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绵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的事，学弟多虑了。”
宫祁却不像往常那样好骗好蒙混过去，他不依不饶，追问她：
“舒绵学姐是不喜欢那种牛奶吗？”
杨舒绵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他的问题。
她不是不喜欢喝牛奶，而是不喜欢喝他送的牛奶。准确地说，她不喜欢任何人送的东西，不喜欢所有带有累赘感情包袱的东西。
这个道理或许宫祁一直都懂，她对待所有人都是这样，而他太迫切地想要成为她的例外。
他想成为她的例外，唯一的例外。
他质问她：“那舒绵学姐喜欢什么？我都可以捧到你面前。”
语气咄咄逼人，目光在发烫。
他和往常是不一样的。
往常的他见到她很娇羞，会脸红无措，会用水汪汪的眼神看着她，像一只求主人抚摸的大狗狗。
可是现在的他，身上散发着冷意，整个人阴沉至极，在质问她。
杨舒绵看着面前这个压迫感十足的男生，少年的身体如杨柳疯长，两人短短相识的一两年时间，他的身体又肉眼可见地长高了，在男人和小男生之间过渡。
他的眉眼长得凌厉，但平常面对杨舒绵时他的表情是软生生的，让人被他可爱的表情所蒙蔽了。
所以杨舒绵直到今天才发现了与传闻中形象相重叠的宫祁。
那个家世显赫、脾气冷酷、性格暴虐的宫祁。
宫祁今天失控了。
长期被杨舒绵这样无视对待，她将他所有的尊严踩在地上。
她对他说希望他远离她一点，他就尽量忍着自己的思念不打扰她，她不想收他太贵重的礼物，他千挑万选才敢小心翼翼给她送东西，可是除了上次的牛奶，她真是能拒绝的都拒绝了。
她马上就要毕业，她就要离开宁川中学。
他们马上就要分开，他真的越来越觉得心神不安。
为什么她不能像自己喜欢她一样喜欢自己，和自己想念她一样想念自己，和自己爱她一样爱自己。
他真的好喜欢她。
看到杨舒绵眼中的惊恐。
宫祁恍然醒过来。
他失控了，他吓到她了。
可他其实还是克制了，这恐怕还不及他真正发疯时的十分之一。
“舒绵学姐我”他想要解释。
杨舒绵面上恢复一片平静，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她说：
“我从未要求你为我做什么。”
她今天走的所有的路，都从未占过宫祁还有他背后的宫家一点便宜。
宫家是京都上流社会食物链的顶端存在。
她一直都非常清醒，她只是一个小人物。
宫祁眼圈红红的，对啊，她从没有对他许下过任何承诺，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更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想通过他捞好处。
他慌了，眼睛湿漉漉地看向杨舒绵，可怜巴巴的。
他道歉：“舒绵学姐对不起，是我逼你太紧了，我这次来没有恶意，只是想载学姐回家。”
语气甚至有些呜咽。
杨舒绵一时有些分不清哪一个是真正的他？
刚刚那个凶狠的？又或者是现在这个软糯糯的？
但是她还是不想坐上他自行车的后座。
突然想起来上次他放的狠话，如果她不答应，他难道要每个星期都来这里堵她吗？
那她下星期一定不走这条道了。
虽然绕别的路远些，但也绝对不是没有办法。
宫祁看她半天不说话，眼珠子转得欢快，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又在酝酿怎么摆脱他的理由。
他有些着急，急急上前拉住杨舒绵的手腕，急切道：“真的学姐，我特意去学的自行车，技术很好的，绝对不会弄疼学姐”
杨舒绵摇头拒绝，挣扎起来，她想要推开他圈住她手腕的手，可那双白白净净修长的手却如同锁链一般禁锢着她的双腕，让她躲闪不得。
他们离得太近了。
近到宫祁低头就可以嗅到她的发香。
他心跳得越发疯狂。
“你放开！”一道女声呵斥响起。
宫祁刚刚转过头，没太反应过来，后背就硬生生挨了一记扫腿。
他跌坐在地上，屁股着地。
“你没事吧！”
秦央焦急地察看杨舒绵有没有伤到哪，除了手腕处留下的红印子，其他没事。
杨舒绵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秦央转过身怒视还坐在地上的宫祁，要不是杨舒绵拉着，她估计又要一脚伺候上去。
她愤怒地看着杨舒绵，道：“你拉着我干什么？这种人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真是龌龊不已，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小姑娘动手动脚”
杨舒绵狠狠拉住秦央的袖子晃了晃，低声在秦央的耳边提醒道：“他是宫祁！”
秦央大受震惊。
好歹她也是在宁川中学呆过的，宫家的大名她当然是听过的，宫祁的大名她当然也是听过的。
那可是宫家啊，宁川中学基建和教学资源那么好基本上都是宫家的功劳。
而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又或者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秦央低头看着还坐在地上的宫祁。
突然有些语塞。
她拐了拐杨舒绵，小声逼逼：“你怎么不早说！”
杨舒绵无语地翻了翻白眼，这个女人突然就冲出来了，她哪有时间反应。
不过她也是为了她好，她怎么有理由责怪她？
现在麻烦的是，被踢了的宫祁。
他特殊的身份。
他们还没有那么熟。
之前杨舒绵不敢太撂宫祁的面子也是因为宫祁的身份。
秦央咳了咳，不甘示弱道：“就算是宫家少爷也不能耍流氓啊，而且是对我老婆耍流氓！”说着，将杨舒绵被勒红的手腕展示给宫祁看，“我老婆这么娇嫩的手，都被勒红了！”
从刚刚被踢翻在地开始，宫祁就保持这样的坐姿坐在地上，没有站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杨舒绵。
“舒绵学姐，对不起。”
真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杨舒绵无奈，明明是他无礼在先，可现在宫祁，这位宫家少爷，现在还坐在地上。
她摸了摸鼻子，向他伸出手。
刚刚坐在地上委屈巴巴、自责不已的大狗狗，看到她伸过来的手，眼睛立马亮起来，将自己的手拍了拍，确保没有灰尘之后才把自己的手放上她的手。
她的手软软的，小小的。
两手交握住的瞬间，宫祁忍不住颤抖。
秦央看杨舒绵已经将人扶了起来，便立马将二人的手分隔开。
她可不想自己的亲亲老婆被人占便宜。
宫祁不满的眼神立马像一把刀一样剐在她的脸上。
果然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直视她那一眼，好像真的要将她剥皮拆骨。
饶是秦央，此时也不由得心颤，刚刚宫祁那一眼收敛的眼神，已经很克制了。她敢打赌，如果杨舒绵不在这里，这个宫祁一定是对自己动了杀心。
哟，还有双面面孔呢。
“对不起啊宫少，一时将你认成流氓了，毕竟像我老婆这样的大美女，经常会有坏人骚扰，我不得不防着些。”
她嘴上道着歉，心里不动神色地打量宫祁。
是个帅哥，凭心而论比她见过的所有男生都帅多了。
秦央道歉是屈服在宫祁和宫家的淫威之下，但是不代表她真的就服气，她只是怕给秦琰和秦家添麻烦。
宫家要查她一个人很简单，马上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到秦家所有的底细，她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给秦琰找麻烦。
杨舒绵也说：“她不是故意的。”
宫祁对着杨舒绵笑笑，问她：“舒绵学姐，你的手没事吧？”
杨舒绵摇摇头。
她赶紧拉着秦央道了别离开，快速逃离现场。
她也不希望给秦家造成什么影响。
秦家也是混京圈的，而秦家的人秦央一见面就给宫祁来了个好大的“见面礼”。
真的是，哎。
宫祁看着两人快速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有些不甘心。
晚上，杨舒绵思索再三，拿出手机给宫祁发去消息。
绵绵：白天的事很抱歉，我那位朋友她不是故意的。
这边宫祁刚刚洗了澡出来，杨舒绵的微信一直是他的置顶，还有特别的提示音，虽然这提示音从来没有主动响起过。
他穿着黑色的浴袍，刘海松松垂在额前，头发半湿不湿，有种凌乱而颓废的美感。
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愣了几秒后急速拿起手机查看。
他想起白天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确实挺不爽的。
不爽她的出现，不爽她和他的舒绵学姐关系那么好，更不爽她还叫舒绵学姐老婆。
他手指轻快，回复：
舒绵学姐，我摔得好疼。
附加一个嘤嘤嘤哭泣的表情。
杨舒绵看到他这样的回复有些发笑，她至少能够确定宫祁没有生气，也没有小心眼地要找秦央麻烦。
绵绵：学弟怎么样？伤到哪了？
宫祁：我喘不过气来。
绵绵：啊？
宫祁：如果舒绵学姐真的想弥补对我的抱歉的话，下周就让我给学姐补课吧，我这周已经把学姐看的大学数学又重新细细地看了一遍，绝对可以让学姐满意的。
绵绵:
有哪家大少爷这么上赶着给别人补课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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