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玥宁刚摆脱系统二五零给她带来的震撼时,才发现邻桌男女已经彻底离开了。
身侧圆乎乎的月白衣衫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转而捏着拳头,用一种同仇敌忾的语气说道:
“家里的小混蛋也就算了,他们俩是怎么敢跑到太岁头上动土的!今天这事算他们俩跑得跑,要不然非要让他们尝尝恶心人的后果。大哥,你看我这事处理的……怎么样?”
迎着那写满期待的目光,洗白后痛失大批厌恶值的江玥宁,咬了咬牙:“那我谢谢你了。”
“嗐,咱们兄弟之间道什么谢。”圆乎乎的月白长袍男子,似乎根本没感知到什么不对,反而自然地揽过江玥宁肩膀。
最终在那渐渐锐利的目光中,败下阵来,默默收回手,讪讪地说了句:“大家都是男人。就算大哥你长得好看点,也不用这么讲究,防狼一样防着我,一直不让我靠近你吧。”
女扮男装的江玥宁,凝着比她高半头的月白长袍男子,没应声解释具体原因。
这个帮他脱困的男子叫做陈元琥。人如其名,是个圆乎乎的小白胖子。与原主同为京城内的纨绔,还都被自家的弟弟妹妹压制。
或许是出于对同类人的惺惺相惜,小时候被原主揍过的陈元琥,非但没有记恨,还认了原主当大哥,经常凑在一起研究怎么处理排挤自己的小辈。
只可惜原主和陈元琥在宅斗方面,就像是芹菜遇到了圆白菜,谁也别嫌谁菜。
可这毫无自知之明的两人,居然总热心地给对方分析局势,建议对方应该怎么处理问题。最后的结果也根本没什么意外,这两人都越来越招人嫌。
翻阅完资料的江玥宁,看向陈元琥的眼神都变了。这种资历雄厚的狗头军师,不正是她现在需要的吗?
相信在对方的谋划下,她一定能向万人嫌的目标更进一步,日入十万续命的厌恶值不是梦。
收敛起思绪的江玥宁当即决定果断出击:“圆乎乎……不是,元琥,坐下一起吃饭吧。”
“咱们本来就约好今天一起吃饭啊。”陈元琥有些奇怪地看了江玥宁一眼,“我在天水雅间等不到你,才跑出来找你,顺便帮你澄清真相。大哥……你该不会是忘记今天的约定了吧?”
“怎么会?”根本不知道这码事的江玥宁,赶忙硬着头皮解释,“这不是走累了,才坐下歇会儿,顺便点了桌菜。好了,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
“我就说大哥怎么会忘记这事,常炼还说你怂了不敢来。”陈元琥得意洋洋地挑起半侧眉毛,“走,我们上去给常炼一个教训,让他搞明白「大哥」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听到这里,逐渐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江玥宁,本来想张嘴说些什么。
但望着陈元琥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这次鸿门宴对原主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已经露过一次马脚的她,如果再推拒下去,恐怕会引起对方的疑心,弄出更多事端。
短暂权衡完所有利弊后,江玥宁抬脚跟上了圆乎乎离开的步伐。
因此,也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机。
事后,每当江玥宁看到身后的那串尾巴,她都想像原主那样,像防狼一样严防死守着陈元琥的靠近。
——
穿过松木走廊来到天水雅间的江玥宁,不得不承认,原主她在其他方面差点意思,但她还是很会享受生活的。倘若单纯用奢华或是雅致一词,都无法完整的形容整个房间。
整个房间的摆设虽然仅以木制家具为主,却将榫卯与雕刻玩成了艺术品。单说松香檀木桌旁,以十二生肖为主题的配椅,栩栩如生程度让她一个美术爱好者都有些瞠目结舌。
让她不禁感叹,原来一个单纯的木制品,也可以做得如此好看。技艺高强的工匠,是可以用镂雕来赋予木头第二次生命,变成优雅而震人心魄的存在。
而在这堪称艺术品的木椅上,已经落座了三名衣着华贵的男子。
最显眼的便是镂空雕花窗旁的长脸男子,细碎阳光星星点点地降落在他绸缎长袍上,将他整个人映衬地颇具贵气。
但可惜的是,他一开口,就将这份气质破坏地无影无踪:“安宁世子来了啊,常某还以为你怕到不敢来见我了。”
“常炼不过是险胜一次,就让你如此膨胀了吗?上次的游戏明显是大哥收手了,才让你有赢得机会。”嚣张撂完狠话的陈元琥,却转而抬起胳膊肘撞了江玥宁一下,“大哥,这次不要给他们留情面了,给他们展示下你真实的实力。”
伴随屋内其他两人不言而喻的笑容。
被拱火的江玥宁却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便垂眸继续打量着屋内精致的摆设,决定在稍后的活动中全程放水。
因为这说话不好听的三人组,根本没有引起厌恶值感应器的起伏。说明他们正如资料中那般,是原主的酒肉朋友,没那么容易获得续命厌恶值。
所以,不如降低游戏难度,早点玩完找解散。
窗边的常炼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只是勾唇一笑:“两位还有什么狠话,就趁现在就一起说出来,免得稍后就没这个机会说了。哦,常某倒是忘了,你们还会中途悄悄逃跑,不会是找个角落抱头痛哭了吧。”
勉强挤进座椅的陈元琥,闻言脸色大变,“啪”地一拍桌子:“我们那是逃跑吗?那分明是赶在宵禁前回家。”
“好好好,就当是你们提前回家。这次特意选在中午,也不用担心什么宵禁了。”常炼转手拎起酒壶,目光灼灼地盯着江玥宁,“今天咱们来玩点新奇的,就玩京城中最流行的行酒令怎么样?”
“可以。”根本不打算赢的江玥宁,草草应付一句后,便垂眸观察着屋内的雕刻。心底已经开始计划赚够生命值后,就去拜访下这位技巧超群的工匠,想办法请求对方展示下雕刻技术。
得到满意答复的常炼,压下唇边涌起的笑容:“那我就简单介绍下「一物双说令」的规则,每人随意说一物,再接两句同音而义反的话来介绍或解释即可。输的人就要接受咱们约定的惩罚。
比如:城中集市,买多少,卖多少。这买卖两字音同、义反,便是条正确的「一物双说令」。”
闻声抬起头的江玥宁:“……”这位长脸的常炼大哥,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就屋里这群学历不超过童生的纨绔,字都未必认识多少,更别说这么高雅的行酒令了。他们能凭自己的真材实料答对一个「一物双说令」,就算是文曲星点化照顾了吧。
这完全就是在智慧洼地上反复横跳,这是玩游戏,还是在自我反复鞭挞,自取其辱啊。
圆乎乎的陈元琥更是直接开口:“常炼,你不要脸!你弄这么个行酒令,谁会玩啊?”
“诶,好好说话,你就说你玩不玩吧。”伸手摸着下巴的常炼,狐疑地扫视过去,“该不会是……你们俩根本玩不起吧。呵,直接认输也行,以后改称我为常大哥,按照先前的约定受罚就行。”
“谁要认你当大哥啊,我陈元琥就算是输行酒令,丢这个人,也绝不认你当大哥。”
前一瞬还义愤填膺地陈元琥,转头就垮着一张脸,悄悄附在江玥宁身边耳语:
“大哥,常炼他们太嚣张了,居然打上了我的主意。这真是太可怕了!大哥你要再努力点啊!”
被圆乎乎陈元琥表情逗乐的江玥宁,勉强憋着笑,拍了拍他的脑袋当做安慰:“大哥相信你的智慧,凭借你的才智肯定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皱着一张苦瓜脸的陈元琥,显然很受用这句安慰,整张圆乎乎的脸也展开了,转头看向常炼:“爷接下你们的挑战了,但是这次的行酒令要你们先说!”
微微耸肩的常炼满不在乎地应下来:“可以,那就我们先说。我先说个简单的,城南米铺,收多少米,售多少米。”
小纨绔接应道:“冬日拂晓,明一方,冥一方。”
“漏斗取水,留不住,流不住。”背完一物双说令的雀斑脸纨绔,黑溜溜的眼珠不怀好意地扫了两人一圈,咧起嘴角:“我们说完了,该你俩了。”
面对这明显有备而来的常炼三人,就算是再单纯的人,这时也会意识到不对劲。
对方几人显然是为了赢,而有些不择手段。对付启蒙都没肄业的两个纨绔,居然背出这么深奥的「一物双说令」,而且分配人数也极为不公。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搞事了,而是借力碾压的学识霸凌。
被学识霸凌的陈元琥更是直截了当地开口:“常炼,这些东西是你能想出来的吗?就你那大字不识两个的水平,光是背会这些东西就需要大半天吧!这样赢下来的行酒令有意思吗?”
似乎是被这句话戳到某处软肋的常炼,脸上晕起一层薄红的怒意,双唇抿地平直,捏着酒壶的手指收紧。
但当他的视线撞落在江玥宁身上时,眸光闪烁片刻后,冷哼一声:“玩行酒令之前已经明确询问一遍,你们也点头同意了。现在再说这些,是玩不起想反悔吗?”
抱臂站在常炼身后的两个纨绔,也出声附和着:
“陈元琥你做不到,就觉得别人也做不到吗?”
“是啊是啊,别人就做不到吗?”
面对这么明显的激将法,但凡是个人精都会多考虑下,陈元琥却毫不犹豫地跳进去:“谁说小爷不行的,不就是一物双说令吗?这就给你们露一手,小爷赶集,买一条鱼,卖一条鱼。”
说完陈元琥还朝着江玥宁一顿挤眉弄眼,眉眼中的得意之情毫无掩饰,显然极为满意他对出来的一物双说令。
但他脸上的得意也没持续多久,就被打散了,因为对面的纨绔三人组很快就出声指正着:
“「买」和「卖」已经说过了。行酒令是不可以说重复同音异义字。所以,这道一物双说令不能算数。”
“是啊是啊,不能说重复的。”
笑意垮塌的陈元琥瞪了三人一眼后,悄悄凑在江玥宁身边鼓气:“大哥,全靠你了,给他们几人点颜色瞧瞧。”
全靠她了吗?
看着剩余一天的生命值,江玥宁轻轻咬住下唇,对她来说,想赢这个游戏也不是不可能。
可问题是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在不崩原主纨绔人设的情况下,尽快输掉行酒令,替原主接受酒肉朋友的游戏惩罚,便是她能想到最节约时间的处理方式了。
所以,圆乎乎抱歉了,她现在情况特殊,只能尽量输得体面一点的。
摩挲着长椅上的雕刻,江玥宁的语气有些冷淡:“两牛相争,哞哞哞,哞哞哞。”
“妙啊!”眉眼怂拉的陈元琥却瞬间兴奋起来,“虽然这两牛的叫声相同,但它们在争论一件事情,所以它们说的意思是完全相反的。大哥你太厉害了,居然能想出来这种一物双说令,我之前完全没想到可以这么说。”
“是啊是啊,居然还能这么说。”双眼亮起来的小纨绔也跟着接话。
“是什么是,忘记咱们在干什么的吗?”表情复杂的常炼拉回给对手打气的同伴,双眼黑沉沉地凝着江玥宁,压低声线,“行了,你暂时少说两句,看着点我的脸色行事,别继续帮倒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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