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郦听到消息,一路赶一路找,终于在这片竹林找到了他们,可还没等顾郦开口,秦岭就埋怨道,只是这声音中的疲惫和无力难以掩瑜:“你他娘的去哪了?”
顾郦看着两个人伤痕累累的样子,也顾不上回答,不过就算顾得上,他也不会说,常逾嘴上虽然怪罪秦岭,可还是派顾郦去寻龙骨香的消息,这才以至于,整日不见踪影。
回了常母的院子,顾郦负责给常逾包扎,秦岭则输了些内力,虽然不能将他的内伤治好,可多少能帮他撑些日子。
“我烧了水,你也去洗洗吧,用不用我帮你上药?”
秦岭接了他手中的药,冷冷的说了句不用,回到房间,秦岭也有些撑不住,忙着服了个止血的药丸,桌上的茶壶里倒不出一滴水来,秦岭打开门接了些房檐流下的雨水将药丸吞了下去,这乔林知道秦岭不爱这苦涩的药丸子,特意加了些不影响药效的缓解苦味的东西,所以这药丸子便越搓越大,乔林倒是好心,可他怎么不想想,都到了吃这些救命药的份上,谁还顾得上味道。
秦岭身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的几乎不见,为了不让顾郦担心,他还特意点了自己的穴道止血,这才有功夫将身上的外伤处理一下,秦岭换了身玄色的长衫,又添了件常逾的黑氅。收拾好了行李和顾郦道别:“老顾,阿逾就交给你了!”
雨后的夜晚里,尽是些土腥气和寒气,这样初春的雨季,本就寒气重些,如今又添了雨水的湿气,所以秦岭哪怕穿上了黑氅,顾郦也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对:“什么意思?”
秦岭:“如今阿逾得罪了越州太守,这里是他王凤林只手遮天的地方,他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我们必须离开,阿逾伤重,我们只能寄求于乔林,我们兵分两路,前后脚入京,我在前,你带着阿逾在后!我输了些内力给他,应该能撑回京城,你带着阿逾小心些!”
“你要做饵?”
秦岭:“这是他能活下去的唯一法子!”
秦岭所言句句在理,这确实是眼下唯一而且且行的法子了,可看着秦岭的气色,顾郦也有些担心:“你伤的也不轻,小心些!”
秦岭没有应声,裹了裹黑氅:“京城见!”
顾郦看着地上的两行血足印,顾郦这才反应过来,秦岭身上有狐毒,这样寒气与他来说,最舒适不过了,这黑氅加身,怕不是要遮伤的,顾郦本想去追,哪怕塞些药给他也好,只不过此刻的秦岭已经消失在了雨后的夜色当中。
这一路算是跌跌撞撞的回来了,也就是他们走得快,再慢些,估计就被王凤林扣下了,在秦岭的调虎离山之计下,顾郦带着常逾安然的来到了故渊堂,秦岭早就送信告知了乔林,把人交给乔林之后,顾郦托付道:“人交给你了,我去接应老秦!”
乔林还在疑惑这什么时候叫的这么亲了?看转念一想:“他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顾郦来不及应,去找了文青山,这一路顾郦不知道秦岭遇上了多少截杀,可从他们平安了一路来看,一定不会少,所以提前给文青山去了消息,让他注意秦王的消息,以便接应秦岭。
文青山:“秦王的人出了城之后就再没回来,而且现如今,京城里满城风雨,大人、的事···”
顾郦:“这件事不是你我能决议的,先救人吧!你去故渊堂守着,我去寻老秦!”
文青山:“府里不留人吗?”
顾郦:“留也没有用,人都被老秦引出去了,他不会回来的!”
顾郦是在城郊找到秦岭的,四目相对之时,秦岭一身的杀气,黑氅也掩不住滴落的血迹,秦岭这才丢下手中的利刃,靠在墙根儿,顾郦紧着跑了几步,扶住他,秦岭撑不住,不自知的将全身的力量压在顾郦身上,就算秦岭不说任何话,顾郦也能猜中他经历了什么。
顾郦:“还撑得住吗?”
秦岭舔了舔皲裂的嘴唇,没有问题常逾如何,顾郦的出现就好似给秦岭报了个平安,毕竟相对秦岭的安危,常逾的更重要。
秦岭:“有吃的吗?”
顾郦:“回去吃!”
乔林还在屋内医治常逾,房门紧闭,透过烛光照在窗格上的剪影,秦岭知道,他暂时还算是安全的,岁桉乖巧的烧了热水,让秦岭擦了脸,不过他脸上,除了额间被姚蛮鞭打的伤痕,其他都不是他的血。
文青山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来,秦岭右手刚接过碗,便觉的手上支撑不住一碗面的重量,不想被他们看出来,忙着伸出左手一起端着稳了稳。
秦岭:“老顾,你回去吧,路上警醒些!”
顾郦:“可是···”
秦岭:“我和文青山在这守着,这一路我也就糊弄糊弄那些杀手,这是京城,你常年跟着阿逾,此刻要是不在府里,怕是会引起秦王的怀疑的!”
顾郦叹了口气:“行吧!”
交代了文青山几句便离开了,秦岭的右手拿不住筷子,悄悄的换到了左手!
“进屋吃吧!”
秦岭:“没事,我就在这守着,踏实!”
秦岭就着月光就坐在,这一方院中用左手蹩脚的拌着面,岁桉也搬了小椅子,什么话也没说,就坐在一旁陪着,秦岭放下筷子揉了揉岁桉的小脑袋,面条刚入口,烫的他就把筷子丢了,要不是岁桉往前推了一把桌子,估计这碗面都被秦岭掀了。
秦岭:“这么烫?”
文青山:“你又不是岁桉这样的小孩子,难道冷热也要我告知吗?”
秦岭被怼的愣了,他说的,也没什么毛病,岁桉取了新筷子给秦岭,秦岭心想,算了算了,看在这照顾乔林他们这么久的份上···主要是饿的没精神和他争辩。
这次秦岭可是知道提前吹一吹了,刚要送进嘴里,看着岁桉,故作客气:“你吃不吃?”
岁桉摇摇头。
秦岭赶紧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说:“你要也不给你!”
岁桉哼了一声别过脑袋。
白鹭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四轮车过来了,怀里还抱着些东西。
秦岭:“你还没睡啊!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白鹭行至秦岭身旁,盯着他吃面。
秦岭心想,今儿个是怎么了,吃个面这么轰动吗?他哪里有人这么参观过。
秦岭:“你、要不要来点?”
白鹭抓起秦岭的右手,秦岭疼的倒吸了一口气,连送入口中一半的面都咬断了。
秦岭:“你干嘛?”
白鹭:“是信不过我?还是想以后都用左手吃饭?”
秦岭见遮掩不住,把手心的棉布打开,几道新伤合着旧伤,将他本有的手纹显的并不真切,像没事人一样:“这都快好了!”
白鹭也没在和他争辩,拿出剪刀,拎起秦岭的衣袖,便将秦岭的衣服剪开,一直剪到肩膀,这衣袍瞬间被剪成了无袖的,几个人看着这伤口,面露担忧之色,这伤口不止秦岭包了多少层,才能不显露不渗血,这哪里是靠自身和药物止的血,纯是靠勒的紧。
秦岭没长心似的挎着白鹭:“还得说当过兵,你看他们俩我都瞒过去了!”
白鹭没打眼儿:“岁桉,去将你碾药的矮椅拿过来!”
岁桉乖乖听话,然后按照白鹭的指挥放在秦岭的脚下。秦岭此刻也不忘吃,要不是文青山做的多,估计都不够。
“把鞋脱了!”
秦岭笑的憨:“不用了吧!我这走了这么远,也没洗个脚!”
现在岁桉天天呆在故渊堂,也不知道被乔林和白鹭培养出了那种默契,光白鹭一个眼神就知道想干啊,岁桉直接将秦岭脚上的鞋拔了下来,这疼痛可比刚才的剧烈百分,秦岭赶紧拦着岁桉:“二叔自己脱!”
秦岭的脚上的绢袜,被染的血红,和伤口黏在一起,惨不忍睹,无人知晓他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
秦岭继续秃噜着面,他身上的钱在越州都花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钱住店吃饭,能回来都不错了,可看着他们几个人的模样,也不想他们担心,云淡风轻的说了句:“都是些外伤,没事!”
先不说文青山的武功如何,反正白鹭心里清楚的很,他这轻功怕是要倒退个几年了。白鹭大概知道秦岭曾经及经历过什么,可这份忍耐和坚毅摆在眼前之时,他也不免钦佩,在白鹭眼里,秦岭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
岁桉在前喂着,文青山在身后帮他处理着伤,白鹭动口不动手的指挥着,这画面倒是诡异有迷惑,不过秦岭看似还挺享受,估计是觉得三个人伺候的日子不多吧!
乔林洗好手,算是暂时稳住了常逾一命,见房门打开,秦岭拽着文青山的衣袖,直接趴在文青山的背上,凑了过去。
秦岭:“如何了?”
乔林看着秦岭一身的伤,冲鼻的血腥气:“你这···”
秦岭:“没事,白鹭他们都给我处理好了,就是些外伤!”
乔林半信半疑的探了脉,这秦岭口中的话,他可不敢全信,毕竟是吃过亏,结果也正如秦岭所说,是些皮外伤,文青山扶着秦岭坐下,可秦岭心念常逾,抻着脖子,看着睡的安详的常逾,乔林又不回答,秦岭能不像热锅上的蚂蚁,心焦气燥吗。
乔林摇摇头,他也无能为力:“他的内伤太重,我现在也只能先保着!”
秦岭:“什么叫先保着?我们从越州回来的时候没什么事啊!?这顾郦怎么看的人啊?这伤怎么能越来越重呢?”
乔林:“不怪顾郦,你的内力虽化解的没那么强烈,可要治他的内伤,需要他自行转化,如今他受了刺激,郁结于心,内火阻滞,自己不疏通,这两股真气在他体内就好似楚河汉界的项羽和刘邦,谁也不肯想让!”
秦岭:“那我嫂嫂没给你留下什么神丹妙药?”
乔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灵药,要是有,是不是大家都不用死了?”
是啊,他说得对,他和岁桉活到现在都是靠别人一步一步的推向前的。
乔林:“老白,劳烦你带着岁桉去休息吧!”
白鹭转头看了一眼文青山:“你也回去吧,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回去和顾郦商量商量,顺便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文青山怎么也不肯相信,怎么忽然间就这样了呢?
白鹭:“乔林说了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在这,他才会更危险!”
文青山虽然不愿,可白鹭说的不错,他也只能暂时先如此了,冲着乔林和秦岭说了句劳烦二位之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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