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之后,颜兮想着在这半年之期安安静静地给淑妃和贵妃调理身子,然后顺利离开。
但事情往往就是不朝着自己想的那个方向发展,各宫娘娘和贵人听到贵妃都找了颜兮调理身子后,不管有病没病的都纷纷来到霁月殿找颜兮看诊。因贵妃这里已经开了个头,也不好拒绝其他人,所幸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便应承下来了。
起初是颜兮去各宫看诊,后来找她的人多了,一时间顾不过来,淑妃娘娘体谅颜兮辛苦,干脆给她在霁月殿专门设了一个诊台。这样一来,大家都方便。
来看诊之人多是为了女性方面的疾病,跟原先淑妃的情况一样,平日里宫中都是御医看诊,男女授受不亲,加之她们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这方面的疾病,所以有不少人即使有不舒服的地方也会忍着或则找各种偏方,久而久之就积久成疾。现如今,各宫娘娘可以借着来霁月殿的由头顺便让颜兮瞧瞧。
当然,在后宫中,容颜也是获得那位青睐的重要武器,因此,不少人也求取驻颜保养之术。一时之间,颜兮成了后宫炙手可热的人物。
但,宫中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那些平日里跟淑妃不对付的人显然就不高兴了。一来,她们不能放下身段去到霁月殿,绝不能向淑妃低头。再者,在她们看来,这是淑妃笼络人心的一个好手段,借着这个机会淑妃可以跟不少人交好,这对于她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景和殿中,德妃徐氏猛地把手中茶杯一放,茶水溅到桌面上,吓得身边服侍的丫鬟赶紧用自己的袖子把茶水擦干净。
“哼,真是小瞧了这淑妃,竟然想到这一招来与各宫交好。”
见到主子生气,一直服侍德妃的赖嬷嬷赶紧说到:“娘娘息怒,老奴有一计策,不知是否可行?”
“说来听听。”
“听说那颜兮乃一介江湖医女,娘娘可寻一个错处,让她在这宫中待不下去,这样淑妃自然就没辙了。”
德妃沉思了一会,眼神阴冷而毒辣:“既然要寻错处,那就寻一个大的。”
“娘娘可是有了什么妙计?”
德妃抬手招了招赖嬷嬷上前耳语。
此时正准备去颜兮那儿瞧瞧的淑妃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冷颤,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几日过后。
“娘娘~,娘娘~”霁月殿守门的小厮急急忙忙跑进来。
“何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禀……禀娘娘,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了,现在在正厅候着。”
淑妃心里咯噔了一下,太后娘娘找她,莫不是为了越儿的婚事,但太后多年来基本不管这些事情了,倘若不是,那又会是何事?
淑妃快步走到正厅,见传旨的是一直在太后身边服侍的赵公公,心中更加没底了。
“老奴见过淑妃娘娘!”
“赵公公有理了,快快请起,公公今日过来是?”
“老奴是奉命来传太后口谕的,听说您宫中来了一位贵客,不知她是否在此?”
贵客?淑妃回想了一下,近来她这就只有颜兮一个外人,但太后怎会关心起这个,既然问了,也只能如实回答:“赵公公指的可是本宫前段时间从宫外请回来的医女颜兮姑娘?”
“正是!还请淑妃把颜姑娘叫来。”
淑妃吩咐桂嬷嬷去请颜兮过来,而后尝试问道:“赵公公可否告知太后娘娘今日派您过来所谓何事?”
“具体老奴也不知。”赵公公说话滴水不漏,不透露任何信息。
颜兮过来后,赵公公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几眼,随后扬了扬手中的拂尘:“传太后娘娘口谕,请淑妃娘娘和医女颜兮即刻进宫晋见。”
众人都一脸懵,淑妃和颜兮只能硬着头皮接旨。
“臣妾遵旨!”
“民女遵旨!”
在进宫的路上,颜兮小声问淑妃:“娘娘,您知道太后是何意吗?”
淑妃其实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看了看颜兮:“本宫推测,极有可能跟太后的病情相关。太后娘娘自前些年便一直卧病在床,病情复杂,连御医也束手无策。”
“既然御医都束手无策,那为何会召见民女?”
“这也是本宫想不通的地方。多想无益,且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几人很快就到了康寿殿,令淑妃惊讶的是太后娘娘今日居然在正殿召见她们。自从太后娘娘生病后,因行动不便,她每次都是在寝殿召见众人。大概看了一眼,陪在太后身边的还有皇后、德妃等人。
“臣妾参见母后,祝母后万福金安!
“民女参见太后!”
“都起来吧!”太后靠在榻上,看起来心情不错,气色也似乎跟着变好了。
淑妃本来还想着说恭喜母后身子变爽朗了,还没等她开口,太后先说话了:“淑妃,哀家听闻你请来了一位药王谷的神医贵客,能使枯木逢春,药到病除,起死回生……”
这什么跟什么,淑妃越听越惊,谁人这么恶毒,竟如此造谣。这明显就是捧杀啊,表面上是夸颜兮,实际上是一把无形的尖刀利剑,随时可以让其葬送性命。往深一想,这一出真正要对付的怕是自己。太后身子金贵,稍有不测后果不堪设想,竟有人如此铤而走险来对付自己。
颜兮听着也胆寒,以她的聪明机智,马上就想到今日这一局明显针对的是淑妃娘娘,而自己就是最关键的一环,也是随时会牺牲的一环。
假如自己不能治疗太后的顽疾,惹怒太后的下场可想而知;换言之,即使能够治好太后的顽疾,也是背后举荐之人有功,跟淑妃没什么关系,甚至还可以太后面前给淑妃安一个不孝的罪名,毕竟假如有此名医,却不主动给太后看病,这罪名就可大可小了。无论哪种结果,都能达到背后之人想要的结果。
对于颜兮而言,她没得选择,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但背后之人既然敢走这一步险棋,不用想,太后的病肯定非常的棘手或者根本就是药石无救。这无异于一个死局,就等着她们往里跳。
淑妃这个时候很难回答,她既不能说颜兮的医术好,也不能说不好,万一真能够治好,岂不是犯了欺瞒之罪?她只能避重就轻地回答:“回母后,想是宫人传岔了,颜兮这孩子还这么年轻,哪有那么高的造诣呀;不过她确实喜欢研究些药草、医书之类的,母后若是不嫌弃,可以让这丫头给您煲煲药膳,养养脾胃。”
颜兮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淑妃反应快,这么回答也算说得过去。
太后听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倒不是恼淑妃的说辞,而是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么多年了,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一个小丫头哪有这个本事。况且,她也听说了这丫头自己容貌受损都还没医治好,只不过被德妃她们说得那么传神,便忽略这些,遂燃起了一丝希望,命赵公公去传了个口谕。
德妃没想到淑妃会这么回答,有些着急了,她给王淑媛使了一个眼色。
王淑媛会意后马上站出来说道:“淑妃娘娘这就太谦虚了,谁不知道您在霁月殿给颜姑娘还专门设了一个诊台,最近宫中可有很多姐妹去找颜姑娘看诊,听说效果都极好呢。”
颜兮知道这个问题淑妃一时之间肯定不知如何回答,便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对着淑妃说:“娘娘,民女是当事人,这个问题可否让民女回答?”
淑妃看了看太后的脸色,此刻别无他法,只能点了点头。
颜兮朝着太后及众人行了一个礼后才不急不缓地说着:“回淑媛娘娘,民女乃一介江湖医女,幸得淑妃娘娘赏识,才有机会到这宫中见见世面。至于您说的淑妃为民女专门设了个诊台,那纯粹是淑妃娘娘体恤民女,只因民女是女子,且略懂医术,在我们大邺王朝恐怕还找不出几个医女来,宫中的众位娘娘和贵人难免会有一些女性方面的疾病需要看诊,看诊的人多了,有一个专门的场地自然是最好的。”
“你,你,怎敢如此不知羞,竟将这等事情说出来。”王淑媛没想到颜兮会这样大胆的说出来,羞得她有些语无伦次。
“何等事情?”颜兮并不觉得有什么,她望了一眼众人,其他人也是羞得不行,好几个人耳根子都红了。
“就是,就是……”王淑媛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王淑媛没了底气,德妃不得不自己出面:“大胆刁民,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粗言秽语,你的教养在哪?”
“恕民女斗胆,敢问娘娘您不是女性?您不会生病?”颜兮没等德妃回答,自顾自继续说着:“民女是医者,在医者眼中只有病人和疾病之分,讳疾忌医之人,最终害的只是自己。”
这一点淑妃是深有体会,想当初就是因为这些所谓的礼仪、廉耻,将病情拖得那么严重,差点害得自己失去性命。
德妃倒是比王淑媛冷静得多:“就算你说的这些都对,那你也不应该将大家找你看病的事情说出来。”
“民女是回答刚刚淑媛娘娘提的问题,况且,民女也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难不成要说谎期满太后?”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你这是强词夺理!”德妃气得不行,藏在袖子下的双手将帕子拧成一团,手背青筋暴起。
颜兮看了德妃一眼,继而将视线转到众人身上:“不管您怎么认为,伶牙俐齿也好,强词夺理也罢,民女只是希望众位娘娘和贵人能够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管是哪方面的疾病都要及早重视。”
颜兮知道有些观念是根深蒂固的,不是她想改变就能够改变的,她只是尽可能的做好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她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哪怕只有一人能够听进去也是好的。
殿内一下子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就在这时,门外的守卫小跑进来:“启禀太后娘娘,太子、二皇子和四皇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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