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绵大吃一惊:“为什么?他身体不舒服?不是应该先送去医院吗?”
司机师傅解释道:“小祁他这是老毛病了,家里有常备着的胃药,已经请了私人医生在宫宅等着。”
杨舒绵没了声,转头看旁边座位上皱着眉昏睡过去的宫祁。
他就算眼睛是闭着的,也紧锁眉头。
似乎在忍耐着巨大的痛楚。
五官精致,像个破碎的瓷娃娃,虚弱极了。
“还有多久到啊?”她问。
司机师傅正在等待红绿灯,闻言递了一瓶矿泉水给杨舒绵:“要不你先喂小祁点水?”
杨舒绵接过拧开,稳住他的身子,将瓶口凑近他的唇。
宫祁很乖,安静将水喝下,顺势靠在杨舒绵的肩上。
杨舒绵拧回瓶盖,没有推开他。
车子驶入丛林道路,两边都是树木,没有人的住所,似乎在上坡。
杨舒绵悄悄记下大致方向和道路,又喂了宫祁一次水。
车子驶入古朴奢华的庭院庄园,大门朝两边为他们缓缓打开。
“宫祁?宫祁?”
杨舒绵推了推肩上的宫祁。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声音奶气:“舒绵姐姐。”
“到你家了,快醒醒。”
宫祁坐直身子,司机师傅帮忙打开车门,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和其他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正等在一边。
穿黑西装的男人扶着宫祁下车进屋。
“想必这位就是杨舒绵女士了吧?你好,我叫代骏泽。”
白大褂男医生朝她自我介绍,而她还坐在后座上。
她愣在后座。
司机师傅道:“姑娘,你先进去吧,我去停车了。”
杨舒绵只好下车。
“杨女士这是很不情愿进去啊?”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脸上带着笑,丝毫没有此刻该有的紧张。
出于礼貌,杨舒绵向他颔首,道:“宫祁他进去了,你还不进去吗?”
代骏泽做了个“请”的动作:“这不是想和这位美丽的女士一起进去。”
杨舒绵看了他一眼,这位男医生看起来长得很帅气,却总是给她一种很轻浮的感觉。
她不太想和他有过多接触。
杨舒绵和他一起进去。
司机师傅看着他们的背影,长舒一口气,将车往回开。
不由地想起,杨舒绵折返回书店找店主的那短短半分钟,原本捂着肚子在后座弓着背的宫祁,眼神瞬间恢复冷峻,对他说:
“就说我这是胃病,必须要回宫宅,叔叔您一定知道该怎么做吧?”
路上,代骏泽又主动跟杨舒绵搭话道:“女士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吗?”
杨舒绵心不在焉,一心扑在刚刚被带走的宫祁身上,随口应付着:
“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宫祁天天在我耳边念的,他天天在我面前说你的事情!”
杨舒绵点点头:“嗯。”
代骏泽:“”
他不放弃:“我和你说,其实我和他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这个人可讨厌了,脾气臭,对待身边的人也不好,我和他做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杨舒绵皱眉:“他不是这样的人。”
代骏泽差点开启火喷的状态,咽下想要继续出卖好朋友的话语,问杨舒绵:“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在一栋房子里已经坐电梯来到三楼,有人为他们拉开房间的门。
杨舒绵心底说不出地烦他,说:“至少和你不一样。”
宫祁他那么乖那么讲礼貌,虽然有的时候会比较强势,但也不会是这个满口跑火车的人口中的那样。
代骏泽:“”
他怎么啦?
他堂堂代骏泽净身高一米八五穿上鞋一米八七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哪个小姑娘敢第一次见面这么贬低他?
宫祁哪里和他不一样了?
对,是不一样。
宫祁藏得更深,也藏得更好。
代骏泽咂舌,这小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眼神真不好。
男保镖站在为进门来的代骏泽和杨舒绵让开位置,自觉站在床边。
代骏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从医药箱里面拿出听诊器,像模像样地为宫祁看起病来。
宫祁躺在床上,眼神有些迷离,手捂着肚子。
可怜极了。
“他怎么样?”杨舒绵问代骏泽。
代骏泽摘下听诊器,脸上带着严肃,回头对杨舒绵说:“这里不太方便,我要把他衣服脱了检查,麻烦你们都回避一下。”
杨舒绵也不好再待在房间里,和黑衣西装保镖一起出了宫祁的房间。
出门前,杨舒绵回头看了一眼虚弱躺在床上的宫祁。
整个房间很大很空,呈现一种迷蒙的灰色调。
他躺在灰色的大床上,一种迷蒙破碎的美感。
迷离的眼睛带着雾气,注视着她走出去。
好可怜的狗狗。
门被关上。
代骏泽拿了一旁的枕头给他脸上狠狠来了一下,压低声音吼道:
“人都出去啦!别装了!”
宫祁睁开眼睛,接下这一枕头,然后跳起来就要给代骏泽脸上招呼回去。
代骏泽做了个“嘘”的手势。
他这才安静下来。
代骏泽鄙夷:“装的真像哈!我还以为你真要死了呢!”
宫祁斜了他一眼,说:“我是肚子疼,等下你和舒绵姐姐说,就说是因为我吃不得外面乱七八糟的东西。”
代骏泽点点头,从医药箱里面找出一瓶维生素给他。
杨舒绵在门外站了一会,黑衣保镖已经先走了。
这门很厚实,里面什么声音都透不出来。
没一会儿代骏泽来给她开门。
宫祁已经换成了睡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代骏泽一板一眼地嘱咐:“没什么大事了,要好好休息,他这从小就身体不好,特别是肠胃上的毛病,所以千万不能胡乱吃外面店里面的食物。”
杨舒绵想起是宫祁为了陪她学习,在外面跟随她吃了两天的饭菜,这才引发的肚子疼。
思即此,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代骏泽刚刚嘱托完话语,宫祁躺在床上软软糯糯开口问:
“代医生肯定很忙吧?”
代骏泽:“”
他又咽下一口老血,点点头回答:“对啊,我那边还有病人等着呢,我先走啦,拜拜!”
随即便收拾东西离开。
杨舒绵也说:“那你没事的话我也走了。”
“舒绵姐姐!”宫祁急急出声。
杨舒绵回头看他:“怎么啦?”
宫祁一双狗狗眼水汪汪的:“姐姐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害怕”
刚刚走出去并贴心为他们关上房间门的代骏泽白眼已经翻出一个宇宙。
杨舒绵问:“你的家人呢?”
宫祁答:“他们都在国外。”
杨舒绵说:“我们的书笔都还在书店,我得回去拿。”
宫祁说:“已经有人回去拿了,马上就会送来。”
他又道:“姐姐就在这陪陪我好不好?你不在我睡不着。”
一双眼睛带着雾气,可怜巴巴地瞅着她。
杨舒绵缴械投降,拉过床前的椅子坐下。
“我在这,你睡吧。”
宫祁看着她坐在床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杨舒绵无聊地坐了会,落地窗外白雪皑皑,屋内暖暖的,不冷。
她转头向四周看看,宫祁的卧室加上外间的小型客厅,有她卧室的好几倍大。
她见宫祁睡得安稳,便轻轻起身,在卧室里面走走动一动。
好在地毯柔软,她的动作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杨舒绵甩了甩手臂,扭了扭脖颈,坐久了有些不太舒服。
她在房间来回踱步,看到柜子上有很多照片和奖杯证书。
她走近看看,有很多和外国人的合照,看起来是好朋友,全部都看完了,都没有发现有家人父母的全家福合影之类的。
杨舒绵是一个重视亲情的人,她放照片的时候就会将家人的照片摆在第一位。
所以特意就会想到这相关的事情。
宫祁却没有。
“姐姐在看什么?”宫祁醒了。
杨舒绵给他倒了杯水,又坐回床前的椅子上。
杨舒绵柔和地笑了笑:“没什么。”
宫祁在杨舒绵的照顾下躺回床上。
宫祁睡不着,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床前的杨舒绵。
“怎么这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东西吗?”杨舒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宫祁摇摇头。
“我睡不着,想听姐姐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杨舒绵沉默。
宫祁又道:“作为交换条件,我也和姐姐说说我小时候的事情。”
他自顾自地开始:“那我先开始说吧。”
“我的爸爸妈妈从小就很喜欢吵架,然后我的爸爸很早就出国去管国外的业务了,我的妈妈一开始还留在国内,后来也出国了,就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
杨舒绵问:“他们都不留下来陪陪你吗?你还没成年。”
宫祁摇摇头:“小时候我性格顽皮,然后我妈就把我放养在国外了,除了给我钱,其他都不管,任我自生自灭。”
杨舒绵皱眉:“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宫祁继续说:“她一开始是不喜欢我的,因为她认为我阻挡了她的事业。”
“我的父母算是青梅竹马,也是商业联姻,我的爸爸希望我的妈妈放弃事业好好照管这个家,但是我的妈妈不同于其他女人,她事业心很强,别人站在她的位置或许会被尊称一声‘宫夫人’,但是她不一样,她姓祁,她始终有自己的称呼,别人都称呼她‘祁夫人’。”
宫祁的爸爸姓宫,妈妈姓祁,所以这就是宫祁姓名的来历。
杨舒绵思索片刻,柔声说:“我十分敬佩你的妈妈,也赞同一个女人事业心强,但是从一定程度来说我不赞同她的家庭观念和教育观念,既然最终选择生下孩子,就应该给孩子该有的爱,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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