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骁朝着常逾行了礼,常逾也不过是回礼,并未给其什么好脸色,在他看来,他如今这枷锁囚笼的模样,同他有着不少关系,虽然这个位置或许是其他人趋之若鹜的地方。或许在常逾眼中,常骁未必是个好人,可对于大齐的朝局来说,常骁绝对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常骁倒也不在意常骁的态度,毕竟他同锦衣卫走的太近,恐是会给他带来别样的麻烦,今日若不是有话同常逾说,常骁也不会来。
常骁:“那孩子回来了!?”
常逾并不惊奇常骁已然知晓此事,毕竟锦衣卫的能力他是真切知晓的。
常骁:“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一声,国考在即,如今秦王夫妇在众学子当中晓誉名门,你若此刻想动秦王,绝非是好时机!”
常逾不答话,只是听着,他处事,从不挑时机,这东西若是老天赏脸改成,若是不赏,哪有时机二字可言,若是没有,便创造时机,等是等不来的···
常骁:“若不能一击致命,便不要轻举妄动!要将对手的能力刻画的比你想象的大!才算是有九成的把握!”
常逾停下来,看着此刻有些躬身的常骁,他不明白常骁同他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他好,为何将他推到这个他不喜的位置,若是不想他好,又何必同他讲这些话!?不过他还是有句话说的不错,将对手刻画的大一些,如果依旧能扳倒他,那时才算是有把握!
常逾:“师父到底想同我说什么?”
常骁:“路不求顺,但求稳和久,自古民心不可弃,国泰民安四个字你比我更明白!”
说着常骁便躬身施礼,朝着另一边的司室去了,常逾想着刚刚常逾说的话,垂眼所见,是自己身上的团纹云绣,身上的环佩是顶好的翠玉,脚上的靴子也是混了皮革加了绵底的,常逾本不在意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他从前也并非是买不起,只是当时的身份若是如此着衣,不免太过张扬,如今倒是合乎身份了。
常逾侧身问着:“裘老将军现在何处?!”
顾郦:“裘落前些日子在南岭伤了腿,圣上特许其先行回京,现今在府里养伤呢!裘老将军担心孙儿,自年关后一直未回驻地,圣上也特许了!”
常逾:“南岭?那花将军呢?!”
顾郦:“花将军还在南岭驻防!”
常逾本要对秦王下手,可刚刚常骁的话算是点醒了他,如果他要对付的是普通朝臣,一个殴打发妻,勾结江湖,私饱中囊的罪名足矣让他死上八百回,可是那人是秦王,是圣上的亲儿子,圣上必定会手下留情,而且淑妃虽然没什么家族势力,可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要对付他,就不能让他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常逾在宫门落钥之前出了宫,颖妃本想留他吃个晚饭的,却被常逾婉拒,再看看满桌的菜,都是颖妃打听多出才凑了这么一桌子,只有常逾爱吃的菜,看着颖妃期盼的神情,长安也不免心疼。
长安:“长安陪母妃吃!”
颖妃:“好!”
长安心里也是不悦,也不是说常逾如今傲慢的诸多,他本就是不爱近人的性子,只是觉得母妃对其付出的诸多,他竟然连一顿饭也不愿意陪母妃吃。
颖妃一味的给长安夹菜,似乎将给常逾的那份爱一并给了长安,可这对长安来说并不公平。
颖妃看出的长安的心思,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女儿,她最了解不过了。
颖妃:“我知道你对他没什么感情,你父皇也只是想封了他为郡王,这样的名义,你也不能唤他一声皇兄,可是长安,你自幼得到的,他也本该拥有,就像是亏欠,弥补再多,也会有缝隙,母妃不勉强你,你们兄妹如何相处,自己开心就好,可母妃只告诉你一样,若有一天我同你父皇殡天而归,这世上便只有他同你是一母同胞!”
长安知道常逾是颖妃心中多年的惦念,她也想接受常逾这个兄长的身份,只是无论她劝解自己多少次,还是于心不甘,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常逾对颖妃的态度。
长安:“可女儿还有表姊,还有舅父,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颖妃虽然和常逾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她看人一向准,常逾虽然外表冷若冰霜,生人勿进,可内里还是热的,他认定的,会义无反顾的护着,若长安不能择一良婿,那便只有常逾能护着她,或许这其中的深意,长安现今还不明了,可长安亦是颖妃十月怀胎产下的孩儿,她会护着常逾,自然也会为长安谋算。
颖妃:“可能义无反顾救你的,便只有他!郡王和亲王的差距在哪,你也是知晓的,你父皇赐姓不赐名,便是要将你们隔阂开来,母妃对他再甚,也纵然不如你我的母子情意!”
长安冷颜:“母妃无非就是要儿臣,时刻记着,他是我的皇兄,就算其他人不认,我也得尊他敬他!”
皇帝准备封常逾为郡王,便等于用此法堵住了那些谏官的嘴,可只是郡王,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在不明白的人眼里,这个郡王不过是给颖妃面子,是永远不可能继任大统的意思。
颖妃:“长安,你是你,他是他,你们都是母妃的孩子,只是成长的方式和地点不同,母妃并不是要你待他如何,母妃也不会因为寻得了他而否认了你!长安,从小到大,你是母妃最引以为傲的孩子,可现在,母妃有时候也在想,你是大齐的公主,我不该将我的喜好,我的性子强加于你,这样是不是将你刻画成了我的样子?所以长安,母妃希望你不必想我一样活着,这皇宫是我的牢笼,可我并不希望它也困住了你!若你同意,过些日子,我会同你父皇提及,让你在宫外建府!”
公主未下嫁而建府,长安怕不是第一个,颖妃自信能为其争得此居,只是未来能为其谋算所少,也是未可知。
常逾换了身常服,即刻便往乔林的故渊堂前去,顾郦和文青山二人在后面跟着,也不知道常逾哪里来的精神头,竟然能让他们两个在后面一直追着走,乔林在前堂正收着东西,准备打烊,只觉得一阵风跑了过去,还没晃过神来,文青山和顾郦就坐下了,两张脸一副跑岔气了的模样,常逾一进后院,从门里就探出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来,秦岭学着他们朝中的礼节唤了一句:“三皇子好!”
常逾反倒是一愣,本以为他们两个会如何同他嬉闹,却不曾想是这样的话语。
常逾绷着一张脸,冷峻的恨不得让人退避三舍:“谁同你讲的?!”
乔林刚拎着东西走进后院,就觉得眼前一阵冷风袭来,忙着否认:“可不是我!”
秦岭大手一挥:“我去茶楼里听书听来的,阿逾,不不不,是三殿下···”
常逾并不想责怪,失而复得的小狐狸,怎能忍心责怪呢?
常逾面不改色,言语倒是语重心长:“阿恙,此事说来话长,具体情况我晚些时候同你讲,你只需要知道,无论人前人后,在你眼前,我都是常逾!”
秦岭本来只是开个玩笑的,对于那些人的话语,他并未完全相信,可是现在常逾的话,几乎是给了他那个肯定的答案!
常逾带着秦岭走在前头,虽然介绍着周遭,可实现从未从秦岭身上挪开过:“福兴楼是半年前新开的馆子,粤菜做的一绝,应该合你的口味,我带你去吃!”
文青山提醒道:“大人,礼度使一会就该来了···”
常逾没有理会:“先吃饭!”
常逾都这么发话了,文青山哪里还愿意多嘴,反正到时候挨训的又不是他。
顾郦和文青山不同,在官场待的久了,什么样的交际他都熟,伸手向文青山要了钱,这一会要来的礼度使可是曾经的二榜进士,这名次虽然不靠前,可却攀了高枝成了督察院俭使大夫的女婿,这俭使大夫最好茶,却因家中主事夫人没什么手段,让一些下人诓骗走了不少田产铺子,所以一些高价的名茶,便是他可望不可即的,顾郦就不信了,这么多名茶,足够这个礼度使在他的岳父大人面前撑面子了,自然也不会为难常逾!
顾郦捧着文青山给他的银子:“我要是回来的迟,记得给我打包回来点!”
顾郦看着这些银子,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命苦,有人吃得上这排队都排不来的席面,有人得去跑腿打点,真是待遇不同啊!
回到常府,秦岭算是睡了这一年多以来,最香甜的一个觉了,秦岭只看到这房中的陈设未变,却没有注意到常逾悄然间换了不少物件,而且还单独给岁桉准备了一间房,秦岭喜寒,所以枕玉和床榻都被常逾换了,可岁桉年纪小,并不适合,索性秦岭睡觉不老实,总压着岁桉,倒不如给岁桉也置办间屋子,反正他常府也不缺。
常逾今日要上朝,所以起的格外的早,顾郦盯着黑眼圈,明显的觉不够睡,春日里,晨朝露重,斜柳莹生,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秦岭也起得早,只不过在院子里打坐练功,常逾本就是想瞧瞧便离开的,没想到秦岭听见了他的脚步,浅浅的调节了一下呼吸,朝着常逾走来,顾郦和文青山瞧着常逾不动声色的上扬了嘴角,虽是控制了些,可太过于欲盖弥彰。
常逾:“今日我要进宫议事,午膳怕是回不来同你一起吃了,想吃什么同赵婶讲,若是想去乔林那,也告诉赵婶一声,免得她一个人做多了,顿顿吃剩菜,若是想下馆子,直接报文青山名号即可,月底的时候,青山会去结账!”
秦岭点头如捣蒜,乖巧的不像一只小狐狸,倒像是一只粘人的小猫咪,常逾不知道他这小脑袋里又想着什么,可就算他惹了祸,谁也不能动他的的小狐狸!
常逾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秦岭,反倒是秦岭毫不留恋的摆着手,这恋恋不舍的模样,还以为是新婚的夫妇呢,可常逾只是觉得不真切,哪怕秦岭就在眼前,他都不敢相信,他的小狐狸真的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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