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推着唐衍来到了闻声楼,这闻声楼,藏纳世间机密,却从未泄密过,风穿过中堂,将一些竹简撞击出风铃一般的声音,倒是有些悦耳,透着青山薄雾,这样的美景,倒是让人贪恋,不过唐衍也看不到了。
唐衍当年让十七寻了数十个盲童,和聋哑孩子,从小训练,盲童练就了听声辨位的本事,却从不教他们识字,聋哑的孩子只认字,从不接触外界,就这样,将世间的消息归统于此,再有由聋哑孩子将消息誊刻在简书上,盲童根据简书上刻画的动物来判断,消息放于何处,听着这些孩子有条不紊的整理着消息,唐衍也没说什么,人都是有欲望的,只不过,唐衍断了这些孩子的欲望,也养着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时间,没人能分得清是对是错。
回到隔室,十七刚要给唐衍倒茶,五叔就拿着常骁的信进来了,十七瞬间警觉,看到五叔之后,收了短刀:“五叔,下次你能不能先只会一声,害得我每次都拔刀!”
五叔:“嘿,你可是习武之人,不是说习武的耳力都好,听得出是谁吗?”
十七:“我们听也就能听出来习武之人的脚步,你这脚步声满院子都是,谁分得清!”
唐衍打断了他们之间斗嘴:“何事?五叔!”
五叔:“哦,珺娘递来的消息,说是常骁的信!我听下人说阁主在闻声楼,就让孩子誊,可到了闻声楼,孩子们说你走了,这信,还用誊吗?”
唐衍浅笑着说不用了,十七接过五叔手里的信,见唐衍没有赶五叔出去,便知道唐衍并不在意这信的内容,否则早就让五叔离开了,十七读着常骁的信给唐衍听,可唐衍压根儿就没在意。
十七:“他想借刀杀人,自己全身而退,这只老狐狸怕不是以为江湖比他们朝堂更好掌控?阁主,咱们怎么回?”
唐衍玩弄着新的鲁班锁,悠悠然回道:“不回!”
十七:“就是,想娶狐狸,还不想惹一身骚,真是美的他!”
唐衍:“他信里说,要让常逾回老家探亲?”
十七又快速的看了一遍信,说道是。
唐衍:“常逾的老家?在越州吧,那也是虎踞龙盘之地啊!”
十七跟了唐衍这么多年,倒是一点就通:“要不到时候我让人去打个草,等常逾到了,这蛇也就惊了!”
留下五叔看着他们两个茫然无措:“我不懂!”
唐衍嘴角的笑意掩盖不住:“五叔啊,近日留下来吧,商队那边既然趟过一次,就交给底下的人去做,十七,你去京城走一趟,去找趟珺娘!”
十七眼中瞬间有了喜色:“我可以吗?”
五叔见十七一脸的春色:“瞅你那样,没出息样!”
十七:“又不是你出去的时候,抱着五婶哭,说舍不得的时候!”
五叔有些不好意思:“说那丢人的事儿干啥!”
唐衍知道十七看上了珺娘,也是故意让他去的,五叔和五婶分开久了,也该聚一聚了。
唐衍:“好了,说正事,秦王野心太大,现在虽然依赖咱们,若他登上帝位,怕是要把咱这山平了,我让你去找珺娘,一是查查,秦岭到底是如何活下来的,第二件,盯好常骁,他一定是知道当初的宫人在哪?能将常逾的身世守到现在,怕是目的不纯!第三件,让珺娘查明白,老姐要的东西,到底在不在秦王手里,他若敢骗我,咱们就帮常骁一把!”
“明白!”
五叔看着他满脸春色的样子,很明显没在听啊:“你、真明白了吗?”
十七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些,他这是着急见珺娘,只要是能去见珺娘,什么任务都能接。
许梦黎这一生,除了感情,便是制毒解毒,前者恩怨她早就放下了,所以将后者作为一生所求,制药这方面,这天下没人比得过她,可这世间只有两种毒,她解不了,也成了她的执念,其中一种便是她亲手制出来的婴毒。
当初百家征讨之后,许梦黎找过唐衍一次,希望他将手中的婴毒全部毁掉,她不想在看到这世间的孩子再受这样的苦痛了,也决定闭关,苦心研制婴毒的解药,只是当初许梦黎说解药需要一个药引,龙骨香;唐衍辗转多方打听到,此物在皇家手中,只是不知在谁那,正巧那时秦王主动送上门来求合作,还说他有这味药,唐衍这才答应他合作,可是现在的种种看来,这怕是秦王当时骗他的。
唐衍看着心已经飞向珺娘的十七,并没有过多的苛责:“没事,珺娘会明白的,!”
常逾养伤的这段时间内,可是苦了秦岭了,饭菜清淡不说,连糕点都没有了,活生生的瘦了一圈。
秦岭抬眼看了看食盒,没有一点精神头,倒在常逾的床榻上,继续做着春秋大梦,一条腿搭在外面,像只狐狸尾巴晃来晃去,顾郦看了一眼,将食盒最下层的糕点拿出来,果不其然,秦岭这鼻子跟狗鼻子似的,闻着味就起来了,凑到常逾身边。
“阿逾你没良心,吃独食啊!”
顾郦:“这本来就是给你的,谁让你先走了?”
秦岭被怼的哑口无言,伸手就去抓糕点,却被常逾拿到了远处,拿出一瓶药丸来:“先吃药!”
“我又没病,吃什么药!阿逾你不会是自己不想吃药,然后给我了吧!岁桉都没这么缺德啊!”
常逾轻轻踢了秦岭一脚,根本没用力,可秦岭痛的站都站不住,若不是常逾扶了他一把,估计此刻就栽了下去。
“把药吃了,这些糕点就都是你的!”
秦岭辩不过他,可看着那药,着实是吃不下去,还想挣扎一下:“我这不用吃药,过几天就好了!”
常逾倒是没再勉强,只是想了另一个法子:“要不我让乔林来给你扎上几针?”
一听这话,秦岭抢过常逾手中的药丸,迅雷不及掩耳的吞了下去,吃完还故意张大嘴让常逾看看,毕竟乔林的针刺之术,修习的最差,虽然效果不差,可以想到之前拔箭,乔林用针刺之法治疗的时候,秦岭就一身冷汗,相比之下,这几颗小药丸算什么。
看着秦岭将那些糕点吃的大快朵颐,常逾也吩咐了顾郦,下次带些肉菜来。
等常逾能走动之后,秦岭就回了乔林的药堂,毕竟把岁桉一直丢给乔林,也不是那个事,不过乔林还真不希望秦岭回来,刚收拾好的东西,肯定是秦岭给弄乱的,还不如岁桉中用,至少不像秦岭帮倒忙,白鹭还是老样子,清醒的时候在一边郁郁寡欢,不清醒的时候就像是个痴痴呆呆的孩子,不过是后者居多。
乔林开张在即,每日采买秦岭别的帮不上忙,帮着裁些包装药材的纸张还是可以的,岁桉坐在一旁在药匣子上写着药名,这孩子的字和秦峻一样,稳重端庄,不像秦岭的狗爬字,自己写的什么,过后都要靠猜。
乔林:“乔林,你这准备给药堂取个什么名啊?”
“故渊堂!”
秦岭皱眉:“什么意思?”
秦岭脚下传来岁桉的童声:“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秦岭这才反应过来:“这还真是巧啊!以前都是你跟着白鹭天南海北的走,现在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秦岭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这样的安定,怕不是乔林想要的吧,白鹭志在四方,也曾鸿鹄满志,也说过哪怕只剩一缕残魂,也要护大齐疆土,护百姓安隅。
秦岭拍了拍乔林的肩膀:“会好的!”
乔林:“没事儿,你说得对,以前一直是我追着他,现在也该换换了,我怎么也算医药谷出来的,我这济世救人的胸怀也不比他差吧!”
秦岭跑到门口,爬上梯子,指着两边的对联念叨:“说得对,但愿世间无人病,宁愿架上药蒙尘!”
常逾恢复的差不多了,看着秦岭坐在梯子上帮着乔林放牌匾,也没只语,就拎着烧鹅在底下看着,秦岭知道身后来的人是谁,可这烧鹅的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哪还有心情怪牌匾,直接跳下来,去够烧鹅。
乔林看见常逾过来,也凑个热闹:“怎么?现在的你都不听脚步声了,闻着味儿就知道是常逾来了!”
秦岭:“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
常逾:“明日不是开业吗?今日来庆祝一下!我定了的南粤楼的酒菜,一会会送来!”
秦岭拎着烧鹅就往里走,乔林搓搓手,有些却之不恭:“这多不好意思啊!”
可抬头看着被秦岭挂的上下不一的牌匾:“秦无恙你给我回来,这牌匾都歪了!”
秦岭心里只有烧鹅:“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呢!岁桉快过来,有你爱的烧鹅吃!”
要说岁桉是身上的稳重是随了秦峻,那这现在的稳重可是快被秦岭给带没了,常逾也不知道岁桉是从哪跑出来的,反正灰头土脸的,带起的尘土常逾都忍不住呛咳了几声。
常逾嫌弃的说道:“去洗手!”
秦岭:“对对对,岁桉,快去洗手!”
秦岭还没等扒开包裹烧鹅的纸,就被常逾拖到了脸盆旁边:“你也得洗!”
乔林照顾着白鹭,一点一点的喂着饭菜,很显然,现在是痴的。
“是玛茵草没有用吗?这么久,白将军还没好吗?”
“不是玛茵草没用,是拖得太久了,能恢复成这个样子就不错了!”
秦岭:“那我用内力再帮他疏通一下筋络呢?”
常逾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凌厉,加了块肉给秦岭,试图堵上他得嘴,就他能!
不管乔林看没看出常逾的不悦,乔林的答案都是一样:“没用的,之前不是试过了吗,先看看吧,现在每日至少有四、五个时辰是清醒的,已经再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秦岭看着常逾正襟危坐的样子,瞧着都累:“你们那规矩很严吗?”
常逾:“嗯,不过吃饭没什么规矩!”
秦岭被常逾看的发毛:“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下饭啊!”
常逾不假思索的嗯了一声,惊的秦岭差一点把碗扔了。
秦岭:“真是人心不古,居心叵测啊!!!”
乔林一脸的嫌弃:“估计能把这话当真的只有你了,你要是能当饭吃,他还吃什么饭啊!把你的画像挂墙上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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