沧澜宗有叛徒!
先前还未散去的渡劫期威压有卷土重来的架势,殷韬捏紧了手心,知道此事怕是无法善了。
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佛门的道悟大师轻声开口:“阿弥陀佛,贫僧有个建议,不知寒月仙尊和殷宗主可否听一听。”
寒月压下心中怒气:“大师请讲。”
“这件事关系到两宗,不如就让唐尊主来调查。”道悟大师低垂的眉眼透着和善:“皇都不属于任何门派,如此也可彰显公平,不知道唐尊主意下如何?”
药谷谷主此时也赞同道:“大师此举甚好!”
皇都是另一股势力,又有唐父这个渡劫期坐镇,由皇都来调查,是最公平的办法。
唐父却没有立刻答应,他看向道悟大师。
一旦皇都插手,皇都的势力和威望绝对会提升,甚至世家势力可以借此机会渗入门派中,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沧澜宗和青隐门都会有一方元气大伤。
对皇都百利无害。
可佛门一向与世无争,这次为何主动提议?甚至隐隐有示好的意味。
道悟大师面色不变,仍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他又问了遍:“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寒月沉默半晌,最先同意:“可。”
唐父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和四大世家家主对视一眼,点头同意:“皇都可以帮忙。”
只剩下殷韬。
现在摆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答应,不然便会显得他心虚。
殷韬捏紧拳头,目光飞快的看向某一处,最终咬牙道:“可以。”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西越身上没有别的东西。
唐父抬手,几位长老瞬间移到西越和初愿身边,将两人的尸体带走。
叫来孔妄,唐父传音吩咐了几句,孔妄眸中闪过惊讶,随后领命离开。
修真大会的团体战还在进行,沧澜宗和青隐门各留下几名长老和皇都长老一起调查,其余人继续回到比试台。
鸿蒙珠内,唐念也很惊讶:“没想到道悟大师会让皇都来调查这件事。”
陆向阳冷哼一声:“鬼知道那个老秃驴在想什么。”
“……”
看出他不想多提道悟大师,唐念也没多说,控制着鸿蒙珠离开剑冢。
远离了剑冢后,两人带着白虎刚准备出去,小世界的天空上方突然洒下无数金光。
“功德金光。”
陆向阳一眼便认出来。
功德金光是天道赐予给世界做出大贡献的生灵的礼物,功德金光逐渐汇聚,然后分成三缕不同大小朝着下方而来。
金光温和而强大,慢慢包裹住两人一虎,唐念周身的功德金光最浓,几乎看不见她的身影,陆向阳和白虎的功德金光则要少些,只有淡淡一层。
“果然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白虎高兴地转圈圈:“我居然还能得到功德金光。”
功德金光逐渐被吸收,在识海内变成一颗金团子。
“谢谢你。”
唐念脑海中突然再次出现那道空灵飘渺的声音,她知道是天道在和她说话。
“望你们以后走正路,大道圆满。”
“祝好。”
天道来得快,走得也快,说完这三句话后就彻底消失了。
唐念笑了笑,语气很轻,但却很坚定。
她说:“我们会的。”
他们会圆满的。
刚才的暴雨预示着今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空气中还夹杂着雨后的清香,然而整个沧澜宗却一片寂静,每名在外行走的弟子都小心翼翼的,脸上带有惶恐之色。
微弱的烛光闪过,痛苦的闷哼时不时在屋内响起,林席钰躺着床上,眉头紧促,大汗淋漓,身上的中衣全被冷汗打湿,他的唇瓣苍白,手指紧紧抓住被子,腹部的伤口崩裂开。
整个人好像在经历巨大的痛苦。
个人战之后,林席钰伤势严重,一直在屋内养伤,外面惊雷响起时,他感觉到身上一轻,可还没等他搞清怎么回事,他的灵魂深处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破禁制。
浓厚的灵力一遍遍洗刷着他的经脉,一处不亚于渡劫期设立的结界升起,笼罩着这座屋子。
林席钰的修为在节节攀升。
金丹……元婴……化神……渡劫!
经脉不断被拓宽,林席钰被迫强行吸收这股强大的修为,与此同时,他的脑内快速闪过记忆碎片。
皇都内精致大气的房间内。
脸色苍白的少女,眸中含泪的质问他:“林席钰,你是不是喜欢初愿?”
他垂着眼,没有否认,只道:“…念念,她只是我的师妹,而你是我要共度一生的妻子,别生气了,好不好?”
沧澜宗人来人往的比试台。
他怀中抱着受伤的初愿,谴责地看着唐念,不顾周围还有其他人,语气冰冷:“唐念,我会娶你,但我从不爱你。”
满目喜庆的大婚之日。
他柔声安慰初愿,却对自己的新婚妻子冷言相向,他说:“即便是天生道骨,也没有平白为人牺牲的道理。”
翻涌的记忆中,最后一幕定格在魔渊逐渐开启的入口。
魔气肆虐,唐念的侧脸平静又释然,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和解脱,他嘶喊着,努力的跑上前,想抓住那一抹衣角。
可唐念,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以身献祭,跌落魔渊。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就能抓住她了。
绝望如同藤蔓攀长,紧紧束缚全身,床上的人骤然睁开眼,翻身吐出一口血,林席钰慢慢直起身,擦去嘴角的鲜血,那双眼里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和冰冷。
他周身带着久居高位的气势和压迫感,如一把经历过无数岁月打磨和鲜血浸染的剑,暗藏锐利与无情。
林席钰看着屋内熟悉又久远的摆设,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他竟是重活了一回!
“念念!”
现在他的念念还好好的,没有以身献祭,他们之间也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这一世,他一定要紧紧抓住她!
林席钰心头涌上狂喜,猛地站起来,想去找唐念,然而腹部的伤口让他下一刻跌倒在床,尖锐的刺痛袭来。
这一世过往的记忆慢慢涌现,林席钰看到了唐念毫不犹豫和他解除婚约,看着她拜了陆向阳为师,看着她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剑……看着她笑意温软的跟着陆向阳离开,没有看他一眼。
她说:“我与你,再不相干。”
“……是你配不上我的好。”
“林席钰,我早不要你了。”
“林席钰,我们都向前看吧。”
嘴角的笑意下落,气血翻涌,林席钰喉中涌上腥甜,再次吐出一口血,他眼眸猩红,捏紧了床沿,指尖泛白。
唐念,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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